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同學的距離,一個在教室正前方,另一個在教室尾部。
當他跟隨書包過去的時候,那名同學又把書包扔回原來的人手中。
他們的臉上揚著笑容,好似幾人在做什麼有趣的遊戲一樣。
如此反覆幾個回合,百里永逸終於感受到他們的惡意。
他們,似乎在針對他。
這時,有同學進入教室,看到裡頭的場景,臉上沒有任何波瀾。
他經過幾人,鞋面毫不留情的踩過散落在地的書本文具上。
漆黑的鞋印,沾染上潔白的紙面,鉛筆斷成兩截。
這些,全部需要金錢來購買。
百里永逸快步上前,拽住對方的衣袖,“你踩壞的,需要賠償我才能離開。”
對方毫不在意,“地面是用來行走的,不是用來鋪你的書本文具的,我只是正常經過這條路。”
他說的有些道理,那麼罪魁禍首究竟是誰呢?
書包落回原來的人手裡,他覺得無趣了,直接隨手把書包扔進教室後方的垃圾桶中。
莫名其妙,百里永逸變得狼狽不堪。
今天這件事情過後,原本暗暗喜歡他的女孩子們再也不偷瞄看他了。
她們也是要面子的,倘若被別人知道,怕是要被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笑料。
可這件事已經開了頭,那些男同學們體會到這件事的快樂之處,就沒有那麼容易收手了。
他們知道,百里永逸家境困難,而且受到委屈不會跟母親哭訴。
導致他們日復一日,變本加厲。
經常回家,他的身上都帶著傷,偏偏還要嘴硬,說自已是不小心摔的。
齊翠玉不是傻子,哪有人日日摔跤的?
還有臉上的淤青,什麼跤能摔成這個樣子?
第二天,齊翠玉來到學校,詢問班主任百里永逸臉上的淤青由來。
班主任在批改試卷,抬頭看了眼二人,又迅速恢復姿勢,繼續批改動作。
只一眼,他就看出他們的家庭貧困。
“小孩子調皮,可能是不小心在什麼地方磕的,回去擦點藥就好了。”
“我不是醫生,你們應該去醫院。”
齊翠玉據理力爭,跟班主任講解,磕傷是沒辦法磕成這樣的。
班主任掀了掀眼皮子,正視她道:“永逸媽媽,我們這裡是小學,不是幼兒園。”
言外之意,他沒有辦法時時刻刻看著學生們。
“再說了,你家孩子最近學習成績下降的非常厲害,興許是因為貪玩磕到碰到。”
“有這個時間來問我,不如想辦法提升孩子的學習成績。”
“提高了學習成績,以後才能做一個有用的人。”
“而不是跟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出去鬼混,然後還來問我你家孩子是怎麼傷的。”
班主任擺明了想做甩手掌櫃,並且PUA了齊翠玉一把,讓她從自已身上找錯處。
不愧是當老師的,腦筋就是轉的快。
齊翠玉的臉色憋的通紅,顯然想不出反駁他的話。
空靈的聲音傳入百里永逸的耳朵中。
“提升學生的學習成績是老師應該乾的活,家長要能教孩子的話,還把孩子送來學校做什麼?”
“為自已的無能找藉口,屬實臭不要臉。”
百里永逸漆黑的瞳色略微轉動,他環顧四周,發現辦公室內沒有第四個人。
察覺到他的異常,齊翠玉問:“你在找什麼?”
百里永逸複述了一遍剛才聽到的話,並問道:“媽媽,你聽見了嗎?”
班主任的臉色精彩極了,他不認為辦公室內有第四個人,他更加願意相信,這些話是百里永逸刻意說出來侮辱他的。
小小年紀,就懂得拐著彎罵人,偏生讓他無言以對。
“你們出去,以後不要來我辦公室。”
不僅同學們,班主任又何嘗不是看人下菜碟。
因為他們貧窮,所以可以隨意對待。
他的視線永遠是帶著輕視,彷彿在看微不足道的事物。
百里永逸拉了下齊翠玉的衣袖,“媽媽,我們回家。”
他的眸子清澈如初,齊翠玉只覺得愧對他。
他是百里家的孩子,身上流著百里奉的血,不應該跟著她受委屈。
倘若他一出生就生活在百里家,是不是就不用受這些委屈?
齊翠玉搖了搖頭。
不行。
百里奉早已娶了正宮夫人,出身高貴。
她要想碾死他們,就像碾死螞蟻那樣簡單。
被百里永逸牽著手離開,期間齊翠玉沒有抗拒,大抵心中也是知道,在班主任這裡討不到答案。
至於百里永逸複述的那些話,她只當是他自已想說,也算解了一口惡氣。
離開的途中,經過教室,有人探出窗外,對二人吹口哨。
“齊永逸,長這麼大了,怎麼上學還要媽媽接送?”
“真是羞羞臉。”
孩子的笑聲傳遞過來,看似天真無邪,實則惡意滿滿。
“不過,你媽媽身上穿的是什麼東西呀?好髒,好破,好舊。”
“隔這麼遠的距離,我好像還能聞到你們身上的臭味。”
其實,齊翠玉身上的衣服不髒也不破,有些舊倒是真的。
是那種洗到發白,散發著洗衣粉清香的感覺。
怎麼說他都沒有關係,但是說他的母親不可以。
百里永逸惡狠狠的瞪了回去,鋒利的輪廓初顯,讓教室裡的同學們有一刻噤聲。
齊翠玉心想,她大概知道自家兒子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了。
次日清晨,齊翠玉起得非常早,準備好兩人的早餐和中午的便當。
百里永逸如往常一樣,吃完早餐拎著便當盒去學校。
齊翠玉延緩他的步伐,給他遞了一大袋的零食。
面對他詫異的目光,齊翠玉溫和道:“以前是媽媽疏忽了,用這些在學校裡面交個朋友吧。”
這些,要花好多錢吧?
再說了,“他們不配。”
齊翠玉擰著眉頭,“不要這樣說話,沒有禮貌。”
百里永逸難得沒有聽她的話,重複了一遍,“他們不配!”
奈何齊翠玉態度強硬,言語卻柔軟至極,“媽媽希望你能在學校裡交到朋友,不要再受傷了。”
原來心思敏感的齊翠玉,猜到了他在學校中受到的待遇。
她沒有條件讓他換一個學校就讀,只能透過這種辦法,試圖讓他融進同學們,不再遭受排擠和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