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太安城外,官道上,一輛馬車徐徐而行,車上一面蕭字旗幟迎風招展,紅字金邊,好似一團猛烈燃燒的焰火。
“什麼人,敢攔侯府車駕!”
隨著鐵峰一聲大喝,馬車停下。
“公子,怎麼了?”
碧鳶女子嬌弱,近半月的舟車勞頓,此時正困的不行,見似乎出了意外,眯著眼睛,說話還有些迷糊。
蕭易撫了撫碧鳶的髮絲,溫聲道:“無事,困了就睡一會兒,今日應該就到了。”
“嗯”
碧鳶若有若無的回了一聲,便閉上強撐的眼眸。
待碧鳶睡著,蕭易眼中閃過一抹暖色,接著面色一肅,起身出了馬車。
鐵峰此時面帶怒容,見蕭易出來,拱手道:“公子,此人膽大包天,敢攔公子車駕,鐵峰這就將之驅趕。”
蕭易擺擺手,抬眼看向站在官道中央,立於一塊大石上的男子。
看面相約莫三十出頭,手持一柄細長彎刀,手臂修長,不時露出的手心中佈滿老繭,看樣子是來者不善。
蕭易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開口道:“閣下為何攔我車駕?”
男子吐出口中叼著的草根,雙手抱刀,朗聲道:“在下嶽山,久聞鎮遠侯威名,今日聽說世子進京,特來討教。”
現任鎮遠侯蕭雲仲乃是蕭易的二叔,只有一女,因此蕭易被指為繼承人,稱呼一聲世子倒也不為過。
見蕭易似乎不認識嶽山此人,鐵峰介紹道:“公子,傳言嶽山乃是一名刀客,平素獨來獨往,一手刀法迅疾如風,人稱快刀。”
“快刀嶽山?”
蕭易心中一動。
他雖然從未遮掩過自身行程,但一介散人,不至於連他的途徑都一清二楚,看來有人對他蕭易很是關注啊。
不過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蕭易坦然道:“我並未習武,談不上討教,閣下若是有心,去尋那些個少年英才就是。”
嶽山不為所動,在他得到的資訊之中,蕭易修為不低。
而且,本就是為了蕭易而來,豈會被三言兩語打發?
“世子殿下莫不是看不起嶽某,堂堂鎮遠侯之後,豈會不通武道?”
見蕭易推脫,嶽山語氣漸冷,懷中寶刀刀身顫動,似乎下一秒就要動手。
鐵峰見嶽山咄咄逼人,心中大怒。
不過蕭易沒有發話,他也只好按耐住。
蕭易也不是怕事的人,見無法善了,沉聲道:“既然閣下不肯退去,那就留下吧。鐵峰,去試試這快刀有多快。”
“是,公子。”
鐵峰早就想動手,聞言也不再忍耐。
雙方撕破臉皮,嶽山也不怵,見鐵峰出手,嘲諷道:“區區一個車伕,也敢對我動手,不知死活。”
鐵峰聞言不為所動,近得嶽山周身數丈才徹底放開自身氣勢。
一時間勁風四射,飛沙走石。
見狀,嶽山將刀放於腰間,臉色開始凝重。
這小子年紀輕輕,看樣子不過二十出頭,一身實力並不比自己差上分毫!
蕭易遠遠看著兩人氣勢交鋒,面色平靜,眼中閃過一抹興趣。
這還是十餘年來第一次近距離觀看兩位武道高手交鋒,蕭易準備走武道一途,自然要仔細觀摩觀摩。
刷!
銀瓶乍破水漿迸,靜默的天地間出現一道白光,如白駒過隙,快如閃電。
卻是嶽山搶先出手。
鐵峰心神一直放在嶽山的刀上,見嶽山一刀直衝面門,刀鋒寒光泠泠,全身汗毛倒豎,不敢大意。
“喝!”
鐵峰大喝一聲,全身泛起一道刺眼的金光,面對嶽山快如閃電的一刀不閃不避,直接一拳轟出,震起一道波紋,拳頭直擊刀身。
噹啷!
在嶽山滿眼駭然中,刀鋒與鐵峰拳印相接,發出金鐵碰撞聲。
鐵峰收回拳頭看了一眼,一道白色的印子逐漸消失。
“這點實力也敢攔公子車駕,不知死活!”
嶽山長呼一口氣,壓下心中懼意,雙眼死死盯著鐵峰,雙手握緊刀柄,指節泛白都仿若未覺。
此時只有握緊刀柄才能給他帶來一絲安全感。
“你是什麼怪物?”
嶽山聲音略微沙啞,武者鍛鍊軀體,確實可以刀槍不入。
可他與鐵峰實力相近,手中刀也不是凡鐵,卻連鐵峰的皮都蹭不破,如何不叫人膽寒。
鐵峰沒有回答嶽山的話,而是道:“武者力如龍虎,立地如山嶽,耐力真氣勝似海,方可稱山海境,你我雖同為山海境,卻連我都肉身都破不開,如何是我的對手?”
嶽山一時頓住,而後緊緊握住刀柄,眼中似有火焰升騰而起,越燃越烈。
面對鐵峰這令人感到絕望的對手,嶽山似感慨似回憶道:“我七歲練刀,至今三十餘年,每日出刀收刀一萬,從未停止,因為我自知天賦不如別人,唯有拼命才能勝過他人。”
說著,雙眼熾烈的看著鐵峰,一字一句的道:“我嶽山練了三十多年的刀,從不知認輸為何,一刀斬不斷,那就一千刀、一萬刀!”
說完,嶽山長長舒了一口氣,徹底將心底的恐懼與無力斬去。
蕭易眸光如水。
“此人,倒是不失武者風骨。”
鐵峰也是收起隨意,心頭沉重,不管如何,這樣的對手都值得給予極大的尊重。
鐵峰沉聲道:“既然如此,那就讓我見見你的這一千刀一萬刀是否能破我這不壞之身。”
說著,鐵峰展露全力。
昂!
吼!
肉眼可見,一條真龍環繞著鐵峰周身,一頭白虎憑空踏來,恐怖駭人。
“哈哈,哈哈哈。”
嶽山不懼反笑,手中寶刀被鐵峰捲來的沙石打得砰砰作響,險些握不住。
“今日,看我嶽山於太安城外降龍伏虎,一刀!”
風從龍,雲從虎,此時嶽山逆風而動,絲毫看不出快刀的風采,行刀困難,每一個動作在鐵峰眼中都慢如龜爬。
一刀斬中鐵峰的護體真氣時,十分威力連五分都不剩,僅僅讓鐵峰周身真氣產生一絲波動。
接著被鐵峰一拳轟中,身軀如麻袋一般倒飛數丈。
“咳咳。第二刀!”
嶽山站起身體,咳出一口鮮血,卻恍若未覺。
轟!
這一刀甚至連讓鐵峰周身真氣產生波動的力道都沒有。
看著倒飛而出,不知生死的嶽山,鐵峰一時默然,沒有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