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老太爺不料他竟是這個反應,不由火冒三丈道:“混賬!!且不說你三爺爺千難萬險為你請回了老神醫!
睜開你的狗眼瞧瞧!這一屋子不是你的叔伯,就是你長輩!由得你這樣說話?
你是斷了腿還是蒙了心?!誰教你這樣對待客人,對待長輩的?!”
“我就是斷了腿!我就是蒙了心!!你們懂什麼!!都出去!!出去!!”
肖天佑還在扯著脖子叫囂,剛要再說什麼,慕離小手一翻,嗖地飛出一根銀針去,頓時就將人給扎啞了。
肖天佑心中大驚,急地漲紅了臉,卻大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聲也發不出來。
肖家人從未見過如此厲害的手段,不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出聲,只心裡暗暗叫苦,不知道肖老三這是請回來個什麼人!
“別亂動!”見肖天佑伸手就要去拔那根銀針,慕離陰惻惻地威脅道:“再亂動,我不保證不一針將你給扎殘了!”
付老頭兒素來知道慕離說一不二的脾氣,趕緊出來打圓場道:“離丫頭,不得胡鬧!”
慕離卻故作生氣地說道:“早知道我們就不該來!病人自己都不想治,我們還瞎忙活個什麼勁兒!”
肖三爺一聽,以為慕離這是真生氣了,苦笑著剛要說點兒什麼,卻見慕離又轉過頭看著肖天佑嚴厲地說道:“你幾個爺爺,為了尋我們,跑遍了幾個縣,找到我們的時候,鞋底都快磨穿了!
我們一路往回趕,水都顧不上喝一口,就是為了到這裡來叫你攆出去的?!
你父親母親,因著你的病,恐怕是把你家裡所有的糧食都拿出來叫我們一頓吃了!明日起你家人人都要餓肚子!可你呢?
你卻在這裡自怨自艾!破罐子破摔?!我看你真不是斷了腿,就是蒙了心!
這世上有多少人生出來就缺胳膊少腿、眼瞎耳聾的,人家再苦再難也知道要惜命!要好好活著,報養育之恩!可你呢?
不過是斷了條腿,且不說今日有我和我爺爺在,就算是沒了我們,難不成你就不活人了?
若是這樣,你又何必大半夜枯坐在這床頭上等?!你右邊就是牆,用大力撞上去,還怕撞不斷脖子嗎?!”
慕離這話說得極重,肖天佑不防這一通痛罵撲面而來,呆愣了片刻,突然張著嘴大哭起來,卻因為脖子上還扎著針,發不出一聲聲響來。
肖有忠和慧蘭嫂子急得直掉眼淚,肖老太爺也在一旁急得跟什麼似的,可又礙於付老神醫在,只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不料付老卻在一旁捋著鬍子笑道:“哭出來就好,哭出來就好啊。”
肖家人不明所以,都不知該說些什麼,就聽付老在一旁嗔怪道:“你這丫頭啊!還真是。。。”
慕離抿了抿嘴,上前一步道:“別哭了!一個大男人,受了點挫折就哭哭啼啼尋死覓活的。
我只問你,你這腿到底要不要治,要治,你就點點頭,不治你就搖頭,我們這就收了針走人!”
肖天佑一時愣住,閉了嘴看著自家爹孃欲言又止的樣子,終於含著淚點了點頭。
慕離一把將針取下,點著頭說道:“這就對了嘛!”
付老頭也趕緊對著肖家一眾人說道:“老太爺,侄媳婦兒,你們也不必憂心。
肖家的情況這一路上肖三兄弟已與我們說了不少,想來你家這小子,也是不願拖累家裡,可又不甘心於此,這才左右為難,鬱結於心。
我這丫頭方才痛罵於他,也是為了將他心裡那口鬱郁之氣都激發出來,這樣於他往後的治療也是有益的,所以你們也不必放在心上。”
“原來是這樣!”肖三爺率先出聲打破了尷尬,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可心中還是忍不住後怕,又不敢多說什麼。
最後到底還是肖老太爺見慣了大場面,出來打圓場道:“我看這小子就是缺這一頓罵!混小子,就是欺你老子娘心軟,捨不得揍你!”
肖天佑羞臊地張了張嘴,扭捏著說道:“太爺爺,我不是。。”
“行啦!”肖老太爺擺擺手,轉過頭對著付老頭兒說道:“老神醫,那就勞煩你,替我家這小子瞧瞧吧。”
“誒,”付老頭兒一擺手道:“老頭子老啦,精神不濟,眼神兒也不好,說起這骨骼一類的病症來,我這丫頭可比老頭子強多了,就叫她來瞧。離丫頭?”
慕離知道付老頭這是叫她露兩手立威,也不推拒,大大方方地應了一聲是,便掀開了肖天佑蓋在腿上的被子,伸手向他腿上探去。
肖天佑下意識地就要縮回腿,卻被慕離一把摁住了。肖天佑沒想到這丫頭看上去瘦瘦弱弱的,手上力氣竟這麼大,掙了兩掙都沒掙開,只能由她去了。
肖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奶奶剛要開口說話,又被肖老大一把扯住了手臂。
付老頭看著這一屋子人的反應,只笑而不語,老神在在地看著慕離診病。
慕離捲起肖天佑的褲管,果然見他右腳腳踝上三寸的地方已經歪了出來,只輕輕一碰,肖天佑便疼地齜牙咧嘴。
自這裡往下,肖整個腳踝都腫脹如桃,那腳踝上的面板都被撐得油亮泛光,呈深紫色,手指輕輕摁一下,便是一個深窩窩,久久浮不上來。
慕離又叫肖天佑平躺著,指揮他連續做了幾個拉伸的動作,見他雖吃力,可動作做得也算規範,這才確定只是小腿脛骨的問題。
慕離重新幫他蓋好被子,轉過身對著肖家眾人說道:“他現在這腿腫得太厲害,得先消炎袪腫才行。
至於這骨頭,當初摔的時候沒好好治,任由這斷骨自由生長,現在已然是長歪了,若想恢復如實,只能斷骨重接。”
肖天佑一聽還要再斷骨,頓時嚇白了臉。
慧蘭嫂子也嚇得臉色蒼白,哆嗦著嘴唇說道:“斷骨重接?那。。那得多疼啊!”
肖家人聽聞此言心中也很是難受,都眼巴巴地看向慕離。
慕離也知道他們心裡著急,便接著說道:“這還不是最難的,難的是,斷骨的時候,需得按我說的位置一擊必中。否則若是砸的次數多了,別說骨頭了,皮肉都得砸爛了,到時候更難治。不過。。”
慕離頓了頓,探詢地目光看向肖三爺,斟酌著說道:“聽三爺爺說,肖家歷代習武,不知這掌上功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