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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喪事,喜事

說實話,拋開所有關節不談,眼看著這場面,我心裡也挺不好受的。

就因為沒錢,沒地位,在這個封建的年代,普通百姓連死都死不起。

好一點的還能有一捧草蓆,實在太窮的都不知道扔哪了,甭管親爹還是親媽,全得淪為野獸的盤中餐,太慘了。

我再次把她們攙起來,平緩一下心情:“閻大娘,惜嬌,別的不說了,過去的就過去了,日子得往前看。如果你們信得著我宋江,打今兒起,只要有我在,絕不讓你們娘倆再受半點委屈,信我就完了。”

這娘倆這些天壓抑在心中的崩潰,在我一頓熱情激烈的許諾中,徹底爆發了。

閻婆惜還能強點兒,只是眼淚止不住的流。她媽可就撒開了,剛開始還能控制在撕心裂肺的嚎,到最後乾脆沒動靜了,就剩一個勁兒的抽抽兒,中間還有幾次直接就挺了,整的我們這個搶救啊。

隨著場面的沸騰,氣氛的昇華,本次王婆子為我保媒的活動效果拉大到了最滿,經過短暫的整理運動,我在本縣最大的館子“暢春齋”擺了一桌豐盛的酒宴,除了我們四個,朱仝雷橫有幸當選作陪嘉賓。

其實也不是特意叫的,我們剛到飯館門口的時候,這二位正好巡街碰上。為了避免他們起鬨,就一道捎上了。

席間,就婚禮和葬禮的各方面執行事宜達成一致,與會人員分別發表了或喜悅、或悲傷、或激動的,熱情洋溢的致辭,推杯換盞間,隨著我和閻婆惜喝了個交杯酒,使整場宴席的氣氛達到了高潮,並於朱、雷兩貨的雙雙躺屍而落下帷幕,買單,回家。

接下來的幾天,是我休假期間最忙活的。既然關係已經基本確定,我也就沒啥可避諱的,開始著手給閻婆惜她爹安排後事。

可我啥也不懂,也沒幹過這活兒啊,從哪下手都不知道。萬幸我這幫街坊鄰居都挺好信兒,聽說我要幫閻婆惜伐送老閻頭兒,一個個都出人出力的往前湊合。不是為別的,只是藉著這個機會靠近我一點。

你說我一個連官兒都算不上的押司,沒想到還有這麼大面子,給我整的……嘿嘿,還挺爽。

雖然這麼多人幫我,但是為了表明態度,有些事還得我自己幹。什麼買棺材選墓地啊,扎紙人裹紙馬啥的,我都跟著跑前跑後,要不是抓了朱仝和雷橫的壯丁,估計這一套活兒下來,我又得半死。

總之吧,歷經各種艱難險阻,總算擇日不如撞日,把老閻頭給埋了,我也算長出了口氣,再下回還有這埋人的活兒,老子高低不自己幹了,他命沒了還差點搭進去我的半條,犯不上。

我帶著朱仝雷橫,還有衙門裡過來幫忙的衙役兄弟,到望月樓(本縣第二大飯館)擺了兩桌酒席,感謝大夥這幾天幫我忙前忙後。

我舉起酒杯敲了幾下桌面:“咳咳,大夥都靜一靜啊,別吵吵了,我說兩句。”

朱仝用胳膊肘懟了一下旁邊正白話著的雷橫,別看他磕磕巴巴的,還挺愛說。打落座之後他這個嘴啊,就沒閒著,嘴角都吐沫子了還嘮呢,要不是朱仝發狠的懟了他一下,都聽不見我說話。

雷橫瞪著眼睛揉著胳膊:“你、你、你、你怎麼回、回、回事,沒事懟、懟、懟我幹啥。”看來朱仝那一下使的勁兒可不小。

朱仝也瞪起了眼:“哥哥要說話,你還不閉嘴。”

雷橫一聽,轉過身瞅了我一眼,看我端著杯站在酒席宴前,明白自己冒失了,一縮脖兒,不言語了。

我是又可氣又好笑:“你說你個雷磕巴,說話費勁就別吱聲了,還頂數你話多,愁死我了。”

“這兩天大夥為了我老丈人的事都辛苦了,沒別的,這杯酒我敬大夥,弟兄們,辛苦啦。”說著,我先是向前微微躬身,隨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朱仝站起身,高舉酒杯:“公明哥哥說的哪裡話,平時你帶兄弟們不薄,有什麼好事都想著我們弟兄,還說什麼幫不幫的,這都是我們分內之事啊。”

雷橫也舉杯站起:“對、對、對、對啊,哥、哥、哥、哥、哥、哥哥……”

我氣的臉上的肉都直蹦,趕緊衝雷橫擺手:“別哥哥了,你要下蛋吶。趕緊給我坐下了,聽你說話我都心肌梗塞。”

雷橫知道他又出醜了,但是也不惱怒,權當沒事一樣,拉著大傢伙齊齊的回了一杯。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大夥也就不再拘謹,紛紛開啟話匣子。

朱仝問道:“哥哥,你說蔡京這生辰綱是個什麼東西,至於這麼勞師動眾嗎,還讓府衙的人親自來跟咱們交代任務。”

雷橫在旁邊插話:“是、是啊哥,就、就、就一個什麼勞、勞什子綱的,何、何、何必呢!”

我喝了一口酒:“這個你們就不懂了吧,這可是人家女婿孝敬老丈人的壽禮,你想想能不重要嗎。”

二人一臉不屑。

“再說了,就大名府梁中書那麼有錢,你覺得送老丈人的壽禮能次得了嗎,估計沒有個十幾萬貫都不夠看。”

朱仝聽到這個數字,雙眼都快瞪出來了:“十幾萬貫?我的天,那可是好幾萬兩銀子啊,一個壽禮就這麼多錢,這梁中書可太有錢了。”

我微微一笑:“那你以為呢,人家可是大名府當家的,整個大名府都是人家的,這點錢對於人家來說,毛毛雨了。”

朱仝喝了口酒,重重的放下酒杯:“哎,這麼多錢,但願別出什麼事吧,有事也別在咱們這出就行啊。”

我心裡想,呵呵,還真被你說著了,還真出事了,而且還就在咱這出的事,你說刺不刺激。

我拍拍朱仝:“行啦,這就不是你我該操心的了,反正真有什麼事,老爺在上面給咱們盯著呢,咱們只是個傻幹活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喝酒。”說著,再次舉起酒杯,領著大夥又是一頓猛灌。

酒足飯飽之後,我一邊摳著牙一邊往家走一邊琢磨:差不多再有個五天七天的,我就能和閻婆惜結婚了,到時候我也能踏實點。等楊志到了,七星齊了,生辰綱丟了,我也該開始我的活兒了。哎,這鄆城縣啊,也呆不了多久嘍。

看著前後左右熙熙攘攘的人群,我這個心裡還是有點小傷感的。雖然這個地方不大,但是好歹在這兒混了十好幾年,多少還有那麼一些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