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朋友圈只掛了一個小時，就被程爍隱藏了。
雖然說他的微信裡都是一些要好的朋友，可一波又一波的訊息轟炸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也正是由於程爍沒有正面回應，不少人都認為是一場惡作劇。
程爍點開賀晨的訊息。
賀晨：恭喜你啊，英雄救美，抱得美人歸。
賀晨：我和覃姿分手了。
程爍：怎麼回事？
賀晨和覃姿不聲不響地在一起，又突然分開。
怎麼看都不算正常。
賀晨：我感覺她不太喜歡我。
賀晨：昨天我們說開了，還是朋友。
賀晨：她的心應該還在你的身上，不知道她看沒看你剛才的朋友圈。
程爍：我和她早就說明白了。
程爍：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程爍：兄弟，看開點。
賀晨：我真謝謝你。
賀晨：我的好兄弟。
程爍將手機揣進口袋，樓下傳來關玉琳的呼喊。
“小爍，剛才你二姨給我打電話說，後天初三去她家吃飯。”
程爍從樓梯上下來，邊走邊說：“後天我有事出門，爭取初四回來。”
初三正好是和景亦約好去海城的日子，機票已經買好了。
關玉琳狐疑道：“大過年的，去哪啊？和同學？”她微微一頓，“還是……女朋友？”
“你別管了，我會盡量早回來的。”
程爍說完，從茶几上拿了個橘子上樓。
關玉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跑什麼啊，小爍，嘖，這孩子。”
韓喆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不緊不慢地說：“孩子大了，你就少管吧。”
“這話我聽的耳朵都起繭了，你說說你，每次都是這句。”關玉琳的話像機關槍一樣突突突。
韓喆抿唇不語。
這一方已然戰敗。
關玉琳很快就把話題再次轉移到程爍身上，“真不知道這孩子喝了什麼迷魂湯了。”
*
飛機在機場降落。
海城氣候宜人，湛藍的天空中飄著點點白雲。
本來就沒準備在海城待多久，他們這次連行李箱都沒帶。
預定的酒店需要十二點才能辦理入住，只能先找一家餐廳吃飯。
餐廳門口立著紅色的充氣拱門，賓客絡繹不絕。
跟著侍應生的指引，選了一處靠窗的位置。
點完菜，侍應生說：“帥哥，今天我們這裡有酒席，上菜可能會比平時慢一些。”
“沒事。”程爍道。
“好的，祝二位用餐愉快。”
前方臨時搭建的舞臺上，司儀正拿著話筒，慷慨激昂：“請新郎的母親致辭……”
程爍單手托腮，“你說巧不巧，上次是碰到人家拍婚紗照，這次是趕上別人婚禮。”
“怎麼？”景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你羨慕了。”
“景小亦，你現在會搶我的詞了？”
景亦的語氣透著幾分俏皮，“誰說是誰的。”
中間的大圓桌盡是酒席宴請的賓客，密集地坐了八九桌。
掌聲嘩啦啦地響起，氣氛熱烈高漲。
“以後我們也辦這種婚禮，你喜不喜歡？”程爍眸光閃爍，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
景亦沉默兩秒，“兩個男人辦婚禮，會不會有點奇怪。”
“大清亡了，現在是21世紀。”程爍輕咬著筷子，“咱們的婚禮一定辦得與眾不同。”
改天好好思考一下。
景亦安心吃飯。
他們才大一，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
但他不想打消程爍的積極性，附和道：“都聽你的。”
飛機上提供的餐食不好吃，兩個人沒吃兩口。而這家餐廳的菜量小，幾個盤子很快見了底。
程爍見景亦難得胃口好，問道：“要不要再加兩個菜？”
難道是海城的菜系更合景亦的口味？
景亦：“我吃好了，你要是覺得不夠就再加。”
“那不用了。”程爍從紙巾盒裡抽出一張給景亦，又抽出一張自己擦手。
“接下來我們去哪？”
這次的行程是景亦提出來的，自然是由他安排。
景亦的手指在手機螢幕上輕輕滑動，視線落在地圖上的某處。
“花店。”
步行兩百米後，程爍跟著景亦進了一家花店。
“你這是……”程爍調侃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只見景亦挑了一束黑紙包裹著的白色菊花，“你也挑一束吧，和我的差不多的。”
程爍照做。
*
半小時後，計程車緩緩停在一處墓園。
午後的陽光從樹葉的縫隙穿過，在地面上映出星星點點的光斑。
程爍抱著花束下車。
他心中一動，不出他所料，景亦口中“重要的人”指的是長眠在此的——景亦的母親。
怪不得買花的時候要各付各的。
二人朝裡走去。
“我還沒準備好，怎麼這麼突然。”程爍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腰背挺得更直。
景亦看向身側的人，“沒事，就是來看看。”
“可是，我第一次見阿姨，有點緊張。”程爍說，“怎麼辦？”
他話音剛落，景亦駐足。
花束放在黑色的石板上。
景亦從包裡拿出紙巾，仔細擦拭著圓形白瓷上的照片。
“媽，新年好，很抱歉過了這麼久才來看你。”景亦眼眶微紅，吸了一下鼻子，“說真的，我很想你。”
程爍輕輕拍著他的背。
無聲的安撫。
景亦的臉上掛著淺笑：“今天我帶了一個人過來，他……是我的戀人，我很喜歡他，他也是除你之外在這個世界上最關心我的人。”
上次來海城，他和程爍在一起的時間太短。
而這一次，他覺得是時候了。
樹枝上的喜鵲不時地發出幾聲啼鳴，與墓園內的樂聲交織在一起。
“阿姨，初次見面，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程爍顯得有些侷促，“總之您放心，我會把景亦照顧好，一輩子愛他。”
“希望您能接受我，理解我們。”
十八歲的少年一改往日的輕狂，笨拙地表達自己的感情。
……
微風陣陣，樹葉簌簌作響。
回去的路上，景亦主動牽起了程爍的手。
“你怎麼被嚇成這樣？”
程爍回握住他的手，順勢捏了一下，“下次換你見我媽媽試試？”
“見過，兩次了。”景亦說，“你現在懂我的感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