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程爍從家裡出來後，他和關女士就沒有再聯絡。雖然關玉琳沒有對這段戀情表示認可，但也沒有出面阻止。
這對他們來說，倒也不算是一件壞事。
一日三餐，上課睡覺。
平淡且自然。
程爍對提前過上老夫老妻的生活略感遺憾，註定那些轟轟烈烈生離死別的愛情與他不沾邊。
京大的食堂新設立了一個表白牆，五顏六色的貼紙上寫著密密麻麻、歪歪扭扭的黑色小字。
匿名錶白，很少有人願意在便籤紙上署名。
李勝楠為了能讓好兄弟早日吃上愛情的苦，費心費力地替史洪輝張羅親事。甚至還在貼紙上留下了微訊號，十幾天過去，史洪輝沒有收到一條驗證訊息。
李勝楠倒是在表白牆發現不少景亦的愛慕者。
言語露骨，不堪入目。
她想了想，還是拍下照片，傳送至某人微信。
程爍：幫我寫一張。
李勝楠：寫什麼？
程爍：景亦名草有主，抵制小三，從你們做起。
李勝楠思索半天，還是沒能把這句中二的話寫上去。不僅沒有可信度，甚至還有點可笑。
最後回覆他四個字：愛莫能助。
十月末的天氣轉涼，淅淅瀝瀝的雨連著下了幾天。
景亦感冒了。雖然沒發燒，只是咳嗽打噴嚏也夠難受了。
作為一名兢兢業業任勞任怨的部長，他選擇帶病出席例會。
辦公桌上放著兩杯奶茶。
一杯是馮科給他的謝禮，謝謝他那天親自解決查寢的麻煩；另一杯是季楓給他帶的。
會議結束後，季楓整理好會議記錄，轉過頭去看鼻尖發紅的部長。
“小亦哥，今天怎麼這麼狼狽？”
景亦的聲音帶著鼻音，“你感冒試試就知道了。”
“算了，”季楓又換了個位置坐，“我得離你遠點，免得被你傳染。”
噠噠噠的滑鼠聲響起，景亦盯著電腦螢幕，“你先走吧，我把這幾個檔案傳上去。”
季楓喝了口奶茶，並不急著走。
“部長，問你個問題。”
“你問。”
一心二用，景亦已經習慣了。
“如果有一個人對你很好，你會因為感激和他在一起嗎？”
景亦無視季楓的問題，問：“你喜歡她嗎？”
他能猜到，季楓說的應該是王可兒。她三天兩頭地往紀檢部跑，多半也是為了季楓。
這個問題顯然是把季楓問住了，他發出一聲鼻息，“沒有心動的感覺，但不討厭。”
“別耽誤人家。”景亦淡淡道。
季楓一愣，景亦說話未免太直白了些。
一語中的。
他也是怕耽誤別人，才遲遲沒有答覆。
“那你呢？你是因為感激才和他在一起的嗎？”季楓問。
景亦不假思索地說：“不是，我們是兩情相悅。”
“是麼，真羨慕你們。”季楓說著，嘴角扯出一絲苦笑。
關機，起身。
“別做渣男。”景亦留下一句話，出門。
*
自從景亦感冒開始，每次出門前都被程爍裹成一個粽子。
景亦輕微皺眉，“我沒這麼嬌氣，這才十一月，又不是冬天。”
“就是因為你穿的少，才會感冒。”
“不是，換季就容易感冒。”
“那現在換季了嗎？”
“阿嚏——”
景亦這次說不過他，只好聽命圍著厚厚的圍巾去上課。
進入教室，景亦從李勝楠身邊走過。
後者及時叫住他，“亦仔，裝看不見我是吧？”
景亦輕咳一聲，本來是怕把感冒傳染給李勝楠。但想了想，坐哪都是人，還是禍害自己人吧。
李勝楠目視著景亦在旁邊的位置坐下，“這都幾天了，你感冒還沒好。不過美熙昨天也感冒了，應該是到了感冒季。”
“只是還有點咳嗽，感冒快康復的時候容易傳染，所以我剛才想去後面坐。”
“沒事的，我體格好。”李勝楠說，“我要是你我就不來上課了，好好休息不好麼。”
她知道景亦不住校，而是和程爍在外面住，舒適度肯定比宿舍要好得多。
“小感冒，還不至於請假。”景亦說完又拿出藍色那本全英文的書開始看。
叮咚——
手機響了一聲。
景亦這才發現自己忘了開靜音。
【中午有時間嗎，阿姨想和你談談。】
他看著訊息微微一怔，回覆：【好的】。
李勝楠注意到他情緒不對，側過頭問他，“怎麼了，亦仔？”
“沒事。”
中午，兩週的連綿秋雨過後，天空終於放晴。枝頭的麻雀尖聲高呼，像是鳴響了某種號角。
繫著圍巾的少年準時到咖啡廳赴約。
*
上京冬冷夏熱，深秋的夜，已經透著初冬的寒。
這天程爍回來得比以往更晚一些。
廚房內熱氣騰騰的白粥散發著稻米的清香，餐桌上是一盤涼拌黃瓜絲和醃蘿蔔。
是景亦喜歡的晚飯搭配。
煮粥的人一身灰藍色寬鬆家居服，舉手投足間帶著慵懶的優雅感。
“今天是什麼日子？”程爍坐在餐桌前，單手托腮，一臉痴迷地看著廚房裡的人，“慶祝抗擊流感勝利？”
景亦沒理會他的調笑話，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先別坐著等著吃，快去洗手。”
程爍當真聽話，洗完手後擦乾。
兩碗冒著熱氣的粥已經在餐桌上擺好，筷子搭在碗邊。景亦雖然偶爾犯懶，但只要他做，就一定要做得一絲不苟。
真賢惠啊。
程爍心裡得意。
“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回來晚了？”
“不晚。”景亦和他相對而坐，“正好趕上吃晚飯。”
景亦能理解他，程爍當然覺得很欣慰。
“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說過想去國外玩一玩，如果是今年寒假去的話，現在就要去辦簽證了。”程爍攪動碗裡的粥。
米放多了，有點粘稠。
“聽你的。”
“你想去歐洲麼？還是其他國家？”程爍詢問他的意見。
“你來決定就行。”
景亦今晚的話不多，大多都是程爍在說。
偶爾沉默，偶爾點頭。
程爍只當是他感冒剛好，精氣神還沒完全恢復，也就沒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