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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測靈柱異象

張一凡猶豫片刻後,擼起袖子開始為何易辛接骨。

他打算先幫何易辛把四肢的斷骨接好,既不會危及其生命,又可以觀察傷情變化,以便決定後續的治療方案,若實在不行,他只能將此事上報,請宗門派人來救治何易辛!

雖然這樣做會得罪伍延鴻,給自己招來麻煩,可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何易辛傷重而亡!

接骨的過程,比張一凡想象的還要艱難,單單是左手腕骨就讓他忙活了小半天,最後也只是差強人意的將碎骨復位,若就這樣固定的話,難保將來不會留下殘疾……

不是他的接骨手法不行,實在是骨頭碎得厲害!

“對不起了,何師弟,我能力只到這裡……”

張一凡抬手擦拭著額頭的汗水,歉然低語道。

當他把何易辛的左臂三處斷骨勉強接好,用木板固定後,時間已經過去許久,他也十分疲憊了,打算先回去休息一下,明日再來繼續。

離開時,略微有些猶豫的關上了牢門,如此一來,重傷的何易辛就還得經受滌魂清音的折磨了。

這也沒法,鑑心窟的規則不能違背,好在這三號囚室的滌魂清音十分微弱,何易辛又在昏迷之中,應該不會有什麼損害。

無盡的黑暗中,何易辛恍恍惚惚,被一種尖銳刺耳的聲音吵得不勝其煩,努力想要睜開眼睛,可眼前始終是漆黑一片。

他記得自己被伍延鴻毆打了,打得真狠,傷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重!

可現在卻感受不到絲毫疼痛,甚至連自己的身體都似乎已經不存在了。

“我這是靈魂狀態嗎?難道,我已經死了嗎?難道死後真的還有靈魂可以延續思想?”

若真是這樣,死亡倒也並不可怕。

只不過,還能迴歸故鄉,見到父母,見到齊珂嗎?

在這無盡的黑暗中,又該如何找尋那魂歸故里的途徑呢?

“也許,思念會帶我到達親人的身邊……”

有了這個想法,何易辛開始在心中描繪父母和齊珂的容顏。

可這三個生命中最為重要的模樣,卻似乎變得難以把握,難以描摹。

好不容易有些清晰了,又被那尖銳刺耳的聲音攪亂,始終無法呈現!

“怎麼會這樣?我都已經死了,還不讓我回家嗎?還要讓我忘記親人嗎?”

憤怒的情緒油然而生,無聲的咆哮讓這黑暗微微震顫,強烈的執念在黑暗中穿梭。

抗爭,無論是什麼力量在阻止自己迴歸,都要把它碾碎!

意志不斷攀升,氣勢越來越強,終於到達了一個臨界點,像是突破了什麼無形障礙般的,一點微弱的白光在極其遙遠的地方慢慢亮起,盪漾出十分熟悉的氣息。

整個世界一下子安靜了,那煩人的聲音戛然消失。

“這是原核的氣息,難道這裡是我的原核空間?不對!我現在根本感應不到原核空間,就連原核也只不過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聯絡。”

還沒想清楚其中原由,那白色光點已經動了起來,像是繪畫般的勾勒出一條扭曲的光線。

何易辛清楚的感覺到,這光線與自己有著某種關聯,只不過控制它執行的力量不知來自哪裡!

就像有人在握住自己的手書寫繪畫一般,雖然不知道是在畫什麼,可握筆的手確實是自己的。

黑暗中彷彿有一道道無形的牆在阻擋,光線不斷迂迴,左衝右突,時而停頓,時而加速,在有的地方甚至一分為二,從不同方向繞行。

漸漸的,起初的一條光線分劃成了數十條,在黑暗的虛空中,繪製出了一幅繁複的圖畫。

“咦!有手有腳,這畫的好像是一個人!不,更像是人的血管或是神經,密密麻麻分佈在各個肢體當中。”

不知過了多久,何易辛總算是看出這光線執行的軌跡竟是一個人形,光線的起點是腹部,自己此刻所在的方位應該是在頭部。

難道是要重新構建一具身體?

滿懷期待的盯著那還在不斷前行的白色光線,何易辛竟是有些激動。

也許,只要能繪製出一具完整的軀體,自己的靈魂就能迴歸,就能復活!

就還能活著回到親人的身邊!

寂靜的囚室中,何易辛滿是血汙的身體慢慢泛起灰白熒光,破碎的骨頭在熒光的包裹下,伴隨著血肉輕輕蠕動,逐漸歸位,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巧手在精準地幫他接骨復位……

只不過,這神奇的一幕,無人見到,包括何易辛自己。

當數十條光線經由不同的路徑,齊齊向何易辛匯聚而來時,一個立體的,由無數‘神經血管’勾勒出的,巨大的人體已經繪製完成。

何易辛忽然有種奇異的感覺:只要那些匯聚而來的光線觸及魂魄狀態的自己,這個躺在虛空中的人體就會獲得生命!

自己就真的能夠復活!

“我要活著回到家鄉!要活著回到親人身邊!”

“齊珂,等著我!”

伴隨著發自靈魂的呼喊,剛剛匯聚在一起的白色光線正好觸及到他了的魂魄,整個光線構成的人體,頓時光芒大放,氣勢如虹!

一種豁然開朗的明悟忽然讓他覺得心靈空明,彷彿可以籠罩整個世界!

與此同時,一道無比熟悉的聲音穿越無盡虛空,透過層層阻隔直達心靈,充滿焦慮和急切!

“易辛!不要離開我!——”

這是齊珂的呼喚!

這不是幻覺!

自從被嘉伊尚綁架後,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齊珂的聲音,不由心神激盪,所有心神全部投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整個空間都隨之震動起來。

那些剛與他會合的光線,也在震盪中飄散出點點潔白熒光,雪花般的隨著他的意念一起朝那個方向飛去。

穿透厚重黑暗,跨越無盡虛空,熒光打通了一條細長無比的管道,在管道的另一頭,一個閉目盤膝,雙手結印,正在專心修煉的美麗少女顯露出來。

所有熒光匯聚成了一隻夢幻絢麗的冰雪鳳凰,舒展翎羽,翹首振翅,一聲清唳,鑽進了少女光潔白皙的眉心,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齊珂!”

何易辛激動高呼,然而,那熒光穿出的管道,在冰鳳鑽進齊珂眉心的一瞬間,便迅速崩潰,齊珂的身影消失無蹤……

與此同時,整個中土大陸都在震顫,天空忽然變得昏暗,好多地方,上一秒還是晴空萬里,一瞬間便烏雲翻滾。

無論在大陸的任何位置,都可以聽見雷聲滾滾……

無喧道長正躺在小院中的搖椅上閉目養神,猛地睜開雙眼,露出極為震驚之色。

身形微動,也不見起身,便已消失不見。

下一刻,他已經站在了數十里外的測靈柱前,目光死死地盯著測靈柱!

接著,又有幾人先後飛來,其中便有負責管理測靈柱的楊長老。

另外幾人則都是香溪道宗隱世不出的前輩。

“宗主,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大清楚,應該是大陣被擾動了。”

“擾動?誰有這麼大的能耐?”

“會不會是大陣自身出了問題,就像六年前一樣?”

“不會,這次明顯是有外力介入,你們仔細看看測靈柱根部就會明白!”

“咦!火柱上多了一道裂紋!”

“木柱上也有!”

“我的天!每一根都有!”

在場眾人不斷驚呼,以他們幾百上千年的修為,早已心如止水,便是天塌地陷也不會如此失態。

可現在,五根石柱上幾條長不過寸許,細細如髮絲的小小裂紋,竟讓他們激動如斯!

“數萬年來,先輩們費盡無數心力,也不過在這上面留下了二十七道裂紋,現在,竟然一下子就多出了五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楊長老聲音都有些顫抖的說道。

“五道?楊燦,你怎麼還是這麼毛糙,目光短淺,只見樹木,不見森林……”

一個頭發少得連道髻都快挽不住的邋遢老道,搖頭晃腦的數落起來。

“季師叔是說我數錯了嗎?”

楊長老有些氣惱的回應,自己這麼大年紀了,還被人像訓小孩一樣數落,臉面實在掛不住。

無奈這位季師叔地位和輩分都比他高,只得忍氣吞聲。

“怎麼?你小子還不服氣?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冰柱上有什麼?”

邋遢老道這麼一說,不止是楊長老,其他幾人也一齊抬頭,看向在水屬性石柱上方的冰屬性柱段。

五根測靈柱,分為上下兩段,下段分別是金、木、水、火、土五行區域,上段則是光、雷、冰、風、毒五種延伸屬性區域。

因為無喧道長讓大家看柱子根部,幾人又立刻就發現了裂紋,所以並未注意上面的情況。

“怎麼可能!我是不是眼花了?”

一個酒糟鼻老者已經騰空而起,飛到了冰柱前面,兩眼圓瞪,盯著石柱中間的一個針鼻般的小孔。

其實,能夠發現這個小孔,他們依靠的都是強大的靈覺,肉眼的作用可以忽略。

否則,偌大一根石柱上面,要找到一個如此細小的孔洞,雖比不上大海撈針,可也絕非易事。

不過,因為太過震驚,老者還是飛到了小孔之前。

五根測靈柱屹立在此已經無數歲月,無論風吹日曬,火山地震,甚至是強大的術法攻擊,都無法損壞它們分毫。

就算是精心佈置,刻意謀劃,集合眾多高手法寶,耗費大量修煉資源,也不過是在石柱表面留下一些淺淺裂紋。

而這個小孔,卻深入石柱內部,雖然靈覺受阻,無法探測,可肉眼看來,至少也深有寸許。

“我猜測,是有一種冰屬性的東西穿透了大陣!”

無喧道長顯然是早就發現了這個小孔,有意等眾人發現後,再說出自己的判斷。

“什麼東西有這樣的能力?會不會是有人在外面攻擊呢?”

“不會,若是有人攻擊,必然會激起大陣的反擊,測靈柱會有元氣輸送的痕跡,天地震盪也不會這麼快就平息。”

“但是,這中土大陸的東西,若是有能力穿透大陣,必然早就出去了,怎麼會等到現在!”

“或許它並不屬於中土大陸呢……”

無喧道長捋著鬍鬚,意味深長的說道,眼中隱隱有精光綻放。

東邊數千裡外,大楚國境內,太和玄宮的一座崖頂,地勢平坦,正中一個巨大石臺上,同樣矗立著五根石柱,赫然也是測靈柱。

有六個人站在石柱前,說著與無喧道長他們相似的話題。

這裡的測靈柱上也出現了裂紋和小洞,位置形狀與香溪道宗的一模一樣!

“大長老,這會是什麼人所為的呢?”

太和玄宮宮主歐陽如天向大長老穆青羊詢問道,態度恭敬,猶如晚輩。

“在這片大陸上,不可能有誰能夠辦到,這其中必然有我們所不知曉的變故發生了。”

“這會不會預示著,大陸脫困的時機到了,畢竟,六年前大陣就出現過動盪……”

一箇中年美婦露出期盼之色,看著穆青羊。

“哼!脫困?不過是在測靈柱上留下了幾條微不足道的裂紋,和一個無關痛癢的小孔罷了,這點能耐離脫困還差著十萬八千里呢!”

穆青羊冷哼一聲,嘲諷道,不過,他眼神深處卻隱隱透出一絲憂色……

同樣的情形,在好幾個不同宗門同時發生著。

在中土大陸上,一共有五個宗門擁有測靈柱,他們都是大陸上最頂級的宗門!

所有的測靈柱都出現了相同的情況。

五個宗門也快速的相互通報了這一變異,最終,他們決定對這件事進行聯合調查,希望可以找出原因。

但是,隨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調查都毫無進展,只能不了了之了。

神羽天宮艦尾的一間狹小艙室內,嘉伊尚將防護服的保暖功能開到了最大,可他還是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乎尤,能不能再給房間升點溫,我快要冷死了!”

他近乎哀求的說道。

他的防護服就算是直接暴露在接近極限低溫的太空之中,也不會讓他感到絲毫寒冷。

可現在,在這集修行與科技於一體的神羽天宮中,在重重防護之下,他還是被冷得難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