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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白幫之殤

蟄伏的那段日子裡,肖恩跟正常人一樣打工生活,交稅租房,日子雖然安穩,卻毫無樂趣,越來越覺得自己像一具行屍走肉。

每次看到電視上播出一些臭名昭著的罪犯,心底裡對正義的渴望就會偷偷冒頭,像一條毒蛇般不斷的啃噬他的內心,他渴望惡人的鮮血。

然而監控攝像頭日益普及,指紋識別、DNA鑑定等刑偵技術不斷升級,沒有資訊科技的支援,他簡直像是暴露在冰天雪地裡的孩童,繼續狩獵的話,遲早會被警察抓住。

終於,在內心愈發熾烈的慾望驅使下,肖恩忍不住又嘗試了一次。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的代價是一顆眼球,並不是一顆腎臟,看來命運似乎也想讓他活下去...

這一次的結果是國徽向上,肖恩成功了,於是他有了乖狗兒——他忠實的尋血獵犬!

自從總結出了量子魔盒的規律,肖恩對自己能力的使用更得心應手了,對許多棘手的獵物也有了更有效的方法。

像是這個白幫的黃洋宇,他待在相對密閉的空間裡,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很難接觸到,但肖恩依然有辦法無聲無息地對這個獵物進行完美的謀殺。

肖恩就在車裡發動了他的能力。

黑盒用的是車上的手套箱,他把裝滿毒液的無針注射器、一小瓶純淨水、一把沙子、幾枚金屬紐扣、一隻又大又黑的死蟑螂依次放了進去。

合上手套箱,他掏出隨身攜帶的一元硬幣,抬手拋了出去。

硬幣撞向車頂,掉落在車座上,它在車座上滾動了兩圈,停了下來,國徽向上。

肖恩成功地保住了自己的腳指甲,並得到了一臺完美的暗殺機器,它有著金屬與高分子有機物複合的機身,流線型的外殼,六條修長的節肢以及兩根又細又長的黑鬚。

它是一隻機械蟑螂,或者說偽裝成蟑螂外形的機械殺手。

它的肚子裡裝滿肖恩特有的毒液,能夠透過中空的長鬚注入獵物體內,麻痺獵物感知的同時,無聲無息地殺死目標;它的外殼可以任意的調節偽裝色,以防人類的發現;它的節肢有昆蟲一樣的吸附力,能夠行走在任何的牆面上;它有內建的微電腦和攝像頭,能夠使用手機遠端進行操控。

唯一的缺點是不易維護,容易損壞,而且狩獵的過程缺乏親手終結罪惡的滿足感。

“乖狗兒,三樓通風口的位置在哪裡?”肖恩此時已經像是玩手機遊戲一樣,操縱著機械蟑螂,在夜色的掩護下,爬上了俱樂部的外牆。

“先生,在樓頂,最近的路徑我已經為您在手機上標識了。”

蟑螂沿著獵犬標識的虛線,來到了位於樓頂的通風口。

從蟑螂的視角看去,一張金屬的大網封閉了通風口,金屬網的下方是極速旋轉的換氣扇扇頁。

鋒利的金屬扇葉,切割空氣發出尖利的嗡鳴聲。

機械蟑螂輕易地鑽過金屬網旳網眼,貼著扇葉與金屬牆壁之間的縫隙,順利地進入了通風管道。

肖恩操縱著機械蟑螂在四通八達的通風管道里飛快地爬行著,在這個金屬管道組成的迷宮裡,每一個拐角都是一個換氣口,每一個換氣口下方都是一個房間,肖恩不知道獵物的位置,他只能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尋找。

“NO!!!!求求你了!!別這樣!!我不會再逃跑了!!!我會乖乖幹活!!!”忽然間,蟑螂右前方的換氣口傳來一個女人驚恐地求饒聲。

“啊!!!!!!!”然後是一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帶著彷彿夜梟一般絕望的嘶啞。

蟑螂殺手爬到通風口,攝像頭看到了房間內情況。

那是一個已經枯萎的拉丁裔少女,眉目間依稀能辨認出往日裡迷人的熱帶風情。

此時,她整個人如受難的耶穌一般被釘在一個豎立的十字架上,生機已經從她的身體離開,只有小得令人幾乎聽不到啜泣聲,證明她還活著。

柔順的黑髮被汗水打溼,結成一縷一縷,貼在她棕色的面板上。

她右眼的眼球已經消失,淙淙的鮮血不時地從空洞的眼眶流下來,混合著鼻涕,一滴滴的滴落在木質地板上。

“mama...papa...”由於失血過多而幾乎看不出顏色的嘴唇,一張一合地,低聲地說著含糊不清的西班牙語,肖恩只能偶爾地從中分辨出幾個熟悉的單詞。

她的胸口,本該是無限美好的山峰,此時只剩下兩個黑漆漆的血洞,洶湧而出的獻血,為她赤裸的身體披上了一件血色的晚禮服。

少女已經放棄掙扎,死亡對她而言,也許是一種解脫。

“不要流眼淚,我的寶貝”男人輕柔的撫摸著少女完好的半邊臉頰,溫柔地為她擦乾了眼淚“你已經在這兒了,你已經來到了漂亮國,這裡是自由的天堂,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只!要!你!乖!乖!聽!話!”男人的手順著少女的臉頰緩緩下滑,他猛的大力捏住少女的脖頸,咯咯的輕響中,虛弱到極點的少女嘴角湧出兩股汙血,就此再無聲息。

“怎麼?以為用你們漂亮的臉蛋,勾引個漂亮國男人,就能遠走高飛了?!!”男人轉過身來,面對著十幾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女人,大聲吼叫著。

“記住!是我!把你們從你們狗屎一樣的國家裡解救出來!是我!把你們帶到自由的土地上!”

“你們!都是我的玩具!而我!是你們的主人!”

男人忽然蹲下身,雙手一伸,把一個女人的臉蛋捧到臉前,他的聲音溫柔下來,好似毒蛇吐信的嘶鳴聲“告訴我!誰是你的主人?”

這女人恐懼到了極點,下身一股汙漬在褲子上慢慢擴大,她的嘴唇快速地抖動著,帶著顫音說:“您!您!是我的...主人...”

男人拍了拍女人的臉蛋,滿意地說“好女孩~”

男人隨手把女人扔在地上,衝著門外喊道:“安東尼!進來!”

“yes?”一個留著醒目莫西幹髮型的白人壯漢推開門。

“打電話叫‘清潔工’!讓他們快點來!這堆死肉要開始發臭了!另外,把這些奴隸帶走,交給李!他會知道該怎麼辦!”

男人指著面前餐桌上,兩坨本屬於拉丁裔少女的山峰,對安東尼交代道“不要浪費了兩塊兒好肉,把它們餵狗吧!”

“馬上就辦,先生。”安東尼答道。

“我知道,你是一個可靠的人”男人拿起餐桌上的溼巾,一邊細細地擦拭著雙手,一邊離開了充滿血腥氣的屋子。

這個男人就是肖恩的獵物——黃洋宇。

在狩獵勘察階段,肖恩從黃洋宇的妹妹黃珊珊、白幫老蛇頭、大洋彼岸的電子檔案以及黃洋宇自己的個人電腦中,拼湊出了黃洋宇的生平。

本來肖恩對黃洋宇還有些同情,然而目睹這一幕之後,他也看出來了,並不是生活讓黃別無選擇,而是肆無忌憚釋放的慾望,讓它徹底墮落成了一頭怪物。

它已經不配稱之為人,而是一頭兇殘到極點、貪婪到極點、噁心到極點的怪物!

肖恩不知道這世道到底是怎麼了,公理、正義、道德難道就是一個笑話?

又或者道德本身就是怪物精心編織的謊言,僅僅為了麻痺那些善良軟弱的人類,讓人類在被連皮帶骨吞下前,減少一些反抗?

也許世上根本沒有怪物,或者說世上人人都是怪物,肖恩所做的一切僅僅是在庸人自擾、多管閒事。

但這個閒事肖恩管定了!

這個庸人肖恩要一做到底!

哪怕他的所作所為並不能真正改變什麼...哪怕直到他老死的那一天,世界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但,肖恩毫不在乎。

肖恩沒那麼高尚,也不是為了改變世界,更不是為了得到其他人的肯定。

他在某種意義上與這些怪物是一樣的,他唯一的動力就是慾望,僅此而已。

此時已經是狩獵的尾聲——肖恩早已在獵物發表他的演講時,就操縱著蟑螂殺手,開始了注射。

當獵物走出屋子時,毒液的注射剛剛完成,獵物毫無所覺,整個過程沒有驚動任何人,機械蟑螂自動回收,本次狩獵成功。

“to do justly,to love mercy,to walk humbly with thy God(譯:行公義,好憐憫,存謙卑的心,與你的神同行)”

肖恩低聲唸叨著節選自聖經彌迦書的禱詞,像是對冤魂的哀悼,又像是對自我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