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了一口茶:“還此話怎講。他們有多少人?誰帶頭?走哪條路?啥時候到?到哪?那地方天氣怎麼樣?有沒有可能出現過路的?會不會被別人發現?怎麼接近他們?怎麼幹活?別告訴我這些你們都沒定呢!”
吳用驀然:“這個……”
我滿頭黑線,指著公孫勝的鼻子破口大罵:“你個牛鼻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貨,幫你幹這活兒算是我瞎了我的狗眼。啊,你就知道攢人,剩下的一律不管是不。行,就你這樣的,回去變你的戲法去吧,啥也不是。”
公孫勝被我罵的有點萎靡,頭也不抬,臉上紅的、白的、青的、紫的顏色來回轉換。
晁蓋實在看不下去了,攔住我的話:“賢弟稍安勿躁,莫要動怒。”
我氣呼呼的說:“本來就是,我頭大半個月就告訴他這事,這都眼瞅快乾了,你們啥也沒準備,真是服了。”
吳用也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押司,您說的那些,我們也有些謀劃,只是還沒和押司商議,你看你也太心急了。”
我緩了口氣,儘量平靜的說:“行,那你說說吧,你們是怎麼想的。”
吳用拍了拍身邊的公孫勝,緩聲說著:“據我們瞭解,押運生辰綱來的公人都是梁中書府上的,基本都是養尊處優的家奴,沒什麼威脅。就是領頭的有點來頭。”
我明知故問的問道:“哦?這話怎麼說,他們把齊天大聖整來了?”
吳用沒理我,繼續說:“負責押運生辰綱的叫楊志,綽號青面獸。此人出身天波楊府,不止槍法精湛,而且一把單刀也有萬夫不當之勇,甚是厲害。”
我開始引導著說:“嗯,這個人我聽說過,不是個善茬兒,只要搞定他,剩下的小哈西咪就好辦了。”
晁蓋接過話頭說:“話是這麼說,可是想要把他制住,以我們在坐這幾位,非得群起而攻之才能行事啊。”
我一笑,衝吳用遞了個眼神:“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唄。比如下點藥啥的。”
吳用思索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押司的意思是……”
我點了點頭:“大概方向呢,我想吳學究應該明白,只是執行起來,還得你們自個研究研究。”
吳用開始進入了深度思考,雖然時間不長,但是正堂裡十分安靜,這幫人大氣兒都不敢出,都等著吳用的下文。
吳用緩緩抬頭,看著身邊的公孫勝:“公孫道長,剛才押司是否可提過天氣?”
公孫勝看了看我,扭頭對吳用說:“確實,剛才押司確實說過,要想行事,需有諸多考量,其中一則就是天氣狀況,此為天時。”
吳用點了點頭,突然滿臉的笑意:“那就是了。”
晁蓋急切的詢問:“學究,可想到了萬全之策。”
吳用微笑著搖著蒲扇:“萬全之策不敢當,但確是增益甚大。”
旁邊座上正擺弄著一把柳葉小刀的白淨漢子,一臉不耐煩的嚷到:“哎呀先生,你倒是快說啊,別賣關子了,急死個人。”
吳用壓了壓蒲扇:“小七莫慌,聽我慢慢講來。”
我斜眼瞟著那白淨漢子:這就是活閻羅阮小七,瞅這德行就不是好人,人家都是盤個核桃盤葫蘆啥的,這哥們碟片兒刀,硬實。
吳用對著晁蓋說:“小生記得,早些時日,一閒漢,喚作白日鼠白勝,曾經投奔於保正莊中,可有?”
晁蓋點了點頭:“確實,那漢子整日遊手好閒沒個正經營生,體格瘦小也不善勞,雖然能言善辯,聰明伶俐,可留在我這確實無用,就給了些銀錢打發了。”
吳用繼續說:“這白勝現在正處黃泥崗外十里的安樂村,靠販賣水酒維持生計。如今這趟差事,多一部分還得著落在他身上。”
我一拍桌子:“對嘍,還得是你啊,總算是有個明白人。”
我嘴上這麼說,心裡想:唉呀媽呀,可算是領到正路上來了,要不就你們這幾個貨,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吳用得到了我的肯定,自信心一下就上來了:“公孫道長,還請你推演一二,看看六月初四天氣幾何?”
公孫勝晃了晃拂塵,左手五指一頓比劃,緊閉雙眼,看著就是個神棍。
不一會,公孫勝睜開雙眼,微微一笑:“學究,六月初四,烈日當頭。”
吳用一拍蒲扇:“到時只需白勝將蒙汗藥倒於水酒之中,烈日炎炎,千里行路,不怕他們不吃上一碗。”
劉唐在一邊大叫:“嘿嘿,到時候把他們都放倒,俺上前一刀一個全給解決掉,那狗日的生辰綱不就到手了。”
晁蓋、吳用、公孫勝,齊齊的大聲喝道:“閉嘴。”
我這才鬆了口氣,準備做最後一擊:“現在在這兒的,不算我一共有七個人,加上一個編外人員,這趟活兒就算是成了。”
晁蓋聽我這麼說,忽然沉思起來,沒過片刻,突然大呼:“天意,天意啊。”
他這一驚一乍的性格我真是整不了,嚇得剛舉起來的茶杯直接沒拿住,一整杯茶水全灌脖梗子裡了,把我燙的在原地一邊抖摟一邊蹦。
吳用他們也七手八腳的幫我擦茶水、抖衣服,場面一度陷入了混亂。
好半天算是收拾利索了,我坐回椅子上,看著胸前面板都被燙紅了一大塊,非常憤怒的說:“我說老晁,你有羊癲瘋的底子吧。啥玩意就一驚一乍的,以後你再突然想起點啥,能不能向支會一聲,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太突然了。”
晁蓋也是一臉不好意思,抱歉的說:“對不住賢弟,實在是想到了了不得的事,才會如此失態。”
我吹著胸前的紅印子:“那你說說你想到啥了,不給我個合理的解釋,我就燙死你。”
晁蓋輕咳幾聲:“昨夜我夢見北斗七星墜在我家屋脊上,這不正應著我等在坐七人。”
吳用點點頭:“不錯,我等七人在此聚義,當是應在保正所夢這北斗七星中。”
晁蓋繼續說:“之後我還夢到,在七星旁邊,一顆白色流星劃過,轉瞬即逝,又當何解!”
公孫勝輕點拂塵:“當正解於白勝。”
晁蓋一拍桌子,霍然站起:“我等七星聚義,實在是上天的安排,此事不成,天理難容啊,哈哈哈哈哈。”
他這麼一哈哈,其餘那幾個也跟著各種哈哈,至於哈哈的是什麼,他們上哪知道去。
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心想這回應該問題不大了,該告訴的告訴了,該做的也做了,沒我啥事了,回家吃飯嘍。
“各位,既然今天大家這麼開心,那就磕個頭拜個把子吧。”
一幫人呼哈的吆喝著“對,咱結拜了吧。”、“宋押司說得對,咱磕頭當兄弟。”、“沒錯,就按宋押司說的辦。”
我起身拱手:“那個啥,你們拜吧,我先撤了。”
晁蓋起身迎上來,拉著我的手一個勁兒地搖:“賢弟,老哥叫你一聲賢弟。怎麼這麼著急走啊,留下吃些水酒,老哥還想跟你暢談一番。”
我一擺手:“改天吧,我媳婦還在家等著我呢,以後吧,以後有的是機會。”
說完,我直接轉身離開正堂,大步流星的往村口走去。
晁蓋剛要喊,被身旁的吳用攔住:“保正且住。”
晁蓋有點不高興:“學究,宋押司來給我等幫忙,怎能連一口水酒也不吃,我晁蓋欠理啊。”
吳用笑笑:“保正放寬心,用不了多時,我們自會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