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輕地拂過無聲的客棧。
夜已深,月明星稀,客棧的角落裡頭,一簇微弱的燈光在跳動。
這家客棧蜷縮在大乾都城的一隅,無名,也不打算出名。
店門已被歲月雕琢得斑駁不堪,輕輕推開,卻未曾發出一絲聲響。
一隻老舊的風鈴在大堂門口輕輕搖曳,伴隨著進門的腳步一併響起,卻被大堂的一片靜寂所吞沒。
燈光下,幾個人影交錯——或坐、或立、或靠於窗沿,每個人的表情都在搖曳的火光中顯得更加神秘莫測。
銅壺尚溫,幾個瓷杯擺放在桌上,酒已喝過數巡,卻沒人再添新酒。
對門,一位錦衣青年斜倚在窗旁,眼中有淡淡的倦意,也有些微的辣意,他手中的摺扇輕敲著窗框,彷彿在敲打著夜的寂靜。
門邊,一張破舊的木桌後,老闆娘默默地數著銀錢,她的臉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彷彿她的心事也隨著燈光忽冷忽熱。
“老闆,添酒。” 一個沙啞的聲音劃破了沉寂,打破了夜間的寧靜。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彙集在一個高大的身影上,那人站在暗處,臉部籠罩在陰影之下,只有一束燈光照亮了他手中的銅壺。
“客官,壺已空,酒已盡,今夜只怕是不能再喝了。” 老闆娘略顯歉意地說道。
那人未動聲色,只靜靜地站在門口,彷彿他的到來只是為了感受夜晚的氣息。
這時,一句詢問從那人身後發出。
“請問,能讓一下嗎?”剛從浮玉湖那邊回來的南明的聲音不疾不徐,帶著一絲涼意,他的身影從那高大身影的陰影中緩緩步出。
高大身影緩緩轉過身來,露出一張剛毅的面孔,眼中精光一閃而逝,似乎在評估著南明的來意。
“淨劍大師,你這是剛從外面回來嗎?”老闆娘的聲音突然溫柔了許多,她放下手中的銀錢,站起身來,臉上帶著一抹和煦的笑容。
南明輕輕點頭,回以一個淡然的微笑,“是的,老闆娘,大乾都城的夜色很美,但夜深了,我也該歇息了。”
他的聲音中透出一絲涼意,彷彿能驅散這古老客棧的沉悶與壓抑。
“淨劍大師,您請自便。”老闆娘微笑著回應,目光中似有深意。
南明並未多言,只是頷首,然後輕邁步伐,向著樓上的客房走去。
高大的身影依舊站在門口,他的目光隨著南明的身影移動,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直到南明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的轉角,他才緩緩收回目光,又恢復了之前靜默的姿態。
大堂內的氣氛再次陷入沉寂,只有偶爾傳來的風鈴聲和偶爾的火光跳躍聲,伴隨著客棧裡每個人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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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問道場。
今天,每個鬥法場上只會有三個人,但強度卻比昨天高了不少,因為能留下來的人無一不是天資聰穎之輩。
南明、朽淨修生和淨月很平靜地站在問道場內,等待著接下來的比試。
他們的運氣還不錯,分在了相鄰的鬥法場中,所以現在還能有多餘的時間交流一番。
“所以,昨日襲擊淨劍師弟你的那人,是靈鶴會的人,名字叫鹿伊,是這樣嗎?”朽淨修生輕聲問道。
南明點了點頭,看了幾眼周圍,說道:“沒錯,昨日那大乾罪司的人是這麼說的,應該不會出錯。”
這話說出來後,周圍幾個窺聽的人這才滿意的離開了。
雖然他們早上就聽說靈鶴會的首領因為指使鹿伊襲擊淨劍被大乾罪司帶走了,但還是從當事人口中聽到更為可信。
而他們也很有度,知道什麼時候該離開才不會引起他人的不滿。
朽淨修生看著那些人漸漸離開的身影,緩緩開口說道:“靈鶴會在大乾裡算不上什麼大勢力,他們敢對你出手,必然是背後有人指使,不過,既然大乾罪司已經出手,那你就不必擔心了,他們不敢讓你在大乾都城出事的。”
南明聽到朽淨修生的提議後,點了點頭。
他也知道大乾是不敢讓他在問道大會內出事的,他來這裡,是無相日輪天佛尊給大乾金羽王面子,如果出現了任何意外,損傷的都是大乾的威嚴。
不過,那靈鶴會背後的勢力,會是老頭子說的擾亂天下大勢的勢力嗎?
他並沒有忘記老頭子讓他來問道大會的緣由,只是在大乾都城裡這麼久了,他始終沒有發現什麼苗頭。
“今日之戰會有許多困難,但也是瞭解對手的一個時機。”朽淨修生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若二位師弟贏下了比賽,可以來我在的鬥法場一觀,畢竟我今日的對手很有可能就是二位師弟接下來的對手。”
淨月微微一笑,他的目光如秋水般清澈,輕聲道:“師兄所言極是,今日的比試,確實是一個瞭解對手的好機會。”
淨月的話語在晨風中輕輕飄散,彷彿一抹不經意的波動,在比試前的緊張氣氛中蕩起一絲漣漪。
他的對手算不上強,甚至可以用‘弱’字來稱呼,用其他人的話來說,那就是一場毫無疑問的比試,沒什麼看點,真正有看點的是那四位神遊境修士的比試。
而很不巧,朽淨修生的對手就是四位神遊境中的白川挽月,擲靈堂的新晉神遊境弟子,一個在此之前從未出現過的人。
“諸位,時辰已到,請各就各位。”一個威嚴的聲音在問道場上空迴響,打破了三人的對話。
話音未落,便有鐘聲響起,宣佈著今日比試的開始。
淨月與南明相互對視一眼,便各自朝著自已的比試場地走去,而朽淨修生則向著自已的鬥法場行去,步伐沉穩,不動聲色。
而那些圍觀的修士們,也紛紛散開,尋找自已感興趣的比試場次。
南明今天的對手有一個人可以算作熟人,是之前在山中襲擊過淨月和他的叱靈堂大弟子——木伊。
雖然按照淨月的解釋,木伊是把他們當作朽淨修生才出手的,但南明心中卻已做好了報復的準備,畢竟當初護送他們的僧侶當中,可是有幾個修為較低的人受了傷的。
而他的一個看起來頗為瘦弱的青年,已經站在了場地的另一邊,青年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緊張,但也透出一股不服輸的倔強。
聽說……他是運氣好才在上一次比試中獲勝的,但南明並不這麼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