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燁等人應答一聲,趕往城牆方向。
“攻打我們?不至於吧?”
“他們不應該優先收復失陷的太行道、陵觀、桑丘這三座城池嗎?”
趙陀疑惑不解。
“趙將軍,我問你,如果暴鳶真的收復了七大城池,眼下對他們有何用處?”
陳千宇反問道。
“收復回去,自然是為了集結兵力攻打方城,徹底把我們逐出韓境,重新佔據方城啊!”
趙陀回答說。
“好,那就按照趙將軍你的思路來分析。”
“首先,韓軍兵力本就不足,桑丘、陵觀、太行道和滎陽、成皋、夏山、廩丘處於兩個不同方向。”
“他們若要收復這些城池,就必須分散兵力,那麼面對我們十五萬大軍的全力反擊,他們如何抵抗?”
“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即便他們暫時收復七座城池,但在兵力分散的情況下,他們又有何實力守住這七座城池?”
“答案顯而易見,是不可能做到的。”
“至於直接攻打方城,更是不可能之事。”
“因為我們的物資儲備充足,兵力遠超他們。”
“其次,暴鳶身為韓之上將,他深知自已目前唯一的優勢在於集中兵力,所以他絕不會選擇分散兵力的做法。”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韓國總兵力有限,暴鳶作為韓上將,不僅要考慮眼前的勝利,考慮把我們趕出韓國,更要考慮到儲存實力,防止他國趁虛而入的問題。”
故此,綜合以上情況推斷,暴鳶絕不會對這七座城池中的任何一座直接下手,而是採用虛張聲勢、調虎離山之計,以削弱我軍將領實力、消耗兵力、打擊我軍士氣為目標。
“唯有如此佈局,才能在南陽一役中爭取更大的勝算。”
“如我所料不差,待到南陽之戰爆發之際,魏國援軍定會現身。”
韓王與魏王雖被世人視作昏聵無能,但他們卻深諳唇亡齒寒的道理。尤其是魏王,他深知若韓國覆滅,魏國也將面臨滅亡的邊緣!
趙陀聽完陳千宇冷靜而深入的分析後,頓時茅塞頓開,一番細思之下,發現果真如陳千宇所言。
他對陳千宇的目光不禁流露出敬佩之情,難以想象這位不僅箭術精湛、槍法過人,武力超群,其智謀竟也如此深邃周密。其才智謀略,甚至遠超自已這個從軍數十年的老將,令人驚歎不已。
“陳將軍,依你之見,對於這一戰,我們應採取防守還是主動進攻呢?”趙陀轉而向陳千宇徵詢意見,此刻的他已然將陳千宇視為極為重要的決策者。
“當然,我們應當選擇主動出擊。”陳千宇胸有成竹地回應,“假如暴鳶看到我們攻下廩丘,他必然不會選擇硬碰硬,反而會選擇戰略性撤退。再者,他僅率領三萬兵馬,有何懼哉?常言道:狹路相逢勇者勝,歷史上以少勝多的戰役比比皆是。最後,暴鳶身為韓國重將,這正是我們難得的機會。若能除掉他或者消滅這支三萬大軍,豈不是意味著我們日後伐韓之路將更為順暢?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看,我們都應該主動迎擊,而非固守。”
“趙將軍,你怎麼看?”陳千宇笑著問道。
“一切聽從陳將軍安排,你說怎麼打,我們就怎麼打!”趙陀滿心振奮,毫不猶豫地將指揮權交予陳千宇。對於已方一萬大軍對抗敵方三萬大軍的局面,他毫不擔憂,因為他深知陳千宇的實力有多麼強大——獨擋四萬韓軍的威猛、百步穿楊的箭術、非凡的槍劍技法以及個人戰鬥力,那暴鳶若是露面,必死無疑。
“設定伏兵怕是時間緊迫了。”陳千宇決定道,“不如我們直截了當,在城外集結大軍等待他們。”
“好!”趙陀點頭贊同,隨即著手準備集結大軍。
距離廩丘城二十里的一處陰涼之地,暴鳶靜坐其中,身邊簇擁著數十名親衛守護。
“將軍,韓淵能否勝任帶兵之責?”一名親衛有些憂慮地詢問。
暴鳶微微一笑,答道:“儘管韓淵年輕氣盛,但畢竟是一位將軍,自有其領兵能力。況且,他率領的是剛剛取得勝利、士氣高昂的三萬精銳之師。如果連一萬秦軍都對付不了,那麼之前他懇求本將提攜的話語,就只能淪為笑柄了。”
“將軍高瞻遠矚!”親衛拱手致意。
“那就讓我們在此靜候佳音吧!”暴鳶淡然笑道。
廩丘城外,一萬秦軍整裝待發,陳千宇和趙陀並騎於前。
轟隆隆!轟隆隆!
半晌過後,遠方傳來震耳欲聾的蹄聲,隨後在眾人矚目下,一支捲起漫天黃沙的大軍疾馳而來。
“來了!”所有秦軍將士眼神犀利,緊握手中武器。
韓淵滿心激動,揮鞭催馬,帶領三萬大軍直撲廩丘。這是他好不容易爭取來的立功良機,自然興奮不已。
然而,當他遠遠望見廩丘城外嚴陣以待的一萬秦軍時,神色不由得愣住了,顯然未想到第四座廩丘城已被攻克,且秦軍似乎早已預知他們會來,特意在此等候。
這讓韓淵稍感意外,臉色瞬間凝結出冰冷的殺氣。
“只有一萬秦軍?”
“還是一支疲憊不堪的軍隊,竟敢主動出城迎戰,這秦國虎狼之師真是小覷人啊。”
“不過既然你們自討苦吃,就與另一路秦軍一同歸西吧。”韓淵怒火中燒,決心給秦軍一個教訓。
另一邊,陳千宇看向韓軍最前方策馬奔騰的身影,向趙陀詢問:“那是韓之上將暴鳶嗎?”
“不是,暴鳶年事已高,不可能這麼年輕。估計他也是一名將領吧。”趙陀判斷道。
“唉!”陳千宇輕嘆一聲,“看來這次是無法擊殺暴鳶了。”
趙陀聽聞,亦顯露出惋惜之色:“確實,我們精心籌劃,唯獨沒想到暴鳶會派出這樣一個無名小卒前來。恐怕是他覺得穩操勝券,所以才派此人前來。”
對此,陳千宇淡然搖頭:“或許這就是暴鳶的運氣,不過這一次他不來,算是逃過一劫,但下一次,他必定難逃一死。”\"
趙陀沒有反駁,只是默默相信陳千宇的話和實力。
“你們膽子不小,一萬疲軍竟然不閉城門固守,還敢出城迎戰,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目中無人!”韓淵率大軍停在五百米之外,怒視著陳千宇等人,殺氣騰騰地喝道,“記住,本將是韓淵,今日定要敗你們,斬你們於馬下!”
“區區韓國,哪怕三萬大軍,就算五萬、十萬,也不是我大秦一萬鐵騎的對手!”趙陀傲然回敬,滿臉不屑,“至於你這個韓淵,無名鼠輩,老子沒聽過你的名字!”
“找死!”韓淵勃然大怒,拔劍在手,下令全軍攻擊,“給我衝,滅了這一萬秦軍!”
“殺!”三萬韓軍嘶吼著衝向秦軍。
“殺!”趙陀同樣振臂一呼,一萬秦軍狂潮般湧出。
面對氣勢洶洶、士氣高漲的三萬韓軍,秦軍非但毫無懼色,反而愈發激昂亢奮,因為他們堅信,即便對方人數眾多,也無法抵擋他們強大的攻勢。
“放箭!”
雙方大軍接近至四百米時,趙陀與韓淵同時怒吼下令。
嗖嗖嗖!
剎那間,箭矢如雨傾瀉而下,兩軍天空交織成一片死亡之網。
“結陣防禦,繼續攻擊,向前推進!”
雙方將領各自指揮麾下士兵,一邊進行遠端打擊,一邊穩步逼近對方。
三百五十米!
三百米!
二百五十米!
二百米!
直到雙方接近至一百五十米時,一直按兵不動的陳千宇終於有了動作。只見他冷笑一聲,迅速抽出背後的強弓,目標鎖定在一臉憤怒、殺氣騰騰的韓淵身上,無需瞄準,便鬆開了弦上的箭矢。
嗖!
箭矢破空而出,以一種巧妙的軌跡穿越無數箭雨,徑直朝韓淵疾射而去。
嘣!
隨著一聲沉悶入骨之聲響起,韓淵眉心赫然出現了一根箭矢,深深貫穿其中。
“怎……怎麼可能?”
“我怎麼會中箭?”
“我必須得展現出色的表現,成為韓龍那樣的人物,成為大韓的又一名赫赫戰將。”
“我怎麼可能死?”
“不……”
“我不甘心!”
“我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
韓淵在內心深處嘶吼,滿腔憤懣與不甘。
他無論如何也未曾預料到,竟會落得如此下場。
來此之前,他胸有成竹,堅信自已定能擊潰秦軍,斬殺秦軍的將領。
隨後步步為營,不斷積累功勳,最終達到僅次於暴鳶的地位,成為大韓舉足輕重的名將。
甚至在暴鳶離世後,他會成為大韓獨一無二的上將軍,地位崇高,萬人之上。
可以說,他已在心中描繪好了未來的藍圖。
然而現實卻是,
僅僅過了沒多久,他便面臨沙場捐軀,為國犧牲的命運。
這讓他如何能夠接受?
他怨恨不已。
他後悔莫及。
為何是他?
為何要他去承受死亡的結局?
韓淵百思不得其解。
此刻,他感到意識逐漸沉淪,思維愈發混亂。
喉頭髮出嗬嗬之聲,他想說話,卻只能任由血沫從嘴角溢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