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節馬哲課上,幾個人各懷鬼胎。
講臺下的同學一半在玩手機,還有個別的在睡覺。
只有講臺上的老師口若懸河、樂此不疲地散發著他那自我感覺良好的個人魅力。
下課之後,已經是午飯時間。老師今天格外投入,視下課鈴聲如無物,拖了五分鐘的堂。如果現在去食堂吃飯,估計要排十幾二十分鐘的隊。
嘿嗤火鍋店。
“你們敞開吃,這頓我請。”程爍擼胳膊挽袖子,端起一盤羊肉就往鍋裡下。
史洪輝不解地望向身邊的李勝楠,他不知道該不該吃嗟來之食。
從小媽媽就告訴他,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吃吧吃吧。”
李勝楠心知肚明,他們是沾了景亦的光。不過送上門的美食,不吃白不吃。
景亦伸手抻了一下程爍的衣袖,“你別忙了,坐下吃飯。”
程爍坐下來,從熱氣騰騰的鍋裡夾了一筷子羊肉放進景亦的碗裡,“多吃點,我看你吃就能飽。”
火鍋店裡座無虛席,他們這桌又在中間,不時的有目光掃過。再加上對面坐著兩個關係不錯的同學,景亦的臉微微泛紅。
於是化羞赧為食慾,將那一大口羊肉當成程爍放在嘴裡狠狠地嚼了。
史洪輝大腦遲鈍,叼著筷子喃喃道:“你們的關係怎麼比親兄弟還好。”
在史洪輝的記憶裡,他親哥在他長大後都沒再給他夾過菜。
“那是,”程爍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我們比親兄弟還親。”
景亦從火鍋里加了一筷子菜給他,“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煮軟的生菜正好從鍋底裡帶出了兩顆枸杞,橘紅色的物體在綠色的陪襯下格外顯眼。
程爍用筷子夾了一顆枸杞放在嘴裡,調侃道:“我的腎其實挺好的,回頭你就知道了。”
景亦:“……”
李勝楠:“……”
只有史洪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胡吃海喝。
一頓飯下來,程爍毫不避諱地宣誓著主權,景亦則是欲拒還迎。
本來對他們的關係只有五分相信的李勝楠,現在對程爍的話信了十分。
心道亦仔的清白終究是守不住了。
程爍上午沒課的代價就是,下午滿課。
吃完飯,程爍借上廁所之由拉著景亦到飯店的男洗手間裡狠狠地親了幾口。
最後還是景亦的簡訊鈴聲喚回了二人的神智。
【今天下午是國慶前的最後一次查寢,大家辛苦了。】發訊息的人是部長蘇星河。
“今天我晚點回,你自己吃飯。”景亦留下一句話,匆匆忙忙地出了洗手間。
李勝楠和史洪輝在火鍋店門口等他。
景亦出來的時候雙頰透粉,嘴唇泛紅,仔細整理過的頭髮和整整齊齊的衣領更像是欲蓋彌彰。
史洪輝走在路上還在好奇,亦哥是不能吃辣嗎?剛才的鍋底明明只是微辣。
*
下午上完最後一節課,校學生會紀檢部對全體學生的宿舍進行了國慶前的最後一次檢查。
此次比以往的要求更加嚴格。
景亦和季楓負責大二的男生宿舍。
化學系的四人間內。
“菸頭扣一分,洗手池有菸灰扣一分,水盆裡的襪子扣一分。”景亦面無表情,手中的筆飛快地在紙上記下扣分記錄。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季楓手裡的電熱水壺,“這個,沒收。”
“學弟,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平頭男斜倚在衣櫃處,凌厲的鳳眼裡寫著不悅。
“工作需要,請你們配合。”
景亦向來就不是好說話的人,平頭男的話威脅不到他。
宿舍裡的另一個黃髮男生幫腔道:“我們專業紀檢部的人管的都沒你們寬,你們好大的官威啊。”
景亦側頭對季楓說:“走吧。”
平頭男離門更近,他上前兩步,堵在門口,“人走可以,把水壺留下。”
季楓嗤笑一聲,“假期結束找你們宿管要。”
不足二十平米的空間內充斥著劍拔弩張的氣息。
景亦語氣強硬,他不打算做任何的退步。
“如果你們不怕被記過的話,可以繼續擋在這。”
平頭男暗暗咬牙,目前的狀況可以用騎虎難下來形容。
“算了,博哥。”黃髮男上前拉人。
這是兩週以來,景亦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可見上京大學雖然是全國頂尖學府,但成績優秀並不代表人品好。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這話不假。
去往下一棟宿舍樓的路上,季楓開口說:“沒想到你膽子還挺大的,沒被那倆人唬住。”
景亦鎮定自若的表現與他的外貌形成鮮明的反差,這一點挺令季楓驚訝的。
“你不是也不怕嗎?”
季楓哈哈一笑,“有我們小亦哥在,我就不怕。”
景亦有點無奈,他把計分板往季楓懷裡一推,“剩下的你來查。”
這個“惡人”也該換個人來當了。
季楓:“……”
*
上完九月的最後一節課,國慶假期如期而至。
胡一非早就組好了局,在群裡發話說,有物件的帶物件,沒物件的帶上自己,反正這次的小團體聚會一個都別想跑。
程爍對假期沒什麼感覺,反而回朗水的話就意味著他要和景亦兩地分居,還不如留在上京上課呢。
景亦隨便收了幾樣東西,最後把幾張寫著“上京大學”的作業紙扔進包裡。
“走吧。”
程爍渾身上下寫著不滿,“這搞不懂你幹嘛這麼著急。”
“景昊陽今天生日,我現在回去或許還能趕上。”
程爍跟著他下樓,“你和你爸的關係不是不好嗎?”
“我的生活費都是他給的,不回去不合適。”
程爍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我給你開了親密付你怎麼不用?差他那點生活費嗎?”
景亦上車,繫上安全帶,“不要白不要。”
這十多年來,景昊陽的虧欠不僅是對他,更多的是他的母親。若不是景昊陽的婚內出軌,或許他的母親也就不會鬱鬱而終。
歲月流轉,悲歡消散,一切都將化為無人知曉的長歌,消失在漫無邊際的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