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老人似乎在緬懷過去，蘇然心中有愧，又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站在一邊靜靜的看著老人。
阿富嵐飄忽的視線終於迴轉，看向蘇然。
“小蘇……”
蘇然連忙應聲：“嗯，阿嵐大爺，我在。”
“那相簿不是我故意摔壞的，不好意思，我的鍋。”
“我會想辦法彌補你的。”
人家老頭放在這，還是幾十年前的照片，說是老古董也不為過，若照片當中女人對老頭還有特殊的意義的話，蘇然可就更加對不起他了。
阿富嵐聞言微微搖頭：“沒事。”
“我也得多謝你，不然，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勇氣去面對這件事，史蒂花溫她……”
說著阿富嵐深深一嘆，雙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疲憊之意。
“怎麼說？”
蘇然好奇的詢問。
這信件之前阿富嵐真的沒有見過嗎，這。
從字裡行間來看，似乎兩人關係非常不一般啊，怎麼會呢。
“其實，一切的開始，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一次診斷。”
阿富嵐開始述說起小鎮的故事。
……
當年的他二十好幾，正值大好青春。
來到異鄉的他，雖然處處碰壁，但憑著一股不服輸的勁，還是攢了不少錢。
而在那個時候，他碰到了那個值得他深愛一輩子的女孩。
史蒂花溫。
他與她在人海之中相遇，一切都是那麼的巧合與幸運，自然而然的走在了一起。
“她不顧我的身份，毅然辭去原本的工作，陪著我四處流浪，打工賺錢。”
史蒂花溫滿足了當時他對異國女性的所有幻想，有時候，他都忍不住懷疑，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類女性，簡直存在於劉慈欣的三體宇宙之中。
很快墜入愛河的兩人，在那年結了婚。
但兩人一直沒有穩定居所，史蒂花溫則一直想要生孩子，他拗不過，次數久了，總歸是有成功的時候。
“就在那天晚上，我送史蒂花溫去了一趟醫院，也是腐儀市的前身，阿富紐市第一人民醫院。”
“醫生檢查了史蒂花溫的身體，將我單獨拉到一個房子裡聊天。”
醫生對他說。
史蒂花溫有精神缺陷的問題，通常患者會時刻處於一種幻想狀態，腦細胞活躍異常 ，這種疾病大致是基因遺傳，會傳染下一代。
簡單來講，就是精病。
醫生說的每一條，都非常吻合他對史蒂花溫的感觀。
當時的他，便瞬間相信了醫生的話，詢問醫生。
“那我的老婆要怎麼治療，我不想她知道這件事，孩子能保住嗎？”
對於他的疑問，醫生笑著拍胸表示沒有問題。
就這樣，從婦產科轉到了精神科。
從每天前去探望，到後來醫生限止。
兩人見面的機會變少了許多。
而由於醫院的高額收費，他沒辦法長久陪伴史蒂花溫，每天做三份黑工，不分晝夜的賺錢。
那段時間，雖然累，但對他來說，卻是最快樂的時光。
隨著治療期限的結束，阿富嵐交完最後一筆治療費，來到精神科詢問醫生。
但看到的，卻是醫生滿臉的歉意。
“醫生！我老婆呢！”
醫生雙手放在胸前。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
精神治療失敗，產後大出血。
醫生調取監控給阿富嵐看。
阿富嵐只看到準備剖腹產的史蒂花溫突然開始劇烈掙扎，將十二個醫生護士全部掙脫。
面容駭人的劇烈咆哮。
但隨後捂著肚子，難受的蜷縮。
隨後麻藥生效。
產後大出血。
一切的一切，就和醫生描述的一模一樣。
“你老婆的頑疾在手術的時候發作了，所以當初我建議你要你老婆做一次人流，這樣，反而不會危及你老婆的生命。”
“總之，很抱歉。”
在醫生們的一聲聲抱歉之中。
阿富嵐拿著史蒂花溫最後的衣服與相簿回到了出租房中，他沉默了整整三天。
三天之後，他照常去做工。
“富嵐，你怎麼不笑啊。”
夥伴們對他打趣。
阿富嵐做事發呆，根本想不到自己為什麼不會流淚。
不會哭泣。
甚至，沒有悲傷。
“史蒂花溫，她死了？”
怎麼可能？
嵐！
轟鳴聲在耳畔爆響。
一切的畫面全部縮小化為了黑白。
隨後消失不見。
他身體搖晃。
倒下了。
……
蘇然聽著，抿著嘴，不好怎麼開口。
他沉默著看著老人。
“阿嵐大爺。”
“那這與醫院有什麼關係呢？你說的，好像就是……”
阿富嵐蹲坐在壁爐前，添了點柴，又端了一杯滾燙的開水。
“是，就好像正常的手術意外，因為患者自身問題導致的。”
“但是，後來那所醫院被查出惡意收取醫藥費，對小病誇大，能打針便打針，能手術便手術。”
“後面更是大批次使用未知自配天價藥，賠給病人吃。”
“除了花溫以外，還有四十多個人死於手術。”
“阿富姨政府出面，將阿富紐市，腐儀市的前身，給封禁了。”
“我也收到了政府的補貼賠償，呵，十萬經緯幣。”
蘇然聽著瞠目結舌：“這麼說，那你老婆是被那群醫生給害死的？”
“但不是有影片嗎？”
阿富嵐聽著，端著大瓷杯喝了一口熱水：“是啊。”
影片。
“我得到補償的那段時間，將積蓄花光打聽到了當初給我老婆做精神鑑定的那名醫生的位置，提著從夜市當中購買的獵槍躲在他的車庫當中等他。”
“在他出現的一瞬間，我就打爆了他的腿。”
“我把槍塞在他的腦袋上，槍孔在他頭頂燙出了兩個血泡，問他當初我老婆的精神病是不是假的。”
“他對我說，是的。”
“我老婆健康無比，沒有任何疾病，當初僅僅只是因為月底需要衝業績，他就給我老婆安了一個精神疾病的幌子。”
“其實我老婆只是有些許的產前焦慮。”
阿富嵐閃過一絲懊悔，隨後又嘲諷的道：“我居然那麼相信那個醫生，甚至不顧史蒂花溫的想法，強行將她放在醫院裡，度過了最後的三個月。”
“但，我在那醫生的口中，又得到了一個訊息，讓準備殺了他然後自殺的我，停下了動作。”
“你猜猜，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