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水一中，校園內風景依舊。

新一屆高三生身著淺藍色校服，在樓道內閒聊。

“真是的，寒假也太短了，我還沒玩夠呢。”

“我聽說歷年來都是放到初十，可以了，親。”

“不說了，我回去趴會兒，困。”

“88。”

“不是我說，你們這都是什麼作息，太陽曬屁股了才起床？”胡一非拎著果籃走在前排，聲音在樓道里迴盪。

向宇捶了一下他的後肩，“你小點聲，小心把劉老頭招來。”

“我現在都畢業了，他還管得了我？”

孫琦看起來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兩隻眼睛一大一小，“我都不知道我們老師在不在，就陪你們來了，還怪我來得晚。”

程爍和景亦走在最後。

景亦對一中的感情不深，畢竟他只在這待了不到一年的時間。

程爍一改常態，有些感時傷懷。

原高三一班門口處。

“你說要是那會兒咱倆就在一起了，會是什麼樣？”程爍說話的時候視線正落在教室後排，雙手插兜，用上身頂了一下身邊的景亦。

景亦思忖兩秒，正色道：“或許會被娜姐或者老劉抓上主席臺念檢討書。”

程爍抬起右手，撫上景亦的肩，“那也挺好的。”

“？”

“豈不是全校都會知道咱們談戀愛了。”程爍忍不住浮想聯翩。

“……”

果然程爍的腦回路和別人不太一樣。

景亦愈發懷疑他們的物種差異性。

“呦呦呦，”胡一非呼喊，“你倆這是幹啥類？”

“他喵的，如果我有罪請讓法律制裁我，我不想在這吃狗糧。”孫琦捂眼。

胡一非啐了他一口，“孫zei，不是你給別人撒狗糧的時候了？”

“那不一樣，我哪有他們刺激啊？”

向宇催促道：“快走，現在正好是大課間，一會兒上課了。”

高三辦公室。

補課期間只有個別任課老師在工位坐著。

他們沒穿校服，正趕上新來的主任助理巡查。

“你們是幹嘛的？”女人身材微胖，一張紅撲撲的蘋果臉顯得很年輕。

胡一非：“我們來看老師的。”

女人懷疑這話的真實性，“哪個老師？”

向宇開口說：“我們之前不是一個班的。”

新助理的警惕性很強，不過日常維持紀律是她的職責，這也無可厚非。

“行吧，你們在辦公室等著，別亂走。”

孫琦和向宇各自去找老師。

兩分鐘後，陳麗娜拿著黑色保溫杯從門口走進來。

半年多不見，變化並不大。

只是眼鏡框的顏色變成了透明的。

見到他們，眸子倏然一亮。

“什麼風把我的三個大寶貝兒吹來了？”

“娜姐，這是我們孝敬您的。”胡一非把果籃放在辦公桌上，笑嘻嘻道。

“人來就行了，還買東西。”陳麗娜嘴上這麼說，心裡是暖的。

被學生認可，也是對她教學的一種肯定。

“嘿嘿，一點小心意。”胡一非說，“之前您費心啦。”

陳麗娜點頭：“我永遠記得你那18分的英語。”

胡一非撓頭，後退兩步，“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我高考怎麼說也考了112。”

這黑歷史算是抹不去了。

揮之不去的陰影。

“程爍，景亦，我怎麼感覺你倆又變帥了。”陳麗娜道。

“娜姐，你越來越會說話了。”程爍鄭重其事，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

陳麗娜嘖了一聲，“你這小子，沒大沒小的。”

少頃，她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對了，一會兒上課的時候，你和景亦正好過去給他們講講心得。”

白來的壯丁，真好抓來用。

他們都是上一屆的優秀畢業生，正好激勵一下這幫沒進入狀態的小鬼。

“我哪會這個啊，”程爍大臂一揮，搭上景亦的肩，“他講就行。”

景亦鼻腔內發出一聲輕哼，“嗯，那我只能臨場發揮。”

這個他熟。

陳麗娜的目光在他們身上停留片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程爍給她一種煥然一新之感。

但又說不出具體哪裡有變化。

高三四班教室。

程爍和景亦站在門口，等待著前班主任的傳召。

“這是上一屆的學長嗎？”

“我記得，論壇上的大明星。”

“我聽說……”

班裡的女生嘰嘰喳喳，直到陳麗娜站上講臺才安靜下來。

“這兩位大家都不陌生吧？”陳麗娜雙手撐著講臺邊緣，“分別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上京大學和菁華大學。”

“下面我們有請，景亦同學來給咱們說兩句。”

講臺下響起一陣掌聲。

程爍靜靜倚在門邊，注視著景亦緩步走上前。

“同學們上午好，曾經的我也像你們一樣……”

景亦面色淡定從容，以敘述的語氣洋洋灑灑地講了五分鐘有餘。

“最後希望各位都能學有所成，考入理想的大學，成為國之棟樑。”

他的語言似是有一種魔力，臺下的人久久未能回神。

十幾秒後，陳麗娜帶頭鼓掌。

眾人後知後覺，木訥地拍手。

“老師，我們走了。”景亦道。

“去吧。”

上課時間，樓道內很安靜。幾人沒有說話，直到走出教學樓。

“你還別說，畢業之後，我感覺現在的校園越來越美了。”胡一非的詞彙量有限，但看得出他是真的懷念。

連凋零的柳樹都變得更加可愛。

向宇：“要不你再回來上兩年高三？”

胡一非繼續說：“我記得操場後面是不是有一條小道，好多小情侶在那幽會。”

“你怎麼這都知道？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小處男了。”孫琦說，“我和明月就在那被劉老頭抓過一次。”

劉主任當時查的最嚴的就是早戀問題，其次才是紀律。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胡一非撇嘴。

“咦？”向宇回頭，疑惑道：“程爍和景亦人呢？”

*

“這是什麼地方？”景亦扇著面前的灰塵，“你最好有合理的理由解釋一下。”

落葉，塵土，充斥著並不寬敞的巷道。

一看就是很久沒人來清理過了。

“原來高中的小孩都是來這約會啊。”程爍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