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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我去了趟衛生間,經過走廊的窗戶,我發現天色昏暗。不久後又會下起大雨。劉新舟離開後,我看到了他的背影,怒氣不打一處來。可他今天走路的樣子十分滑稽又使我暗暗發笑。

很快就到了吃飯的時間,他們叫了集體外賣,也為我訂了一份。我吃的是一份宮保雞丁,味道不錯。我們在鍾銳的辦公室進餐。期間我詢問了追蹤黑衣人的進展。

“嗯,在大雨降臨前,能鎖定他的真正住處。”鍾銳信心滿滿地說,“現在的搜查範圍正在縮小。”

“化驗結果呢?”我沒把那個詞說出口。

“還差點功夫,不過快了。最新出爐的是屍檢報告和部分細節的檢查報告。待會兒我們移步多媒體研討室再做討論。”

坐在椅子上等待的時候,胡曉毅端來了一杯茉莉花茶。我向來不喝茶,但絕不會拒絕,尤其是有淡淡清香的茉莉花茶。只不過浸泡在杯中的不是茶葉,而是茶包。室內寬敞,投影儀也是常見的懸掛式。

我從揹包中拿出筆和筆記本,以便記錄下重要資訊。鍾銳走了進來,關上了門。

“他們有些人感到很奇怪,為什麼允許另一個警局的警員參與其中,但經過我的解釋,他們都很敬佩你的毅力和決心。於是都裝作無事發生。”

“感謝你們的慷慨。”我說。

“沒關係,”鍾銳說,“接下來你聽到的內容或許會令你感到不適。如果你準備好了,我們就開始。”

“來吧。”我撥弄筆記本上的紙張。

“毋容置疑,小芸遭受了強姦和殺害。根據一些線索,我們更傾向於她是被先奸後殺的。”

可惡,劉新舟和那個黑衣人在我腦海中的“兇手”的位置上不斷交替,亦可被捆綁在一起。

“在她的頭部左側有幾處敲擊傷,口鼻有按壓損傷,脖子上有半圈掐痕。可以推測,兇手用他巨大的手掌和強大的力量,捂住了小芸的口鼻,不讓其發出叫喊聲。制服後,再掐住她的脖子,又用拳頭敲打她的頭部。使其窒息性昏迷後,再實行強姦。最後用匕首刺向她的腹部。”

根據別人的講述在腦海中繪製場景本是一件美妙的事,但若是行兇過程則會讓人全身發麻。而如果自已的好友是被害方,那更會使人痛苦難受。我的身上就有這種感受。我趕快抿了一口茶水。我沒有把這段記錄下來,只記了幾個關鍵性詞語。只要我願意,我能夠聯想到全部。胡曉毅默默看著我,兩根手指,若無其事地來回摩擦。

“小芸體內沒有發現毒素,但在她口中前牙縫中發現了兩根白色纖維。”鍾銳的話引起了我的注意,“經查證,是一種棉質手巾上的材料。另外她的喉嚨中也有細微的纖維,推斷可能是兇手衣服上的材料。因此,我們猜測,兇手應該是用了浸有酒精的手巾捂住了小芸的口鼻,使其暈厥。這是著名的致人昏迷的手法,更是一些歹徒和強姦犯慣用的套路。”

“我知道這套惡毒的方法,但兇手要怎樣將浸有酒精的手巾攜帶在身上呢?”

“全部攜帶在身上或者包裡,在實施犯罪前快速將酒精倒在手巾上。”胡曉毅搶先說道。

“你們在周邊搜查到了酒精瓶和手巾了嗎?”

“一無所獲,這些是物證,留在現場是自取滅亡。兇手一定是帶走了他們。”鍾銳搖搖頭說。

“這就合理了,要不然她不會那麼輕易被制服的。至少她會掙扎,再抓傷兇手。”

“一般來說,小芸在遇險時,會瘋狂抓撓四周,有可能抓傷兇手,從而在小芸的指甲裡留下皮屑。但是這次並沒有,小芸的指甲裡只有少量泥土。”胡曉毅很是失望。

“可是有重大作案嫌疑的兩個人都有裸露的面板呀。”我說。

“我懷疑兇手的動作很快,而且戴了手套。這樣小芸就不能抓到兇手。”鍾銳說。

“小芸的衣服上有沒有留下兇手的指紋等其他證據?”

“一點兒也沒有。”胡曉毅的回答和鍾銳的眼神讓我內心涼了半截。

“衣服上的泥垢和汙漬居多,她的上衣背部和褲子的臀部有摩擦破損的痕跡。”

“因為小芸被兇手按在了地上。”我說,“兇手私密處的毛髮也沒有遺落在現場嗎?”

他搖頭已經給我了答案。“沒有,取證的警員仔細勘查了陳屍處和四周也沒有發現兇手的毛髮。兇手真的懂得一些反偵察手法,他害怕後續的調查,檢查了四周,把掉落的毛髮全都撿走了。”

真是狡猾無恥,我嘀咕道。

“只有蓄謀已久的人才會這樣小心翼翼,計劃周全。”

“你的這條評論反而能說明另一個事實,”鍾銳面對我,與我對視。“如果那個黑衣人與小芸相識呢?”

我被這句話震撼到了,接著盯著桌面,有某個畫面在我眼前閃過。然後就聽他繼續說:

“那人可是從二十公里外趕來,蹲守了很長時間,等小芸出現,又尾隨她到無人處實施了毒手。”他說,“請你回憶一下,小芸生前是否向你吐露心事,某個人經常尾隨她,或她與某人有糾紛?”

一陣靜默,他們都等著我回答。我焦急地思索回憶,驀地我想起了剛剛閃過的畫面。

“我記起來了,她有向我說過在經過小巷時,感覺有人在身後。還有,數月前她發現,每當下晚班乘坐公交時,總有個男的在偷瞄她。也是從那時起,她就選擇了在公交車的一層落座。”

“唔,這完全符合跟蹤案件的情形。”鍾銳呻吟著說,“她是否說過自已認識他們?”

“她也曾懷疑過她的前男友,不過感覺身形差遠了。她說過那人不胖也不瘦,顯然也不是那個黑衣人。她憑直覺判斷,在小巷的那人可能是夜間遛狗的人。而公交上的那人可能做著和自已一樣的工作,很晚下班,偶然乘坐同一輛公交,那人也覺得很偶然,以為是種緣分,於是多注意了她幾眼。她又不覺得是什麼大問題。”

“她有一顆博愛寬宏的心,”胡曉毅說,“與其說是巧合、偶然,倒不如說是故意為之。在日本,這類人叫做‘痴漢’,就是我們所說的流氓、變態。而在我們周邊也隱藏著這類人,他們裝作若無其事,實際上是在偷看瞄準的獵物。他們會用手機偷拍錄製女性的身姿,方便自已回家意淫。小芸說過多看了幾眼,搞不好是那人在多角度偷拍她的照片。”

“這點我不敢肯定,因為她並沒有把那人的眼神描述為色咪咪的。”

“好吧,這個問題的答案,只有在找到那名黑衣人才能水落石出。”鍾銳打斷了我們的話題,“我還想跟你說一件事,我們在小芸的手機上的一款購物軟體上發現了一條訂單,上面的物品就是那把匕首。”

“什麼?”我的聲音在研討室中產生了迴音。

“是的,的確是她購買的。購買時間是上個月六月二十八日。她本人還親自填寫了評價和上傳了實物照片。”

“難道說匕首是她買來當作驚喜之物,送給男友的?”我深思著說,“他沒有說實話,隱瞞了自已的癖好。”

“現在要考慮這點了,”鍾銳說,“本人購買的刀具出現在自已的身體上,那麼不是自殺,即是他殺。但傷口豎直且由下至上,有一定的傾斜角度,不符合自殺的傷口特徵。小芸還遭遇了強姦,這些都表明她是被人殺死的。不過當日這把匕首到底在誰手上,還有待商榷,因為也有可能是小芸拿著它。”

“我猜測劉新舟說的驚喜其實是假的,他一早就知道小芸的包裡有一把匕首,而實際上是他們在那個地方發生了爭吵,他奪過那把匕首刺向了她的腹部。”我說,但又立即否定:“不對,真正的過程是這樣的:他把小芸騙到了那個土坑處,再快速拿出準備好的酒精手巾,捂住小芸的嘴,使其昏迷,接著再強姦,最後用包中的匕首殺了小芸。這解釋了為什麼她的指甲裡沒有皮屑,以及一路上沒有掙扎和託運痕跡的疑點。”

“你的推測代表了貴警局的工作方法,我非常欣賞。”鍾銳說,“不過我想確定哪些推理是正確的,要看與那位黑衣人的接觸了。”

對了,那名黑衣人還不是完全清白的,他也許才是兇手。今天我的大腦又吸收了太多曲折複雜和真假難辨的事情。在我離開警局時,天氣洶湧澎湃,大雨不止。我乘坐的公交車上的乘客反而不多,想必是有很多人忘記帶傘,躲避在單位裡和大樓下。我給鞋子套上了兩個塑膠袋,保護了它的安全。

中午吃的飯到現在也沒有消化完畢,我不覺得餓。因此,我給自已做了一頓以泡麵為主的晚餐。用餐後來我站在窗前,給小芸的父母撥打了電話。這是我從鍾銳那裡獲得的號碼,我認為有必要與他們談談心。

雖然那邊接通了,但似乎遲疑了片刻,一直未出聲。我表明了自已的姓名和身份,馬上聽到了轉交手機的窸窣聲。

“哎,你好。我知道你,小芸無數次提到過你,說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小芸父親把手機交到了母親手上。她的聲音沙啞,我感覺這是長時間哭泣造成的。

“對,我就是她最好的朋友。”

“我聽說你也在跟進她被人殺害的事,怎麼樣了?出結果了嗎?”她的聲音激動的發抖。

“很抱歉,還沒有。不過請您放心,我會追查到底,還小芸和兩位一個真相。”

“好,謝謝你。我們會耐心等待結果的。”她抽吸著鼻子,好像因為提及了傷心事而又要哭泣。

“我打電話來就是為了安撫您和伯父的,你們一定要保重身體呀,千萬不要傷心過度。兩位現在身在何處,我抽空去拜訪你們。”

“不用了,我知道你很忙。”她拒絕道,“我們現在租住在小芸住處附近的小旅館裡。我們不敢住進小芸的房間裡去,因為我們擔心你們還會去調查。我們見到房東了,他是個大善人,說本年度餘下的租金會如數奉還,並允許我們晚些時候再搬走小芸的遺物,直到案件水落石出。他人真好。”

“是的,他很關照小芸。”我說。我又記起了那天他捧在我面前的兩個快遞,於是便問她接收了嗎。

“哦,他交給我們了,我們也拆開看了。”

“失禮,我想知道里面的物品是什麼。”

“一個裡頭是一套護膚品,另一個裡頭的是像是從動畫片中出來的玩具,體積不大,份量倒不輕。”

“我知道了,謝謝您。請保重身體,我就不打擾您和伯父的休息了,改日再聯絡。”

“好,也願你平安。”

掛下電話,我凝視著窗外的慘狀。護膚品我知道是給誰用的。至於玩具,正確的名稱或許是遊戲人物手辦,絕對是給劉新舟的。我想象著它的模樣,再連線與它相關的線索,又將它填入空缺的環節中。最後得到了更令我憤怒的結論。我對著玻璃發呆,恍惚覺得小芸綻開笑容的臉,彷彿出現在玻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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