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最煩別人拿她的出身說事兒,更何況現在說她的竟還是她自己的親夫君,不由面有不虞地說道:“夫君可別忘了,自古以來,哪個皇子要爭權,不得有兵又有錢?
楊家百年清貴,便是將他國公府賣了,恐怕也湊不出四皇子所需的軍費來。
可我白家就不一樣了,再者說來,我三叔廣識權貴,其中就不乏武官參將,這哪一頭不都是四皇子用得著的?
琳兒嫁不得四皇子做正妃,莫非還做得了太子殿下的正妃麼?”
慕雲嶺不欲白氏壞了他的好事,不由好言好語地勸解道:“夫人方才也說了,四皇子若想出人頭地,還得去爭、去搶,小心籌謀。
可太子卻是既定的儲君,琳兒就算做不得太子正妃,哪怕只做個侍妾,將來太子榮登大寶,琳兒便是名正言順的皇帝妃嬪,若再有個皇子傍身,便是封個貴妃、皇貴妃,也是指日可待。
這一路順風順水地就能走到高處,夫人又何必拼著小心去走四皇子那條彎路呢?”
白氏認真地思索著慕雲嶺說的話,緩緩地點頭說道:“夫君說的倒也有些道理。”
“何止是有些道理啊!”慕雲嶺眉飛色舞地說道:“琳兒自幼得你悉心栽培,琴棋書畫樣樣皆通,這樣的女子入了宮,夫人還怕她不得寵嗎?
他日琳兒為妃為嬪,夫人少不得也得封個誥命,到時候你看還有誰敢拿夫人的出身說嘴?京城裡那些官眷恐怕都要爭著來巴結夫人呢。”
聽聞此言,白氏臉上的掙扎頓時一掃而光,喜不自勝地說道:“如此說來,太子的確是這世間最好的婚配人選,我聽聞太子才過弱冠之年,皇后娘娘也有意為他成婚。
我琳兒才貌雙全,太子殿下若見過她,必會對她念念不忘!
我這就去將這個好訊息告訴她,再去準備一桌上好的席面,太子來了也好多坐坐,與琳兒多說說話。”
白氏說著就要往外走,卻被慕雲嶺一把扯住了手臂道:“誒。。夫人,太子既是來探病,必不會在府上用膳,夫人此舉未免太過刻意了些。
還有琳兒,也不要特意往太子面前去,只裝作偶遇便可。”
白氏深覺慕雲嶺說的有道理,連忙點頭道:“夫君說的對。太子自小長在宮中,什麼燕燕鶯鶯沒見過,若是我琳兒刻意湊上去,反倒落了下乘。
琳兒畢竟是官宦之女,祖父又身居高位,父親還是即將襲爵的準公爺,確不可像那些沒見過世面的俗脂豔粉那樣往男人身上撲。
只是。。福樂居的位置與琳兒所居的錦悅閣並不同路,又如何偶遇呢?且既是來探病,想來太子更急著見父親,又如何能停下腳步,與琳兒多相處呢?”
“所以我一下朝連母親那裡都沒去,直接來了你院子,就是要與你說這個。”
慕雲嶺故弄玄虛地說道:“方才太子說還要回去備些禮物才來,想來也快了,你快去幫琳兒好生梳洗打扮一番,便叫她去母親那裡請安,再伺候著母親用午膳。
只要琳兒一直在母親院子裡候著,待太子來了,我再裝作才請了大夫回府的樣子,到時候一切不都順理成章了嗎?”
白氏見慕雲嶺竟如此費心為慕阮琳打算,心中已是歡喜至極,不由軟和了身子柔聲說道:“夫君說的極是,妾身這就去準備。夫君也莫在府中露面了,速速去百安堂候著。
太子一來,妾身便悄悄使喚人去給夫君報信,想來太子必然瞧不出什麼來,只當是偶遇罷了。”
“是極是極!”慕雲嶺心裡高興,此刻白氏這故作扭捏的樣子看在他眼裡也只覺得順眼,親暱地拍拍白氏的手臂道:“那夫人快去,為夫這便去母親院子裡回稟一二。
夫人切記,太子一見到琳兒便叫琳兒告退,到時自有母親留她,如此一來,便可確保萬無一失了。”
“夫君思慮周全,妾身這就去。”白氏近來少得慕雲嶺的寵愛,如今見他這般溫柔小意,心中又迸發出無限的動力,揮著帕子便匆匆往錦悅閣去了。
慕阮琳一聽說慕雲嶺竟要她去見太子,瞬間興致全無地撇撇嘴道:“太子油頭粉面的,我才不去見。”
“油頭粉面?”白氏詫異地問道:“琳兒你又不曾見過太子殿下,如何知道他油頭粉面的?”
慕阮琳隨手拿起一本書胡亂地翻著,頭也不抬地說道:“二妹妹說的啊!說是在宮宴上見過幾回,還說太子油頭粉面的,白的像個姑娘。如此沒有男兒氣概之人,我才不要見。”
說到這個慕阮琳就來氣,同樣是國公府的姑娘,就因為慕離她爹是二品大將軍,她娘是親王府的郡主,即便慕雲蒼不在京中,次次宮宴那宮中的貴人都要下帖子給大房母女。
可慕阮琳卻一次宮宴也沒去過,不為別的,就為她爹只是一個五品的禮部郎中,宮中設宴自然沒有他的份兒。
慕阮琳為此央求過慕老夫人許多次,可老夫人都不肯帶她去,說她年邁體弱,怕照顧不了慕阮琳。
其實慕玩琳心裡都清楚,慕老夫人自己都怕在宮中露了怯,更何況還要帶著個孩子,豈不更要錯漏百出?!
白氏一聽這話竟是大房那個膽小懦弱的短命鬼說的,不由好笑道:“就你二妹妹那個性子,進了宮恐怕都不敢抬頭看人,且她一閨閣女子,如何見得到太子殿下?
怕是故意編了瞎話來哄你的吧?省得你又要笑她膽小怕人。”
慕阮琳這才抬起頭來道:“這倒是有可能。不過娘,外祖父不是說了嘛,要我嫁給四皇子,怎麼父親又要我去見太子?”
白氏將方才慕雲嶺與她說的那番話都與慕阮琳說了,這才認真地勸誡道:“琳兒,你父親說的也沒錯,之前你身份低微,縱始是國公府的大小姐,這些皇家貴胄們你也不得見。
如今眼看著你父親就要襲爵,你倒不如趁此機會多見見人,以後出入那些貴人家的宴會也不至於連人都認不全,失了體面。”
慕阮琳聽聞此言,方才不情不願地從軟榻上偎下來,嘟囔道:“母親說的倒也是,如此,那我便去見見吧。
不過說到襲爵,祖父都病了這麼多日了,怎的還不見宮中有聖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