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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他們要生孩子

膳廳裡頭是撲滿鼻尖的酒味,幾個侍衛洋洋灑灑攤在地上,桌子上頭還是未能吃完的佳餚,甚至湯盆還散發著幾絲熱氣。

再朝裡桌走去,便是栽在一團的六道堂幾人。

葉忘川端起一碗酒水放在鼻尖細細聞著。

她神色認真。

什麼也沒聞出來。

葉忘川伸手探著身邊於十三的鼻息。

還好,還活著。

環顧一週後,整個廳堂內僅不見了三人的蹤跡——寧遠舟、任如意以及阿楹。

還不等葉忘川細想,大門處便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步子聲。

只瞧見任如意扛著楊楹穩步朝裡走著。

腳下的砂石被摩擦出聲,可聽起來卻格外平衡。

葉忘川對上任如意凌厲的眸子,她又瞧了眼任如意肩膀上的楊楹,僅僅一瞬,或許是話本子看多了,她恍然明白了什麼。

阿楹支開了她和任如意,並迷暈了所有人,自已逃跑了。

在話本子裡頭,這種橋段大多會出現在敵我雙方之間,那是為了能有一線生機。

如今再看,對楊楹而言,她竟早已心慌不安了。

“蒙汗藥,以水淋之便能解。”

任如意回過頭,她就那般扛著楊楹穩穩立在臺階上方,似乎那點重力,根本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影響。

葉忘川神色平靜,若有所思點頭道“原來是蒙汗藥,倒是個好東西。”

“哐當!”

東西碰撞的響聲從走廊裡響起。

葉忘川忙順著聲音瞧去。

不知何時任如意早已把打暈的楊楹安頓好,此時她似乎正奮力拖著一攤什麼東西。

那是一攤長長的,黑黑的東西。

葉忘川丟下手裡的木桶,朝走廊跑去。

定睛瞧見才發覺,那哪是什麼東西,那分明是一個人!

任如意正拖著寧遠舟緩慢朝房間的方向走去!

寬大的衣袍鋪了滿地,寧遠舟修長的身姿就那般攤在地上,任人擺弄。

任如意頓了頓,她停下步子,盯著葉忘川,道“區區一個人而已,你不用擔心,我搞得定。”

滋滋滋——

她雙手架著寧遠舟的胳膊,繼續拖著他朝隔壁房間走去。

寧遠舟的黑衣不出片刻,便被染上了一層灰白色。

葉忘川默默盯著那遠去的一女一男,相比於面不改色的任如意,她彷彿更擔心地上的那個人。

夜,沉了下來。

葉忘川僅隨便逮了個手邊侍衛,便把那人潑醒。

她瞧著那侍衛慌亂的樣子,並不過多解釋,而是繼續拿起一瓢水,朝另一個侍衛潑去。

直到她這般潑了幾十個侍衛,那些清醒的人才明瞭大概發生了何事。

“阿川姑娘,我們來就好了,你去歇著吧。”

一名侍衛從葉忘川身邊竄出,他忙接過葉忘川手裡的桶和水瓢。

這正是被葉忘川潑醒的第一個侍衛。

葉忘川瞧了眼他,又瞧了眼他身後的一群人,雖然不解,但還是緩緩點頭。

“行,那我去看看於十三他們。”

“誒誒誒,阿川姑娘,你去歇著吧,待會我們去就好。”

侍衛立馬開口道,神色裡竟多了幾分慌張。

方才的一幕幕仍歷歷在目。

第一瓢水,

沒醒。

第二瓢水,

還是沒醒。

第三瓢水,

... ...

直到那人醒了,葉忘川才肯罷手。

若是這般下去,很可能一部分人得在夢裡窒息而亡。

葉忘川找了個臺階隨意坐下,她雙手搭在膝蓋上,靜靜地看著那群侍衛提著桶一位一位地喊醒,直到人越來越多。

她抬眸瞧著楊楹臥房的方向,深吸口氣,便起身朝那走去。

“意外吧?”

任如意的聲音飄進葉忘川的耳朵。

她抬眸看去,這正是寧遠舟的臥房。

葉忘川趴在窗沿上細細聽著,竟是索性也不走了。

“連我也沒有想到,她膽子竟然這麼大?”

膽子?誰?阿楹嗎?

“前頭剛支走我和葉忘川,轉頭就給你們下了蒙汗藥,還特意給你加了軟筋散。”

“可能是我那天的話把她嚇到了,她不甘心,就想著逃回京城,跟蕭皇后和丹陽王問個究竟。”

葉忘川聽著任如意的一字一句,沒想到,竟還真是阿楹。

片刻後,寧遠舟的聲音才緩緩響起“還真是盲拳打死老師傅,這回臉算是丟大了。”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只聽得寧遠舟艱難道:“麻煩你,幫我把元祿他們叫過來。”

任如意:“他們也都被迷倒了,這會兒能幫你的,只有我一個。”

寧遠舟:“那真得麻煩你了。”

任如意:“一點也不麻煩。”

葉忘川聽著屋裡的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著些話。

任如意並非安國人,而是很小便被賣給了朱衣衛。

朱衣衛?

葉忘川眸子忽驚,如此來說,任如意竟是安國朱衣衛?

她打足了兩分精神,繼續聽著。

壬辛... ...

這是任如意曾經的代號,也是曾經的名字。

她還有位恩人,卻是被害死的,並且寧遠舟竟答應幫她查詢兇手。

這位恩人,便是安國昭節皇后。

“恩人?什麼是恩人... ...”

葉忘川垂眸瞧著自已的雙手,方才任如意說,在安國時,昭節皇后是待她最好的人。

那麼恩人,定是個份量極重的稱謂吧。

恍惚間,葉忘川似乎看到了些什麼。

她看見一位中年娘子笑著替她梳髮髻,替她縫補衣裳,瞧見了飯桌上,她眉眼彎彎,將盤子裡不多的幾塊肉給了她。

那時候的她只覺得心裡暖暖的。

後來的她才明白那是因為娘子待她好。

如今再看,這似乎便是恩人。

“你冷靜點,吃錯藥的是我不是你啊!”

寧遠舟的驚呼聲剎那響起,將葉忘川深深拽了回來。

她側著腦袋,耳朵緊緊貼在窗沿上,雙手拱在一起圈在耳朵周圍,聽得格外認真。

裡面,好像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正要發生。

“放心,我很冷靜。其實我早就決定是你了。”

任如意的聲音很平靜,她繼續說著。

“你武功好,個頭高,孩子以後不管是像你還是像我,都差不了。你沒有成家,給我一個孩子,也不會傷害到其他女人。這回你去安國,要是不幸死在了半路上,我還能給你留下點香火。這麼三全其美的事,多好啊。”

什麼!孩子!

葉忘川瞳孔微震,任如意要跟寧遠舟生孩子!

她眨巴著雙眼,嘖了一聲。

“太狠了。”

至於寧遠舟什麼態度,葉忘川並不關心,她只曉得,任如意要辦的事,多半能辦成。

她正起身子,瞄了眼緊鎖的房門,眸子裡是三分憐惜。

也不知道任姑娘會不會憐香惜玉。

每每想到此,葉忘川便慶幸前幾日看到的話本子,讓她似乎懂了些什麼。

都說生孩子的過程極累,倒也不知道里面的人扛不扛得住。

葉忘川撇撇嘴,便抬腳離去。

楊楹還未醒來,葉忘川只得再回膳廳瞧瞧。

迷暈的侍衛醒了大半,孫朗和錢昭酒喝得不多,是較早醒的。

期間,一群人透過葉忘川也算是大概弄清發生了何事。

如今正拎著桶挨個叫醒剩下的人。

他取出一捧涼水,朝著元祿的臉潑去。

後者被這涼意驚得有些發矇,緩緩抬起頭盯著四周。

孫朗彎下腰晃了晃他,輕聲道。

“元祿,醒醒,醒醒!”

元祿揉揉雙眼,呆坐在椅子上,一聲不吭。

他尚未回神。

片刻後,他又定定瞧著一旁趴在桌子上的於十三,只見錢昭拿起水瓢,毫不客氣地,極其利落地,將一整瓢水盡數潑向於十三。

“嘩啦!”

一瓢冷水落下。

涼意順著身軀湧入腦袋,窒息和驚動同時從五臟六腑傳來。

“小娘子!”

於十三幾乎是一剎那驚醒,但雙眼仍舊迷離。

朦朧的視野裡,是一排熟悉的身影。

他瞬間從座位上頭彈射而起,藥效還未褪去,腳步正發軟,便直接踉蹌著撲倒在錢昭的身上。

於十三雙手將錢昭緊緊抱住,嘴裡還不斷呢喃著。

“小娘子...小娘子...”

最後一句呢喃,他的聲音極小,甚至只有他自已才能察覺到。

“阿川妹妹... ... ”

錢昭狠皺眉頭,眼裡是抹不掉的嫌棄。

他身子朝後彎著,幾乎是快要對摺。

錢昭輕哼一聲,雙手微微使勁,便把於十三按回到座位上頭。

罷了,還不忘捋順方才被於十三抓亂的發須。

於十三一隻胳膊摁著桌子,一隻手輕輕抹了把臉上的水漬,忙閃幾下眸子,微顫的睫毛上頭還掛著幾滴水珠。

良久,四周的一切才逐漸明朗。

他緩緩垂眸,那修長的指關節上仍夾著一雙筷子,面前是一碗還未吃完的飯。

他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可全身上下竟是那般懶散,甚至是使不上一點氣力。

於十三眉頭微蹙,暈倒前的一些片段在他腦海裡翻湧。

吃酒正起勁時,便瞧見周圍一遭的人悉數倒下,接著,便開始天旋地暈。

那是一股不可掙扎的無力感。

這種感覺他曾嘗過無數次,正是蒙汗藥。

僅一瞬間,於十三的呼吸猛然一滯。

他搖搖頭試圖讓自已能儘快清醒,身子朝後倚著,將手中的筷子朝桌子上隨意扔去。

眩暈感仍在繼續,於十三隻得胳膊抵在桌子上,順便用手撐著腦袋。

半晌後,元祿怔怔地盯著孫朗,一字一句問著。

“朗哥,誰,誰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