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手裡的籃子猛地落地,推開擋在面前的人,衝進了江亭舟的屋子。
溫淺心裡也是一個咯噔,最先想到的是昨天他挨的那一棍子。
後腦勺很脆弱,這年頭醫療又不發達,要是一個不好,真有可能會出人命。
溫淺擔心江亭舟,急忙跟了上去。
只見男人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面色蒼白,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看起來情況很糟糕。
江月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搖了幾下哥哥的手,也沒把人搖醒。
著急之下要去請大夫,卻被江二嬸攔住。
“你哥的病一看就很嚴重,恐怕是活不了了,現在日子艱難,咱們的銀子得花在刀刃上,大夫就別請了,是死是活就聽天由命吧。”
江月憤怒地看著江二嬸,嘴裡發出咿咿呀呀的嘶啞聲,手裡比劃著,她一定要給哥哥請大夫。
“你這孩子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咱們家都窮得叮噹響了,哪裡有餘錢給他看病?”
江月身上沒銀子。
以前,哥哥打獵回來會給她一點銀子,讓她留著備用,但都被二房的人搶去了。
後來她就不要銀子了,都讓哥哥攢著。
也不知道哥哥把銀子放在哪兒,二房的人趁他不在家搜過很多次,什麼都沒找到。
這會兒拿不出銀子請大夫,只能把希望寄託在江老頭和江婆子身上。
對上她含著眼淚的雙眸,老兩口不約而同地移開了視線。
江亭舟雖然能養家,但是他不服管教啊,把銀子花在他身上,和打水漂沒什麼區別。
再則,他到現在都沒醒,一看就是病入膏肓了,要是銀子花了人卻沒救回來,他們豈不是更虧?
這年頭莊稼種不出來,鎮上也找不到活計,他們一家老小都在吃老本。
坐吃山空,現在把老本拿出來,那是在要他們的命!
“小月啊,不是爺奶狠心,只是天災無情,我們得為活著的人打算,至於你哥,還是看他的造化吧。”
江月眼裡的淚洶湧地落了下來。
這些人真是好狠的心。
先不說這幾年哥哥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少,就是當年爹孃去世的時候,留下的十兩銀子都被他們霸佔了。
現在人命關天,他們居然一毛不拔。
這樣的家人,要來何用!
溫淺看不過去,自從她來到這個時空,江亭舟一直在盡心盡力地幫她。
這會兒她肯定不能坐視不理,不然也太不講義氣了。
“小月,村裡有大夫嗎?”
江月連連點頭。
溫淺想和江月一起去請大夫,又怕她們不在,江家人會對江亭舟做出過分的事。
按這家人的尿性,趁著江亭舟昏迷把他掃地出門都是有可能的。
拉著江月的手來到外邊。
悄悄給了她一粒金瓜子,“去請大夫,我來守著你哥,不會讓他出事。”
江月來不及驚訝,為什麼溫姐姐身上會有金子,感激地握了握溫淺的手,擦乾眼淚,小跑著離開了家。
屋裡。
江二嬸一直留意著她們的一舉一動,只是溫淺背對著眾人,沒看到她給了江月金瓜子。
又看了一眼院門的方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溫淺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難道她身上還有私房錢?
給小兒子使了個眼色,讓他去追江月,看看她是不是從溫淺那兒拿到了銀子。
如果是的話,就把銀子搶回來。
將死之人,就別花冤枉錢了。
有錢看病,還不如買幾斤糧食,讓他們一家人痛痛快快地吃一頓。
江北雖然只有十歲,但平日裡霸道得很,沒少從江月那裡搶東西。
每次江二嬸都說不要跟孩子計較,以至於娘倆默契得很。
一個眼神過去,江北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去哪?”
溫淺攔在半大少年面前,“你堂哥都生病了,還不在跟前伺候著。”
江北覺得這個女人太傻了,江亭舟生病關他什麼事?
還讓他伺候,做夢去吧!
推了一下溫淺,“讓開,別攔著小爺的路。”
溫淺嘖了一聲,一把將人拽回來。
這種熊孩子她一般不會理,甚至會覺得熊孩子很討厭,下意識遠離他們。
但這種時候,她不會把人放出去搗亂。
穩穩當當地站在門口,“今天我不發話,誰也別想出門半步。”
江家人:“……”
這到底是誰的家!
他們要出門關溫淺什麼事!
她是土匪嗎,還堵在門口!
江二嬸皮笑肉不笑,“溫姑娘,你現在還沒進江家的門,這麼做是不是有些越界了?”
這話說得怪怪的,溫淺回,“今日我要是冷眼旁觀,下次我遇到這種情況,估計也不會有人幫我,嬸子,我這是在做好事啊,你可以冷漠,總不能要求別人也和你一樣無情吧?”
江二嬸臉色一沉,這哪是做好事,分明就是在打他們的臉!
正準備罵溫淺幾句,卻被大兒子拉了拉袖子。
江東心裡著急,溫姑娘一看就是真性情的人,要是被娘罵了,不願意嫁給他怎麼辦?
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接觸這麼漂亮的姑娘,他真的很想把溫淺娶回家。
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
錯過了溫淺,想再找個和她相貌相當的就難了。
祈求地看著自己的老孃,求她不要扯後腿。
江二嬸暗罵一句沒出息。
現在人還沒娶進門呢,就已經向著媳婦了,以後還得了,溫淺不得騎到她的頭上?
想到這,江二嬸就擺起了婆婆的譜,想要敲打敲打溫淺。
“你這脾氣得改改,不然以後進了門,怎麼伺候小東?”
溫淺瞳孔地震,懷疑自己聽錯了。
再一看江東羞澀的表情,還有什麼不明白。
這些人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她頭上!
“這位嬸子,你兒是龍子嗎,是個姑娘都想嫁給他?”
屋裡的人齊齊一愣,江婆子率先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不想嫁給小東?”
“不是不想。”
還沒等江家人露出得意的嘴臉,溫淺補充道:“是沒看上,他配不上我。”
被人這般羞辱,江東臉都氣紅了。
“你憑什麼看不上我?憑什麼說我不配?”
江二嬸也跟著附和,“我兒子長得一表人才,配你這個無處可去的落魄野雞,那是綽綽有餘!你別不知好歹!”
溫淺臉上滿是譏諷,“我今天真是開了眼了,你們雖然窮,但精神世界挺富有,真不知道哪來的底氣覺得可以高攀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江家人被罵得一愣一愣的,怎麼也沒想到斯斯文文的女娃罵人會這麼難聽。
虧他們還以為這是個知書達理的女子,敢情是看走眼了!
江東看上了溫淺,不可能會讓到嘴的鴨子飛了。
為了維持自己的形象,不讓溫淺覺得他是個不講理的男人,只能撞了撞老孃的胳膊,讓老孃說話。
江二嬸看溫淺不順眼極了,腦子裡已經想出了無數種折磨她的辦法。
等溫淺成了自己的兒媳婦,收拾起來就名正言順了!
哼了一聲,“能嫁給小東是你的福氣,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為了省彩禮錢,讓兒子早日傳宗接待,江老二高聲道:“既然進了我江家的門,你不嫁,也得嫁!”
看著他們耍流氓的嘴臉,溫淺笑了。
走到床邊拉起江亭舟的手,“要嫁我也只嫁他!”
江東整個人都不好了,“我哪裡比不上這個死人?”
溫淺懶得和他掰扯,什麼都沒為她付出過,還想娶她,做夢呢?
“我給他沖喜,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