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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畫像上的人

於十三慌忙側過頭,避開目光,笑道:“當然是唸叨阿川妹妹是何方人吶!”他忙抬腳在桌下踹了踹孫朗,孫朗連嗆兩口,清清嗓子道:“對!還有怎麼入宮的!”

“再加上一個,是否婚配。”錢昭夾了口菜,面色如常,他想了想,又道:“這是於十三問的。”

於十三低頭淺笑,點點頭道:“阿川妹妹既然和我們一道,我於十三自是要讓阿川妹妹順心。”他側頭瞟了眼葉忘川,卻見她包著一嘴飯,左手一個包子右手一把筷子,眼睛看著鍋裡,嘴巴吃著碗裡。

葉忘川似乎只是丟擲一個問題,但是全然不顧問題的答案。她好一個大快朵頤。

於十三忙倒一碗水遞給葉忘川:“慢點吃慢點吃,不急。”他嚥了咽口水,瞧著面前空空如也的幾個盤子,他有理由懷疑,葉忘川這幾天都沒怎麼吃東西。

葉忘川嚥下口裡的最後一口食物,翻了個白眼,她拍拍胸膛,忙給自己順氣:終於嚥下去了,不容易,太不容易了。她接過於十三的水,甕聲甕氣道:“謝謝你啊,於十三。”

直到三碗水下肚,葉忘川才酒足飯飽地得意道:“真不錯。”

她已經全然將之前的問題拋諸腦後了。

於十三又小心地問著:“阿川妹妹吃飽了嗎?”

葉忘川點點頭。

於十三:“阿川妹妹吃好了嗎?”

葉忘川點點頭。

最後,於十三猛地一拍桌子,道:“阿川妹妹真是太有福了!”

葉忘川睜大雙眼,她想要去努力理解,最後只能無奈搖搖頭,問道:“什麼是有福?”

於十三擺擺袖子,瞅了眼被掃蕩一空的桌子,道:“俗話說得好,能吃就是福,阿川妹妹,你的福氣,還在後頭呢!”葉忘川愣愣地點點頭,她猛地反應過來,問向眾人:“那你們為什麼不吃?”

於十三畢竟是於十三,他已然能夠跟上葉忘川的思緒,幾乎是同時接話:“我們福太多了,就都給阿川妹妹了!”葉忘川瞭然於心,她放下筷子起身道:“我吃飽了,還有事,先走了。”她動作麻利,轉身,踏步,離開視線,一氣呵成。

於十三終於收起不拘的樣子,他神色凝重,問向寧遠舟:“老寧,你確定如阿川這般的,會是畫像上頭的人?”

寧遠舟點點頭:“六道堂的案卷雖然多,但能讓人記住的並不算多,那幅畫像就是其一。”

於十三堅定道:“老寧我自是信你,不過你們瞧阿川這般,怎麼都不像是能入六道堂密室卷宗的人吶。”他單手輕輕敲著太陽穴,另一隻手環抱在胸前,突然,他恍然道:“這個世上應該會有長相相似的人吧。”

寧遠舟:“不排除這個可能。”他看向於十三,又道:“十三,你還是繼續盯著她,雖然世上相似之人極多,但也不可馬虎。”

在鹿鳴驛時寧遠舟便覺得葉忘川很像一個人,這個人他曾在六道堂密室裡頭看到過。那是一幅畫像,並且自成一份案卷,但是畫像上沒有任何標註,出處、姓名、事件,統統沒有,甚至連文字也不見一個。寧遠舟只得猜測這是老堂主所留之物,其他的線索,他也不甚瞭解。

六道堂密室中也是存放案卷的地方,不一樣的是,那裡面的案卷要麼是涉及皇家機密,要麼就是涉及幫派爭鬥,還有一個,便是能叫世人膽寒的一人案卷,就像任辛的卷宗就在裡頭。

所以寧遠舟堅信那幅畫像出現在六道堂密室絕對不會是偶然。

但一個宮女,又怎麼可能會出現在六道堂案卷裡頭?寧遠舟在路上也向楊楹打探過葉忘川的來頭,楊楹竟也是不知,只知道她是五年前被分配到冷宮的婢女。

因此寧遠舟也只能讓於十三一路上盯緊葉忘川。

於十三臉上少了些玩世不恭,倒多了些嚴肅:“是。”他的心裡悄悄多了幾分心事,這是他也不能隨意察覺的。那日他緊跟葉忘川一同出了驛站,本以為她會有些不對,倒沒想到是去討酒喝,甚至差點丟了清白,他實在想不通,這樣一個幾乎是白紙狀態的人怎麼曾經會被六道堂注意。

等等,白紙……

於十三眸子瞬間明亮,他起身踱步到錢昭身邊,忙問道:“老錢,你說有沒有一種藥,能讓人變得無慾無求,無所羈絆。”

錢昭眼角狠狠跳動:“說人話。”

於十三:“簡單來說就是,什麼也不知道,但是不是傻的那種,更像是一切都得從頭來過。”

錢昭緩緩道:“這種藥倒是沒有。但是若是失魂症嚴重,倒是會有這種情況。”他看著葉忘川離去的方向,面色平靜:“根據這段時間她的表現來看,十有八九就是失魂症了。”

於十三竟有些黯然,不是為他自己,而是為葉忘川。

原來葉忘川口中所謂的不知道,是真的什麼也不知道。所有的為什麼,真的只是為什麼。

“咕嚕咕嚕~”

“咕~嚕……”

“咕嚕……”

“……”

一眾沉默中,腹部的叫聲震耳欲聾。

除了元祿,剩下幾人的肚子就像在打連環鼓一般,此起彼伏地嚎叫。

孫朗丟下筷子,嘆口氣道:“得,也沒人說過她這麼能吃啊。”他瞥了眼一旁的元祿,疑道:“你不餓嗎?”

元祿丟了顆藥丸在嘴裡,笑嘻嘻道:“嘿嘿,剛剛我也在吃,所以不餓。”

寧遠舟搖搖頭嘆口氣,起身道:“我去讓驛站人再做些。”

禮王臥房內。

楊楹單手撐臉,另一隻胳膊隨意搭在桌子一角,她想不通的事太多了,只是一個小小的出使,為何她要學的,要了解的東西會這麼多,道理自是都懂的,但理解起來,自是為難。

任如意坐在對面,身姿如立,她雙手捧杯,敬向楊楹:“殿下,請飲此杯。”楊楹忙打了個哆嗦,她端端正正坐好,拿起桌上的酒杯便要一飲而盡。

“錯了。”任如意淡淡開口。她的聲音不大,可震懾力十足。

楊楹腦袋有些發懵,只見任如意垂眸示意,雙手指尖捏在一起,酒杯正在其中,任如意繼續道:“男子飲酒,應當如此。”

楊楹點點頭,有樣學樣地舉起酒杯。濃烈滾辣的瓊漿下肚,淌在喉嚨裡頭,燻得楊楹猛地咳了幾聲。她不常喝酒,而這種烈酒,更是不喜喝的。但男子大多好酒,所以這個,她也必須學會。

任如意正要說些什麼,見楊楹好轉便正聲道:“繼續吃飯。”楊楹面容有些扭曲,她為難道:“我……孤,孤胃口不好,吃不下。”楊楹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多少還有些怯懦。

任如意瞭然,她繼續道:“那就去後院站半個時辰馬步。”

楊楹眼睛轉動,不懂但接受,軟糯糯道:“哦,好。”

寧遠舟靠在門框邊,他瞧著不合身的衣裳下離去的小小身影,眉間不由地擰到一起,重重嘆了口氣。他想說兩句,可又不知該從何說起,誰都沒錯,但他的心始終是懸著的。

任如意端酒欲飲,餘光瞥見一角的黑色身影,想著不理,但捫心自問還是不願這般,最後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對她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