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皇宮內,昭德帝看完手上的奏疏,低沉著臉問道:“那逆子可曾進宮向太后請安了?”
下首的太監端立一旁,手握拂塵畢恭畢敬地答道:“回皇上的話,辰王殿下一去數月,晌午才回來,王府中現在恐怕正在清理打掃,所以還尚未進宮向太后請安。”
“哼!你休要為他說好話!”昭德帝一臉不悅地說道:“那逆子不顧聖意,擅自進京已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一回來不急著來向朕請罪,竟還沒事兒人一樣的先回他那王府去了!真是豈有此理!”
逆子風御辰現在正老神在在地坐在辰王府的大殿內,一臉漫不經心地聽著下人們回稟差事,心裡卻在想著,慕離現在到哪兒了。
“王爺?王爺?”元二忍不住出聲提醒。
“嗯,”風御辰猛的一回神,正了正神色說道:“這消石礦一事,你等速速派人去查勘,將咱們手中那幾個鹽湖都一一落實清楚再來回話,記著,別走漏了風聲。”
“是,屬下們這就去辦。”
風御辰剛端起茶杯,外頭小廝就進來稟報道:“王爺,老太師來了。”
“外祖父?”風御辰立即放下茶杯迎了出去,“外祖父,您怎麼來了?”
程老太師已年近六旬,卻依然健朗得很,只見他一襲青色的長袍加身,步伐穩健有力,寬大的袖口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擺動,眉宇間還流露出一種超脫世俗的淡泊,一舉一動都盡顯當代名大儒的風範。
“進去說話吧。”程老太師隨意地擺擺手,先一步邁進了正殿中。
“外祖父,孫兒晌午才回來,還沒來得及去看望您,倒叫您先跑一趟,是孫兒不孝。”風御辰滿臉歉意地說道。
“無妨,”程老太師接過小廝手中的茶杯,淡淡地說道:“只是辰兒,你既已回府,為何不先去宮中向陛下和太后請安?”
風御辰手下一頓,隨意地放下茶杯,一本正經地說道:“孫兒一路回來風塵僕僕,總得沐浴更衣,煥然一新方可進宮去請安,否則陛下和太后又該怪罪我殿前失儀了。”
“你啊!”程老太師輕嘆一聲,示意元二將下人們都帶出去,這才開口說道:“無論如何,那都是你的父皇,是皇帝!
你就算是對他再不滿,總得裝裝樣子,你可知你一回京,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你,怎可如此任性!”
風御辰沉默不語,程老太師愈發焦急道:“你啊你!當初留下一封書信說走就走,一去幾個月,你回來了也不先去宮裡請安,難不成你還等著皇帝宣你不成?”
風御辰依舊低著頭不發一言,程老太師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地痛斥道:“辰兒!!你若是不想見你父皇,你回京作甚?!直接回你的封地去不是更好?
現在你既然回來了,可你又不進宮,你這不是。。這不是明著往別人手裡送把柄嘛?!”
風御辰抬起頭漫無目的地向看窗外,直看得程老太師心裡著急,這才緩緩開口說道:“外祖父,你可知,御熙是中毒,不是生病。”
“你說什麼?!”程老太師登時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地說道:“你,你再說一遍!”
“孫兒此次去南凌求醫,遇到了一位神醫,此人雖年紀輕輕,卻醫術了得。
孫兒曾親眼見她將那血流如注的傷口一針一線的縫起來,孫兒在南凌被歹人所害,也是她救的孫兒。”
風御辰說起慕離就止不住話頭,嘴角還微微扯起一抹笑意。
“你說什麼?!你被歹人所害?辰兒?你這是什麼意思?!”程老太師焦急地問道。
風御辰冷笑一聲說道:“呵,老把戲了,外祖父不必擔心。”
可程老太師還是執意要看風御辰的傷口,風御辰這才說道:“外祖父,孫兒早就好了。
孫兒想說的是,事後孫兒曾與那神醫探討過御熙的病情,她問的極為細緻,問完之後卻說,她以前曾經見過一模一樣的病症,不過不是生病,是下毒。”
程老太師一屁股跌坐在短榻上,喃喃地說道:“先是你,現在又是你弟弟,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竟還這麼容不得若水的孩子嗎?”
“也不盡然,”風御辰沉吟著說道:“父皇年齡大了,皇子們逐漸長成,太后也虎視眈眈,也未必盡是後宮的手段。說不得,是哪個心急的,想用御熙拿捏住我也不一定。”
程老太師很快冷靜了下來,想著風御辰方才說的話,不由沉聲說道:“辰兒說的也有理,想你十二歲上戰場,一刀一劍掙下了如今的功名,又是諸多皇子中最先封王的,他們會忌憚也是事出有因。
可。。可你父皇早早將你封了王又賜了封地,不就是想將你趕出京去,早早地斷了你繼位的可能,他們又有什麼不放心的?!”
“說到底,父皇到底不是太后親生的。他與太后鬥了這麼多年,如今孫家勢大,父皇將我推到這個位子上,不過是想用我手中的兵權,和我戰神的威名震懾太后。
所以眼下只看誰比誰更有耐性,誰又最先沉不住氣!”
“可這些又與熙兒何干?!”程老太師痛心疾首地說道:“稚子無辜,憑白將個孩子扯進這旋渦裡,那,那到底也是他的親生骨肉啊!!”
說到這裡程老太師不免唏噓道:“說到底,你父皇還是在怪你母親,怪程家,才會這麼無所顧忌。。。哎。。”
“所以,外祖父,此番我回京,就是想將御熙接出宮去。”
程老太師一愣,隨即開口道:“皇子未成年封爵之前,不得離宮開府。你畢竟只是他的哥哥,名不正言不順,你如何將他接出宮去?莫說你父皇,就是太后,只怕也是不肯吶!”
“這些我早已想過,”風御辰將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放,一臉冷酷地說道:“所以我也沒打算與他們虛與委蛇。
外祖父,從前你教我隱忍,為了御熙,為了程家,我忍了。
可如今,程家只剩你孤身一個,御熙在宮中又屢遭暗算,我也沒什麼好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