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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他很好

寧遠舟微微長嘆,彷彿極其無奈:“只是前幾日我還沒有回到京城,沒有見到殿下。否則,我怎麼可能讓那幾個幕僚出了這麼一個狗屁不通的主意!”

見周健神色有些動搖,寧遠舟又繼續說著:

“他們還想直接動手,也不想想這禮王如若真死在了安國,章崧和皇后怎麼可能善罷甘休,他們只需要在你動手的時候抓住幾個人證,到時候殿下就難逃殺弟叛國的大罪。”

寧遠舟說著,便抬眸盯著周健,一字一句道:

“而周將軍你啊,也難逃一個凌遲的死罪啊。”

“不過還好周將軍你行事謹慎,只在塗山關設伏,這才沒有鑄成大錯。”

周健默然聽著,寧遠舟說的話,他已是信了大部分:“沒錯!我早就覺得哪裡有點不對。”他又望了眼寧遠舟,“寧大人,有何妙計啊?”

“我向殿下獻了一計。”寧遠舟緩緩道,“不知道周將軍是否聽過,前朝有位張將軍,用稻草人假扮自已,引敵軍入營的故事?”

周健眼眸閃爍,語氣堅定:“當然知道。”

寧遠舟不動聲色地勾唇一笑——上鉤了。

“周將軍果然博學多才,我這一計叫作偷樑換柱。禮王常年在宮中,安人自然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我們只要組建一個假的使團,趕在真使團之前入安,再和安人鬧出點矛盾,死在安國之內,這麼一來,兩國的和談就勢必破裂,到時候兵荒馬亂,誰還管真禮王在哪啊?只要聖上無法歸國,那皇位,自然就落到我們殿下的手上了。”

周健聞言,仔細揣度著:“就算假使團身份敗露,也沒有人聯想到我們和殿下的頭上,此計當真絕妙!”

寧遠舟強行將上揚的嘴角壓了下去,他努力保持鎮定,靜靜地盯著面前的這位——武探花。

“只是這使團規模不小,倉促之間,很難找到這麼多合適的人。”周健忽然又開口問道。

“這個周將軍不必擔心,我已經安排了六道堂舊部,不能說天衣無縫,但至少像個七八成。”

“當真?”

寧遠舟眸如深淵,聲音鏗鏘有力:“當真!“

見妙計已成,於十三才從屋頂起身,會心一笑。

他正要轉身,身後卻陡然站著一個黑影。

“!——”

於十三朝後猛然連退幾步。

任如意忙抬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待看清來人後,於十三才松下身子,輕手連拍自已的胸脯。

於十三正正神,與任如意對視一眼,便雙雙踮腳朝宅子外頭躍去。

直到接近郊外,二人才稍稍慢下腳程。

於十三輕嘖一聲:“看不出來啊,美人輕功不錯嘛,剛才到我身邊的時候無聲無息的。嚇得我都差點掉下去。怎麼?是元祿告訴你我們在哪的?”

“說正事。”任如意簡要問著,“寧遠舟到底想做什麼?周健怎麼就信了他?”

於十三得意一笑:“那可是一個相當厲害的計謀——”他話鋒一轉,“雖然這個計謀是老寧想出來的吧,可是我出了不少力。”

“講重點。”

任如意停下步子,抬眸盯著於十三。

於十三淺笑著:“要讓周健相信,就得有丹陽王的王印和密令,昨天我去他那偷了之前他和丹陽王往來的書信。元祿閉著眼睛都能作出自已會動的機關,刻一個一模一樣的印章,是不是小兒科呢?至於密語嘛,那就是老寧的本事了,他鼻子靈,聞出書信上有一股奶味,他確定密語是用蘸了奶的毛筆寫的,他讓孫朗去抓了一個之前的信使,老錢盤問了他之後,又悟了半個時辰,終於把那些見熱才現的密語給解了出來。”

“錢昭還會解密語?”

於十三點頭:“他雖然是張死人臉,但是,看病開方,琴棋書畫,坑蒙拐騙——多少都會一點。”

“這以假亂真的主意,都是寧遠舟想出來的?”

“誒呀——”於十三長舒一口氣,“真使團變成了假使團,周健還得恭恭敬敬地送我們過關,怎麼樣?老寧厲不厲害?”

“不怎麼樣。”

任如意脫口而出。

於十三的笑意一僵,只聽任如意繼續道:“明明殺了周健就能辦到的事,你們偏要弄出這麼多麻煩來。”

“之前不是算過了嘛,如果硬闖的話會折損人手,老寧捨不得我們任何一個人受傷,所以寧可智取,絕不硬闖。”於十三語氣誠懇。

“把手下當兄弟——”任如意冷笑道,“這種話也就是隨便說說,你們還真信?”

於十三頷首一笑,他頗有興致地盯著任如意:“別人不信,你還不信?”他緩步朝前走著,“幹我們這行的,做的都是刀劍舔血的活,大家都不是傻子,誰能真的跟我們出生入死,心裡都門兒清。老寧武功好智計高,但光憑這兩點,他根本當不上堂主。”

任如意神色沉靜,她繼續聽著於十三娓娓道來:“當年餓鬼道的火藥庫炸了,是他衝進火場,斷了四根肋骨,才把五歲的元祿和一眾被燻暈的機關師從灰堆裡挖了出來。先帝中了宿國人的毒,地獄道老道主畏罪自殺,是他臨危受命立下軍令狀,十天內找到了真兇,才保下了全道上下五百人的性命。我們六道堂的規矩可比你們不良人多多了,非上三道出身,哪做的了副堂主!老寧是什麼?地獄道的察子。他怎麼破了這個規矩,是我們六個道的兄弟給他抬上來的。”

於十三抬手便做了個向上的手勢,他看向任如意,反問著:

“你說,算不算真兄弟呢?”

任如意神色悄然微動。

她自小便被賣到朱衣衛,這些,是她從不敢奢望的。

也因此在當上左使時,她也自是隻當手下為手下,不曾抱有任何念想。

獨來獨往慣了,兄弟、朋友,早就成為了泡影。

她看向於十三:“你們肯跟他去安國救梧帝,也是因為這個?”

“那當然!”於十三不假思索。

猛然,他腦子一驚,認真地瞧著任如意的眼睛,語氣嚴肅:

“當然是因為你啊!美人兒!”

任如意握劍的手微微一頓,她雙唇緊抿,接著便立馬回頭不再搭理於十三。

於十三緊隨其後,依舊喋喋道:

“你知道嗎,他有多怕你受傷!他那天聽說你要去刺殺周健,心都快跳出來了!”

“美人兒你相信我!真的!”

“莎莎——”

任如意耳朵微動,除了於十三的聲音,他們的身邊,似乎還有另外一種動靜。

“莎莎——莎莎——”

聲音越來越大,也離他們越來越近。

於十三也忽然止住聲音,屏氣斂神,細細聽著。

二人朝著四周看去。

黃土大道兩旁的枯草浮動,仰天高聳,如一片陸上汪洋,再往遠處,便是幾處坐落稀疏荊棘的小山坡,望眼而去,是一片荒涼。

可正是這樣的地段,才更容易設伏殺人。

於十三和任如意雙雙停住腳步。

“唰——!”

一柄長刀從草堆裡飛出。

任如意抬掌將於十三推到一旁,自已也閃身躲過。

長刀從兩人之間擦肩而過,插入遠處的小山堆上。

二人立住腳步,只見那片枯草之中,赫然站立著一片黑壓壓的蒙面人。

其中一人踏著枯草走來,他上下打量著二人,目光精悍,最後定格在於十三身上:

“在下受人之託,前來請公子前去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