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聖經七卷——他人皮下謀亂心

飯桌上,李倩柔止不住地東扯一句西扯一句,好似要將李錘在外參加任務的每個細節都瞭解的明明白白。

始祖不動聲色,輕描淡寫便將問題答完,眼見時機成熟,始祖便開始不斷試探。

“娘,你覺得爹他們需要多久才能平息這次妖獸潮?”

始祖夾起一塊烹飪過的妖獸肉,不緊不慢地放在嘴裡細細品味,隨意問道。

李倩柔聞言,俏眉也是微微皺起,語氣中滿是擔憂。

“娘也不確定,看你爹出去祠堂裡開了個會,火急火燎地就走了。

嘴裡還說讓娘和你好好待在家裡,具體的情況也沒說,只是讓這幾天都不要老是出家門。”

以便再次套出其他資訊,始祖適時安慰道。

“沒事的娘,你也不看看爹的實力,肯定會平安回來的,放鬆一點,娘你也不想爹也回了就看到你一臉擔心吧。”

“也是,還是錘兒會想,我的好錘兒長大了,會為爹孃著想了”

李倩柔臉上愁容頓時淡了淡,笑著夾來一塊碩大的鳥腿。

始祖也不矜持,抓起來便往嘴裡送,雖然對於自己來說根本不需要進食,只需適時補充血液便可維持很長一段飽腹感。

但目前既然以李錘身份來偽裝,自然要裝得更像一點。

畢竟自己也不是舊世界裡被世人所推崇地無所不知神祇,偽裝任何一個人都無法保障自己不被人識破。

只能以最接近偽裝者的姿態,才更容易迷惑周圍的人,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大口將肉送進嘴裡,一邊咀嚼,一邊拿起身旁用碗盛著的滋補清湯,一飲而下。

李倩柔一臉寵愛地看向始祖,嘴裡還不斷關切。

“錘兒慢點吃,這些都是能夠疏通脈絡的好東西,對你修煉有很大的好處。”

始祖點點頭,絲毫不在意禮節地伸出衣袖將嘴邊油漬擦淨,不緊不慢地開口問道。

“娘,爹和家老們一同去平息妖獸潮,人手方面會不會不是很夠?”

始祖心思縝密,在祠堂前已經聽過了那老婦人的話,但為了謀劃得以安全進行,不得不再下一層保障。

必須從別人那試探一二,對方試探,才能分析老婦人的話,究竟有幾分真假。

若出入不大,便按照原來的謀劃進行,若大相徑庭那就不得不再三斟酌。

如今強敵環伺,自己又尚未初定陣腳,每一步都必須“度義而後動”。

思考問題不能僅僅只是關注當下這一步,同時還必須要有遠見的謀略,步步為營,如此才能穩步當下的局面。

李倩柔看著始祖一臉享受地表情,柔聲道。

“錘兒放心,除李孟婆婆和李風魁長老以外,其他長老基本上都一起去了。

就連你哥也一併和族裡那些有實力的晚輩都一起前往助陣了,你安心在家待著就行了。”

始祖滿臉認同地點了點頭,手中還不斷夾起肉往嘴中送,忽然好似想到什麼,手中的筷子頓了頓,似那忽然想到趣事的孩童一般,滿臉興奮地向李倩柔分享。

“娘我跟你說個事,你都不知道,我和李長春這個新長老出去執行任務這段時間,李長春真得牛。

輕輕鬆鬆便把我打都打不動的妖獸給滅殺,你說我能不能修煉到李長春那樣的實力啊。”

“李錘”臉上的表情變化盡收李倩柔眼底,似乎對自己兒子突然有上進心,心中有些震驚。

李倩柔滿眼寵溺,望向始祖因興奮而顫動的臉龐,笑道。

“我家錘兒將來肯定可以。”

始祖再度旁敲側擊,裝作滿臉疑惑。

“那娘你覺得,李長春和李孟婆婆還有李風愧長老,這三個人哪個實力更厲害?”

連倩柔微微一愣,富有韻味的面容露出一抹沉思,沉吟片刻後開口道。

“應該是李風愧長老吧,聽你爹說,青疆這邊太過偏僻,外面大洲的破道石無法帶進來。

加上破道石本身就比較稀少,孕育的地方又是隨天地來決定,而我們青疆又恰好無法孕育出破道石。

所以,青疆裡每個宗族的家老修為大多為已六脈,但是畢竟李風愧長老踏入已六脈的時間要比李孟婆婆早,李長春就更不用說了。”

始祖似懂非懂地回應了一句,便微微低頭沉思了起來。

從方夢那得知,下四地支不存在道蘊壓制,每個脈級之間,水到渠成後便可輕易突破。

可是,一旦面臨突破中四地支後,每個脈級之間存在道蘊壓制,沒有破道石則無法突破。

破道石極其稀有,不僅僅是青疆沒有,其餘大洲的破道石也是相當稀少。

李倩柔見狀,還以為自己兒子是被打擊到了,連忙出聲安慰。

“沒事的錘兒,將來你肯定會比他們都強的。”

始祖聞言微微愣神,回過神立刻領會了李倩柔話中的關懷,大手拍在自己肥碩的胸脯,一臉自信。

“瞧娘你說的,我是那種這麼沒本事的人嗎?說幾句就被嚇著。”

“對,這才是我的好錘兒。”李倩柔滿面桃花,內心止不住的歡喜。

我的好大兒終於開悟了,知道安慰人了,也知道要為將來的事情努力了。

始祖站起身來,重重地伸了個懶腰,哈欠了一聲。

“娘,吃飽喝足,我先去睡個覺緩緩身子骨。”

說罷,便朝門外走去。

李倩柔見此情形,連忙問道。

“錘兒你房間在主廳後頭,你這是去哪?”

始祖拍了拍肚子,打了聲飽嗝。

“我去屋外逛兩圈,四處走走,消化完再回來慢慢睡。”

“那你逛完就回來,別跑到族門外去亂逛就行了”李倩柔關懷一聲。

在她心裡,不管是多大的人了,李錘都是自己那長不大的孩子。

開悟是件好事,但如果能夠健健康康,就算不開悟其實也是可以的,畢竟自己這個兒子還是養得起的。

始祖應和一聲,大步朝最初想看的山頭走去,半隻腳快踏出門時,李倩柔的呼喚再度響起。

“錘兒,等一下,將這件衣服披上,如今已經是秋分時節了,天氣漸涼,可別冷著了。”

始祖停下腳步,回首間,李倩柔正手拿著絨毛大氅往自己身上披來。

嘴上還不斷誇獎著大氅披在自己身上是多麼的合稱,不枉自己花那麼多蘊石來買,真是值得……

始祖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等待這位人類母親將自己的母愛毫無保留地付出。

自己不會去打斷,也不屑於去打斷。

人類的愛有很多種,但是最為樸素、真摯乃至無私地卻只有這一種,來自血脈至親的愛——父母的愛。

始祖遊歷人間數千餘載,見透世間繁華假寐,父母的愛雖至臻,可世上確仍是有不配為人父母的之徒,不過也恰得其度,終歸是少數。

歸根結底,這份偉大的愛屬於人類,不屬於自己。

換句話而言或許更加恰當,而不屬於如今的自己……

或許自己曾經感受過人類的愛,並接受過人類的愛,不僅僅是母愛,乃至友情,甚至是愛情……

但那些都已是過往雲煙,自己如今早已不再需要人類的任何形式的情緒。

萬年的光陰

磨滅的是最淳樸的人性

鑄造的是最殘酷的虐性

千舟已過萬仞山,回首暮然血成河。

曾可故人月下飲,今夕孤碑山下坉。

......

山頭頂上,始祖站在最高處默默俯視整座李家,暗暗將每一處佈局都牢記於心,內心中也在不斷分析當下的局面。

如今對青疆這些家族的具體實力沒有多大瞭解,只是透過三言兩語和幾次拼殺才有些許感觸。

對於平息妖獸潮,自己目前暫時不清楚需要多久,加之,李家山寨內,仍有兩大強敵存在。

如若冒然滅族,輕則走漏風聲,被諸多宗族追殺,重者群雄並起,身死道消。

但如若不殺,又難以在脈氣修為上有所突破。

自從殺了李錘,始祖便已知曉,提升脈氣修為的方式只有透過吸收脈通者的血,但吸收時間過長,不及時補充便又會下降。

和方夢在一起的時間段裡,自己為了探查關於修煉的情況,特地故意壓迫她的修煉時間,也從沒見過她的脈氣修為有降低的痕跡。

如此看來,目前只是自己的特殊情況,必須要詳細調查才能弄清楚其中緣由。

當下局面,想要建立新世界的聖朝,必須要先在青疆這個地方深深紮根,再由此為墊腳石,然後向其它大洲滲透。

始祖沉思良久,抬起深邃的眼眸望向方家,旋即一股陰險的念頭逐漸浮現。

露出陰險的笑容,口中喃喃道“怎麼把那個給忘了。”

......

深夜,方家一處宅邸內,方世朝手握毛筆,正一筆一劃在宣紙上臨摹字跡。

昏黃地燈光下,迂迴婉轉的筆墨在紙上龍飛鳳舞,盡顯一片豪放。

門外在此時忽然傳來輕微腳步聲,不久,房門上便有陣陣敲門聲,方知的聲音淡淡傳來。

“家主,有事稟報。”

“進來吧。”

屋內,方世朝並未停下手中揮舞的筆墨,淡淡道。

方知來到書檯前,望向那宣紙寫下的文章,並未誇獎筆法,反而對文章微微誇讚道。

“沒想到家主對顧泉恆的《南華忘道》這般感興趣,方知我可十分佩服。”

方世朝聞言,在石硯上放下毛筆。

“當下道門從不過問世事,隱於山林一心修煉悟道,他們普通弟子對修煉的領悟都要易於常人。

更何況顧泉恆乃當世道門四御之首,不時琢磨一下他的書,對也我修煉頗有益處。”

兩人談笑間,便已在書房內的石臺旁坐下。

方世朝看向方知,兩人四目相對,卻對要談論的事情已知七八。

“知叔,你是想來說關於李家遭到妖獸潮襲擊的事情吧,這事我已經知曉了。”

方世朝手捧茶杯。輕颳去茶抹,淡淡道。

方知沒有過多反應,畢竟李家與方家就隔著兩道山脈,來回也不過是數個時辰的路程。

方世朝身為家主自然會出於安全考慮,在兩家之間多處佈置眼線,以便防範李家。

兩家雖然世代交好,可身為家主,方世朝從未想過可以毫無防備。

兩家目前沒有利益糾紛,故而可以和平相處,一旦發生了利益的摩擦,兩家開戰可是頃刻間便直逼門外。

實力為尊的世界,誰人不想獲得更多資源來提升實力。

更何況是在這偏遠地區的兩個大家族。

所謂的禮節相交,不過是利字的分與合。

方知沉思片刻,蒼老的臉上流露出不易察覺的憂慮。

“家主依我看這件事沒有怎麼簡單。”

方世朝感觸到方知的憂慮,眼中閃過一抹驚訝。

“此話怎講。”

“家主你有沒有想過一點,就是時間上太巧了。”

方知此時也捧起茶喝了一口,便靜靜等待方世朝思索。

畢竟這也只是自己的猜想,自己依靠脈技探視了一番妖獸潮發生的因果,卻只有一股壓抑感,自己不敢只憑借感覺就隨意下定論。

方世朝將手中茶杯放下,手卻在茶杯沿口不斷摩挲,良久,眼中閃過淡淡異樣。

“你是覺得妖獸潮和與方莽惡鬥的異人有關?”

“不錯,我正是此意,不過這幾日回想起方莽與那所謂異人的惡鬥,依我看,視作異人有些言過了,我覺得只是一個流浪的邪修。”

方知淡淡瞥了方世朝一眼,開口道。

方世朝心中本就將始祖當作邪修,只是畢竟自己利用了他,將他視作威脅家族安危的存在。

才把眾長老控制在手裡,自然只有把始祖的威脅放大才對自己最有利。

方世朝聞言,面上沒有一絲波動,淡淡道。

“是不是邪修還要稍加判斷,先說說看你為什麼覺得妖獸潮與他有關?”

方知嘴角一抽,卻沒有在是不是異人這個話題深談,而是以大局為重。

“先前我只是認為那個異人僅僅在脈氣修為上和方莽平分秋色,以陰險狡詐的手段略勝他一籌。

但後面在方莽的暗示下,我們透過特殊手段避開了異人的探查,這才把情況弄明白。

從那天開始我就在懷疑,真的有能夠兼顧控制人的行為和監視思維的脈技嗎?

這種直接影響人的脈技對普通人還好說,但是對方莽這種修為的人也能夠被控制就有些奇怪了。

我查閱了眾多書籍,由數千年前的一直到如今的記載,乃至那些比較隱晦的邪修書籍,都未曾發現有如此詭異的手法。”

方長歌聞言,眉頭也是微微一皺,口中喃喃道。

“難不成真是異人?還是說歲月輪替,人們在參悟大道不斷進步的同時,邪修一脈也在不斷與時俱進?”

“我一開始也是如這般思考,但後來,為了大局,我私下監視了方長歌一段時間,我發現他每到夜晚,似乎不像其本人在行動。

我暗地裡用脈技迷惑了方長歌思維,發現即使被脈技迷惑了依然會如同行屍走肉一般依照指定路線做事情。

從那時起,我便覺得那個異人既不像邪修,又不似異人。並且根據方長歌送書,以及方莽這三年間不斷送凡人這件事。

我感覺他甚至不像是擁有人族文明的生物,哪怕是異人也是師承人族,擁有人族語言和文明。”

人族存在時間悠久,相對於其他落後的疆土,人族有著一套完整的脈通者體系,在文明方面更是顯著。

異人亦是如此,雖不屬於人族,但歸根結底是從人族中誕生,並分裂出去的一族。

同屬天地衍生之物,故而異人修煉,亦與人族相似。

同為脈通者,以修煉脈氣為主,只是在修煉方式以及先天上有極大區別。

但異人除了與人類一樣,依照大道五行和天地萬物的衍生來推演脈技和脈武外。

對人類中的邪修那類反天地大道,以煉化活物修煉而成的脈技和脈武並不反感。

故而異人族內的修者,自然有類似人族邪修的脈系。

“僅僅是透過這幾點相像的地方,應該算不上有什麼必然聯絡吧,我看你應該還有什麼想說的,大可不必掩飾。”

方世朝看著方知逐條分析,但其眼中卻仍有些許遲疑,遲遲不願表露,出聲解圍道。

方知聞言,不再掩飾內心的遲疑。

“這三年間,關於方莽一直送凡人去妖獸地帶給那異人,家主你是知道的,也就是說這三年的時間裡,那異人一直遊離在妖獸地帶。”

聽到此處,方世朝眼中頓時露出陣陣寒芒,片刻卻又化作深深驚憂。

方知再度開口,臉上的凝重不言而喻。

“本來我還沒有特別篤定,但如今我聽到妖獸潮一事後,我覺得兩者間必然有一定聯絡。”

“聽你這麼一說感覺確實如此,還有你是覺得方莽也有些問題對吧?”

方世朝早已聽出話中有話,了當地把事情問出。

他身為家主,自然知道長老內部分有不同派別,各自為自己謀取更多修煉資源。

但方知與方莽雖不在同一派別,兩人卻並不對立、討厭。

所以也沒必要在背後給別人戴小鞋子,對於一些關於方莽的問題也不太好直說。

方知點了點頭卻並沒有細說下去。

方世朝見此,便不再多言,心中暗暗記住,隨後將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正欲送客。

屋外突然傳來陣陣巨大鐘聲,悠遠綿長,響徹整個方家,兩人皆是猛然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