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練場。
“注意姿勢！”
“那位同學，你眼睛看哪呢？”
京大學員來昌和基地的第三天，正式開始學習臥姿射擊。
訓練使用的是自動式步槍，子彈是空包彈。
對於沒有接觸過一點模擬槍械的人來說，簡直是從零開始。
“苗禾，你那的學生借我一個，給他們演示演示。”中文系二班的教官是一位年輕女子，看起來比這些學生大不了幾歲。
她班裡的女生比較多，有點難教。
甚至還有幾個學生抱怨這根本不是一時半會能學會的，別說上靶了，連開槍都不敢。
學生示範更有說服力。
苗禾對著她比了個OK的手勢。
“程爍，出列！”
他們從前天開始學習射擊，這兩天里程爍是成績最優秀的。不僅槍槍上靶，甚至每槍不低於九環。
這都要得益於他從初中開始就接觸真人CS。雖然很長時間沒打，但手感還在。
苗禾心中得意。
終於能把這小子拉出去溜溜了。
程爍的步伐略顯隨意，教官清了清嗓子，但沒說什麼。
臥倒，持槍，瞄準。
一氣呵成。
砰——
十環。
與適才的隨意懶散判若兩人。
“我呲，這麼準？”
“長這麼帥，還這麼酷，我沒了。”
“這好像是菁華校草吧。”
程爍倏地從迷彩墊上起身，抻平了上裝，“這樣行嗎？”
“咳咳，”苗禾摸了摸鼻尖，對著女教官問，“怎麼樣？”
明知故問。
女教官拍掌：“都十環了，當然是好啊！”
“還行，還行。”苗禾示意程爍，“回來吧。”
“報告教官，我申請在這裡輔導新學員。”程爍站直了身子，神色十分嚴肅。
苗禾還沒發話，女教官笑道：“我看行。”
前者點點頭。
看起來像是好人好事。
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知道程爍打的是什麼主意。
程爍先是溜達著巡視一週，在幾個學生跟前簡單指導幾句。
景亦察覺視線一暗，旁邊的人替他擋住了日光。
程爍蹲下身，在他耳邊柔聲問：“會了嗎？”
景亦盯著瞄準鏡沒說話。
“打一槍我看看。”
景亦扣動扳機，子彈出膛。
七環。
“還行。”
程爍說完，塌下身來，伸出手，握上景亦持槍的手。
景亦一怔。
程爍知道他在想什麼，輕聲說：“沒事，他們都在練習呢。你專心點，我在教你。”
“這隻手，放鬆點。”
程爍仔細地為他調整各個部位的姿勢。
真正地手把手教學。
景亦吁了口氣，程爍離他這麼近，他根本沒辦法放鬆。
“再試試。”程爍說完，便盯著神色專注的景亦。
長睫微翹，鼻樑挺直，薄唇輕抿。
兩天的軍訓下來，面板也沒什麼變化。
怎麼看怎麼好看。
須臾，那人扭頭看他，“這樣及格了嗎？”
程爍回過神，向遠處望去。
十環。
學東西還挺快的。
真聰明。
只是學會了他還怎麼教？
“很棒。”
“程爍！”苗禾的聲音傳來，“人呢？”
程爍嗖的一下起身，“到！”
“歸隊！回來訓練！”
*
臨近七月，頭頂的豔陽炙烤著大地，氣溫一日比一日更高。
經過十天的訓練，有對比才有傷害，眾人這才知道大一開學前的軍訓簡直不值一提。
這訓練強度堪比參加《變形記》。
直到訓練結束的前一天，沈易之敲響了景亦宿舍的門。
開門的人是諸葛明。
“你是？”
“我找景亦，他在嗎？”
宿舍不大，裡面的人能聽到門口的聲音。
諸葛明剛要回頭喊人，景亦已經走了出來。
“有事？”
沈易之點頭。
整棟宿舍的隔音都不好，樓道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夜幕低垂，整片天空都被渲染成了極深的藍色，點綴著細碎的銀色星點。
“說起來，我們是不是有兩年沒見了。”沈易之開口道。
話剛出口，他便覺得不對，“準確地來說，是一年。”
上次見面是去年景亦回海城，然後就是逢年過節在手機上寒暄幾句。
話少的可憐。
景亦很努力地尋找話題。
“這一年，你過得還好嗎？”
“我本來應該說挺好的，”沈易之無奈地笑笑，“可實際上，真的算不上好。”
“教室，圖書館，宿舍。三點一線。”
“我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能得到這個交換生的名額。”
景亦：“但是你做到了。”
“只有一年。”沈從之停下腳步，“一年後我就得回去了。”
菁華大學畢竟是名牌大學，要想成為其正式學子，只能透過高考這個唯一途徑。
即使是沈易之在大一的兩次期末考試中名列前茅，在菁華本校的學習期限也只有一年。
景亦不再向前走，回頭看他，“好好珍惜，一年也能——”
話還沒說完，就被沈易之打斷了。
“你不知道我是為什麼要來上京嗎？或者說我為什麼拼命學習來菁華。”
“無論是什麼原因，只有為了你自己才是值得的。”
沈易之的語氣略顯急迫，“你是不是還在因為那件事介懷？”
那件事。
他們心照不宣。
“錯不在你，我早就忘了。”景亦淡淡道。
“那我們之間到底是因為什麼變成這樣？”
“沈易之，我不知該如何回應你的感情。”景亦琥珀色的眸子平靜無波，“或者說，我回應不了。”
他知道，沈易之對他的感情已經超過了友情。
“你是不喜歡同性還是隻是不喜歡我。”沈易之心有不甘，“那程爍為什麼可以？”
景亦神色微微一愣。
沈易之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你們在一起了，對吧？”
“這不一樣。”景亦轉身欲走。
沈易之追上前去，“那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景亦不語。
“我知道我可能有點貪心，但我保證，只做朋友，行不行？”
沈易之情緒有些激動，雙手緊緊抓住景亦的手臂，微微顫抖。
景亦內心動搖。
幾秒後，還是輕輕嗯了一聲。
“沈易之！”
不遠處的一聲呼喊驚動了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