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局者握圖臨宇，攘袂一怒，觀局者輕易間操局於股掌之間，因利乘便，竊柄弄權。

觀局者俯視著棋局，棋局滿是屍橫遍野，血流漂杵，他甚是歡愉，歡愉其中得利，歡愉自已為高者，可肆意屠戮階下草芥。

烽燧連天，蹀血千里，枕戈寢甲，折戟沉沙。

棋局被掀翻之日，觀局者自會得因果。

* * *

無底的虛無，祂靜默藏於陰影，不顯絲毫端倪。

二人步伐踏踏，足音迴響，洞穴悄然拓寬，足可昂首行走，彳亍著。

“砰——”一記踉蹌，幸而周遭石礫隱匿，她摸索間觸碰到一件物品——滑雪板，這微小線索足以證明他們的路徑無誤，希望猶存。

“感覺都有兩三公里了……怎麼還沒到頭啊……”涼風襲來，她呵氣成霧，暖手以待。

“啊——”洞穴深處傳來驚駭的尖叫聲，穿透寒石，直擊人心。

二人霎時駐足，彷彿被恐怖尖叫禁錮原地。

謝箐瀾輕聲問詢：“是肖憬然的聲音嗎？”

“有點像。”璟璐回應，語氣難掩憂慮。

二人隨即再度出發，雖步履蹣跚，但步伐漸快，謝箐瀾不曉他是否遭遇何，尖銳的尖叫如同達摩克斯之劍，斬裂著她內心的平靜。

她不禁喃喃罵道：“**玩意，就不能停在原地等一下嗎？往這爛地方鑽，土撥鼠還是穿山甲啊？著急找爺爺呢？”

步履踏踏，踏入更深處，踏入那片虛無。

璟璐緊挽著謝箐瀾，目光審視著巖壁：“箐瀾姐，這片洞穴看起來不像是自然形成的，更像是人為挖掘。”

“怎麼可能，這地方會是人為挖掘？吃飽了沒事幹，撐得慌？”謝箐瀾一句話將她搪塞無言。

叩、叩、叩——

砰、砰、砰——

啪、啪、啪——

咣、咣、咣——

洞穴深處迴盪著陣陣鑿巖音，敲擊、捶打、拍壁、續砸聲綿延，不斷交織為無序的旋律悠悠傳來，聲響順著石壁傳入耳，二人警覺。

滴滴水滴落腦，宛如旱地得一滴甘霖，帶來無聲息的心悸。

洞穴口愈加豁然開朗，二人緩緩步入，步入虛無處，肖憬然昏厥一旁，旁處有一條溪流，微眯眼瞧著溪流內泛著血光，淌著血水。

“肖憬然！肖憬然！？”她焦急呼喚，聲音中帶著不安。

“箐瀾姐，有動靜……”

謝箐瀾慌忙將他頭抬起瞧探有無傷痕，一番探查所幸肖憬然身上無一傷，她瞥向血色溪流半晌無語。

叩、叩、叩——

砰、砰、砰——

啪、啪、啪——

咣、咣、咣——

敲擊聲還在無序的深處傳來，謝箐瀾遲疑片刻，褪下外套蓋在他身，將他安置，同璟璐共披一件棉外套往更深步處去。

“風！證明前方有罅隙！”二人隨風憑引。

* * *

唐木可輕踏於皚皚雪地，每踏一步雪地便發出簌簌聲，雲杉承不住雪的威壓隨即落雪，滑雪場無一人，她往上步去。

“雪崩！快跑！”

山巔人影漸次顯露，一群滑雪者乘板疾馳，身後，一片白色巨浪緊隨其後，勢不可擋，她隨之轉身，逃避白色巨浪的吞噬。

簌簌簌——

她地喘息聲不斷廣佈遼闊雪原：“呼——哈——呼——哈——”

“呃啊——”她絆倒在地怎麼掙扎也爬不起來，轉身望著白色巨浪步步緊逼，身體發僵木訥原地，身子骨止不住顫抖，眸內滿是難掩的絕望。

“有個小孩兒陷那兒了！”

中年男人披鎧，將頭探出刨好的雪洞，無意瞥見唐木可木訥原地，而時，雪崩如兇獸咆哮而來將要將她吞噬，而她卻乏了力，不知如何是好。

他毫不猶豫，縱身躍出躲避雪崩地坑洞，奮盡力氣奔向她，即要拉她回洞躲雪崩時，滔天的白色巨浪已浩浩蕩蕩來到跟前。

電光火石間，中年男人將她撲倒，緊緊擁入懷中，用自已的身軀為她築起最後一道防線，白色巨浪隨之衝擊，無聲無言，將二人裹挾其中，留白。

“頭兒！頭兒！”衛兵焦急地挖掘著白皚皚雪地。

“呃啊——”中年男人掙出雪被大口呼吸，首當其衝將唐木可拉出雪被，自已後掘雪而出，衛兵紛紛奔來救助，眾衛兵聞聲趕來，紛紛施以援手。

其中一衛兵擔憂問：“頭兒，沒事吧？”

“沒事，吃了兩口雪，無礙！”中年男人咳咳兩聲，眾人膝蓋陷入雪被，唐木可昏厥，他將唐木可背到背上，將絨棉的披風覆蓋她的身軀。

中年男人望向自已影子道：“走，耽誤時間了！”

“頭兒，人不該救，她的定數就是如此！如此一來，到時還恐遭責罰！哎呦！”其中一人開言，其餘人也竊竊私語起來。

中年男人滿不樂意：“不救看著百姓去死啊？仗白打了？！目睹著人就這麼消逝還不愧疚，我聖母心好不好？！我做不到鐵石心腸！況且責罰就幾板子，何足掛齒？！”

“可……可……”

“可個屁，再廢話給你邦邦兩拳！”中年男人佯裝拳頭揮舞，虛張聲勢就要揮向衛兵。

天空飄雪，眾人走出覆到膝的雪被，中年男人再度低頭望影沉聲道：“時間應當差不多了，在附近展開搜查，探到雪洞立刻來報！”

“是！”

他伸手，雪花落於粗糙的掌心，仰天望雪飄零不斷，低沉的話語透著淡淡的哀思：“啊……又落雪了……不知他們可還吃得飽飯否……”

“頭兒！找到雪洞了！”衛兵的呼喊穿透凜冽寒風。

“來了！”

* * *

叩、叩、叩——

砰、砰、砰——

啪、啪、啪——

咣、咣、咣——

祂，白首發掩面，祂頭頂三角，稚童身，身長約2.65尺，祂手滿是血紅，祂不只一，而存近三十，手中不斷滲血，似漫無目的徒手挖掘巖壁。

謝箐瀾畏縮在璟璐環中，不敢瞧探連連發問：“這是什麼東西？他們手怎麼都破皮了，還在徒手挖這堅硬的石壁？”

“傒囊，古文獻中有載！”璟璐抽出黑無常的佩劍，劍鞘輕褪直指祂們。

祂們恍若未聞，無視二人持續挖掘巖壁，似機械般，祂們的手滲出血，血與石交織，祂們挖掘著，似要尋得什麼才肯罷休。

謝箐瀾見祂們不斷挖掘，儘管血滲地滿是，祂們卻無一善罷甘休：“他們要挖什麼？”

“大抵是在挖掘往……故鄉的路……”

璟璐見安全收起劍，語氣沉重似千斤：“傒囊是戰爭的所產物，祂本不該出現，因為戰爭……祂們是戰爭亡孤者，怨念太深而幻化。

“文獻殘篇記載僅一次傒囊，時代久遠也無從考證，據言，上古元年左派同右派起了爭執，後便引爆導火索，點燃炸藥桶，戰爭一觸即發。

“左派為勢力低著，它是被右派激惱而引，右派不論何言，無如何人道主義可言，濫殺無辜，烽燧連天，左派終是敵不過蹀血千里，枕戈寢甲，折戟沉沙。

“左派死傷無數，還記一日右派出人意料送糧入城，城內餓殍遍地，孩童餓似皮包骨般，紛紛爭糧，孩童歡愉，卻無知躲於天頂的人猝不及防放了暗箭，共亡數孩童，左派無贏，右派同樣，贏的是穩操棋局的觀局者，至此傒囊便是如此來的。”

謝箐瀾半步挪動聲音微顫：“那他們怎麼才能停下來？他們手一直在流血！”

“沒辦法了，除非到了故土之地，他們不會停下，會一直挖，挖到血流盡僅管剩一，亦要落葉歸根，然後再亡……”璟璐話語低沉，似蔫了般，面容哀情。

“……”謝箐瀾望向傒囊默言，瞧探著祂們纖弱的手指敲擊著堅硬的石壁，血滑落石壁，流入溪流。

“去幫他們嗎？”

“文獻無載傒囊是否有攻擊性，最好不要，有風入穴，證明洞穴將要被貫通了！”

絲絲風撫過腦，體不涼，心涼。

叩、叩、叩——

砰、砰、砰——

啪、啪、啪——

咣、咣、咣——

聽著無序的砸聲，二人就坐旁石瞧探，只敢遠觀，不敢靠近，傒囊就這麼執著地挖著，挖掘著故土的道路。

謝箐瀾腿擺擺輕聲問：“他們是域門裡出來的吧？”

“是！那時沒有文獻也不知傒囊是何，就認為是兇獸，押入域門後，域門整日掘聲不斷，也是害怕，便沒放祂們出來。”

“轟、轟、轟——”洞穴前方傳來山崩地裂般塌方聲。

“什麼聲音？塌方嗎？”謝箐瀾擴耳細聽著洞穴前方傳來的陣陣如雷般聲響，“肖憬然還在前面！”

二人迅速奔去洞穴前方肖憬然所處，碎石不斷砸下，二人捂著頭艱難跑著滿是隱石坑坑窪窪小道。

“肖憬然！還在睡？！睡得要死了！”肖憬然還未醒，而時，塌方就快到跟前，二人拉著他轉身就往後方跑。

“轟、轟、轟——”塌方緊隨其後。

洞穴內碎石不斷落下，似雨粒般狂下。

“頭兒，前面有洞快點！”

洞穴塌方一片狼藉，僅傒囊在的洞穴沒有塌方，眾人共處一洞，奔跑導致面紅耳赤，呼吸急促。

謝箐瀾脖頸暴筋伸手探探肖憬然鼻息：“死鬼，還在睡！吃安眠藥了？”

劍出鞘，指著衛兵，劍影寒光，衛兵跌地依舊喘息，甚無視三人拍拍身上塵灰，咳嗽兩三聲，對劍拔弩張的局勢熟視無睹。

“唐木可？！”中年男人穩將背上唐木可放下，謝箐瀾一眼辨出她，立即喊道。

“哎呦我去，差點給砸死！小女子劍指人不好！放下，友軍！你看這你同伴都將她照顧地妥妥當當，怕何？到是你有些眼熟？”

中年男人癱坐在地，揮揮手，憨厚笑衝璟璐，璟璐依舊未收劍。

“嗐！”他令手下拿出一紮布：“我自捆雙手，其餘人就蝦兵蟹將，我最有實力！哈哈哈，說的我都不好意思！聊聊！”

璟璐將劍背在身後：“先把唐木可交給我，再談不遲！”

“嗐，得得得，快快快，給她！不可拿百姓當籌碼！快些！在褪兩件衣裳給人家披披！”中年男人命令道。

其餘衛兵連忙將其抱起放入她們旁，接命令予了其幾件衣裳。

“現在，可以談天了吧？我是話嘮子，不說話可憋屈！”中年男人自嘲道，後續言：“璟長玭之孫璟璐吧？今日如此，咱不聊通緝的事，給個話點子我們才能聊的起來唄！”

璟璐眼神犀利：“你知道我被通緝，還如此閒散？何不現將我逮了，迎功去？”

“我欠璟長玭個人情！這次不逮，反正會有下次，不若和和氣氣談談話，何必把關係攪僵呢？”中年男人淡然反詰。

“何人情？爺爺走了數久，他生前曾未聽他提起！？”

“這不，話點子不就有了！？哈哈哈！聽否？不聽我可就轉頭再回頭，就當見你第二面了，就得逮你了！”男子玩笑間，意蘊深長。

“言！”

“那麼傲嬌氣作何？哈哈哈！你這脾氣得改，否則你心悅的少主可不見得喜歡傲嬌鬼！”

“廢話真多！”

“這是踩到捕獸夾子了？哈哈哈！”

* * *

黑雲壓城，雨如天上投石不斷下墜，城門緊閉，城內似空無一人，毫無聲息，一離弦之箭劃破長空嵌入城門。

“開戰！”高地之上，號令一出，兵馬如潮，旗幟翻飛，轟鳴聲中向城門湧去。

城門內不得不派人出戰，你來我往，死傷無數，且聽右城樓兵卒高喊：“放——”，霎時間帶火利箭直入左城。

左城內悲鳴喊叫無數，皆皆入耳，左戰士們敵不過右將士，一一殺的措手不及，血流如注，坑窪滿是戰士鮮血。

“柏闕！王諭在此，再給汝一月時日！倘若再不將邊城交出，吾與各將領必將屠城，將百姓殺個片甲不留！將汝割腦懸城而視！”

將士們停了手，其一人咄咄逼人，大口枉言，將左城各一男女老少殺之，衝城內其人示威，後兵卒散去。

“我……一家人都……沒了……我還怎麼活啊……”

老人衝著屍首哭喪，柏闕面色白調，望城門外遍地是戰士屍首，踏著血水：“一月……王再不派兵……不足一月……都得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