暮色四合,云溪山沉入靜謐的夜。
宅子二樓客臥的燈還亮著,昏黃的光柔和了冷夜,淡淡地鋪陳在房間裡。
姜魚攏了攏身上的灰色羊絨披肩,踩著拖鞋出了門。
她回想起秦晉之前的資訊,腳步挪動,來到了主臥室的門口。
下午,秦醫生處理好傅沉舟的傷口就離開了。
秦晉不放心,本來打算留宿守夜,卻被傅沉舟冷著臉趕走了。
姜魚召喚系統:007,你再查一下男主小時候的資訊。
【查不到。】
姜魚:這個查不到,那個不知道。我繫結你這個系統有毛用?說得好聽是續命,我看你是想把我氣死,直接要我的命。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
姜魚:我沒瞎說,瞎的是你,連人物資訊都搜尋不到,你也好意思當系統?人家的系統是金手指,我的系統卻是斷指,廢物加三級……
【我錯了!宿主大人,都是我的錯!我去查,立馬就查。】
姜魚望著主臥室的門,清冷的目光裡,劃過一絲探究。
她俯身往前靠了靠,耳朵貼近門板。
咔嚓——
玻璃破碎的聲響,劃破了平靜。
姜魚下意識地往後退。
緊接著,房間裡又接二連三地發出砸東西的破碎聲。
沒持續多久,裡面的聲音瞬間消失了。
像是大海中的暴風雨,風平浪靜後,看似沉寂的海面之下,依舊掩藏著不可預知的危險。
【宿主大人,你不進去看看?】
姜魚:沒動靜了,應該是沒事了吧?
她黑眸倏然眯起,曲起手指,用力敲了敲門板。
咚咚咚——
禮貌的三聲,敲完就收回手。
該不會死了吧?
姜魚緊緊蹙著眉頭,往後退了兩步。
【宿主大人,你再多敲幾下,別放棄啊!】
姜魚輕嗤一聲:你懂個屁!
往後退,是為了助跑。
她藉助衝力,快速抬起右腳,就往門板踹去。
千鈞一髮,門開了。
一陣風,形成屏障。
傅沉舟來開門的瞬間,姜魚還保持著抬起右腳的動作。
他沒動,她也沒動。
時間,彷彿靜止了……
啪嗒一下。
她右腳上的拖鞋,像是被狂風吹落的葉子,無情地掉在地上。
【哦豁,你在男主面前的形象盡毀。】
“你在做什麼?”
傅沉舟輕啟薄唇,眼尾發紅,渾身散發著厭世的氣息。
姜魚不緊不慢地收回腳,好看的腳趾頭,暗自抓了抓地,“白天睡太多,晚上出來舒展一下筋骨。”
合情合理,連繫統都想給她鼓掌了。
她慢條斯理地挪動一步,白皙如玉的腳重新鑽進拖鞋裡,才抬眸看向傅沉舟,“你呢?”
傅沉舟暗沉的視線,還落在她的腳趾頭上。
泛著粉色的腳趾頭縮了縮。
“你剛才在幹嗎?”姜魚又再問了一遍。
傅沉舟目光緩緩看向她,嗓音低啞,“和你一樣,活動筋骨。”
“我能進去嗎?”
見到他這種狀態,姜魚又想起了秦晉的囑託,確實不能讓他單獨待著。
“半夜三更進男人的房間,姜小姐的教養呢?”
傅沉舟倚在門邊,一副少男守護貞潔的語氣,活像姜魚是入室犯案的採花大盜。
【宿主大人,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小妖精。任務面前,教養算個屁!】
姜魚哼笑兩聲,“被狗吃了。”
她伸手一把推開半掩的門,越過傅沉舟,徑直闖進了他的房間。
主臥室,的確很大。
只不過滿屋的狼藉,價值連城的古董花瓶、極品茶杯、試衣鏡……
“傅總,你所謂的活動筋骨,已經達到了傷筋動骨的地步。”
姜魚環顧房間一週,發現有錢人是真的不把錢當錢。
發一頓脾氣,說不定幾套房子就沒了。
唉,敗家玩意兒!
【宿主大人,這些錢可以換好多好多的積分,咔咔升級系統。從此做一個快樂的氪金玩家,走上人生巔峰。】
姜魚:你在想屁吃!
“參觀完了?你可以出去了。”
傅沉舟眸色不豫,毫不掩飾語氣裡的不耐煩。
姜魚當然不會如他意,“反正你也睡不著,我們去書房,看看書,寫寫毛筆字,可以靜心,幫助睡眠。”
說著,她拉起他的手就走。
嘶——
傅沉舟一把甩開她。
她這才發現,他的手掌上,扎進了很多碎玻璃渣。
“藥箱在哪裡?”姜魚冷著臉,心底忽然騰起一絲怒氣,“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應該作踐自己的身體。”
難怪秦晉要特別叮囑她,別讓傅沉舟一個人待著。
傅沉舟見她生氣,眸中的情緒開始鬆散,沒再鑽牛角尖,轉身去隔間拎了一隻藥箱出來。
他抿著唇角,也不說話,神情懨懨地遞給她。
兩人皆是沉默,卻又無比默契地處理好了傷口。
她用鑷子,一小塊一小塊地將玻璃渣,從手掌的肉裡挑出來。
全程,只有彼此的呼吸聲。
……
翌日,陽光明媚。
淡金色的光,斜斜地照進了房間。
姜魚緩緩地睜開眼,被亮光晃了一下。
她抬手擋了擋。
腦袋一直暈乎乎的,整個人就像是被抽走了靈魂。
大概是昨夜沒睡好的緣故。
準確地說,是幾乎一夜沒睡。
她看了一眼身邊睡著的男人,不禁感嘆:男人與女人同處一室,真的會休息不好。
完了!
她撩開被子,往
側漏了……
灰色的床單上,一團醒目的紅色。
她閉了閉眼,心中一萬頭草泥馬
輕輕地溜下床,迅速離開犯案現場。
在下樓的時候,姜魚已經回了自己的房間,簡單洗漱完,重新換好了衣服。
“姜小姐,昨晚睡得好嗎?”
牛孃笑呵呵地端著早餐上桌。
姜魚鎮定自若,一邊喝著豆漿,一邊點頭應道:“這裡晚上很清靜,我睡得很好。”
牛孃平時不在主宅這邊住,附近挨著菜地的地方,專門修了一棟房子,給負責打理宅子日常的傭人們居住。
所以,昨晚主宅的動靜,牛孃並不知曉。
直到牛孃去樓上收拾主臥室,才發現房間裡一團糟。
特別是,床單上的那團血。
“難道是少爺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