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一升完旗，各班在操場上原地解散，學生們陸陸續續向教學樓走去。
程爍的肩膀被大力地拍了一下，“嘶，”他看向來人，是賀晨。
“你當我肩膀是籃球呢？”
賀晨手勁大，剛剛那一下沒控制好力道。他摸了一下鼻尖，象徵性地揉了揉身邊人的肩膀，“你不夠意思啊，談戀愛了都不告訴哥們兒？”
程爍聞言一愣。
談戀愛？
和誰談？
他和景亦的事這麼快就瞞不住了？
“啊？你都知道了？”
賀晨笑道：“對啊，覃姿說你們連家長都見了。用不用給你們準備份子錢啊？”
程爍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誰？”
“覃姿啊，好多人都知道了。”
程爍的眉頭擰緊，斬釘截鐵道：“我沒和她談戀愛，也沒見家長。”
賀晨狐疑道：“你是真沒談還是不好意思說？”
“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他要是真和喜歡的人談戀愛也不怕別人知道。
賀晨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撒謊，“行吧，那估計就是他們瞎傳的。”
冷風呼嘯，教學樓內的窗戶緊閉。
程爍一路上沉著臉回到教室，眼神凌厲得有些駭人。
胡一非默默地轉過身，不敢說話。
景亦的視線停留在程爍的臉上，“你這是怎麼了？”
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句詢問，可在程爍聽來，卻如同一片柔軟的羽毛在他的心上輕輕颳了一下。
“有點煩。”
景亦不擅長開導人，一時語塞。
“你是在關心我嗎？”程爍漆黑的眸子煥發光彩。
景亦反問：“不明顯嗎？”
程爍的眼底眉梢都變得柔和，與剛才的他幾乎判若兩人。
孫倩倩的膽子大了起來，“校草，你為什麼生氣？”
程爍：“我最煩成為緋聞男主。”
胡一非湊過來：“爍哥，那你之前和景哥傳緋聞怎麼不生氣？”
孫倩倩瞥了他一眼，“你這不是廢話嗎？正宮娘娘和秀女的地位能一樣嗎？”
胡一非琢磨了半晌，似是沒懂。
難道他是因為緋聞物件是女的，所以才會介意？
第一節課班會直接變成英語課，陳麗娜抽查作文背誦。
抽查方式是同學之間互相傷害。
陳麗娜先是點了王木子的名字，王木子身為學習委員，熟練地背誦了全篇。
她接下來點了景亦。
景亦是真不容易，他一心二用，一邊背誦一邊想著把接力棒交給誰比較好。
胡一非不用說，肯定是沒背。
從他的角度正好能發現前方的人此時雙手合十，虔誠祈禱。
而旁邊的程爍……
週末這兩天他更是沒見過這人背過課文。
這可真把景亦活活難住。
最後他無奈地叫了英語課代表的名字。
好在課代表磕磕絆絆地背完了。
抽查效果並不理想。
陳麗娜嘆了口氣，“這麼簡單的作文背不下來？態度這麼懶散怎麼應對下週的期末考試，其他班的學生都在默默努力，你們就甘心在原地看別人的背影？”
“還是那句話，你們學習也不是給我學。吃不了學習的苦，以後就得吃更多社會上的苦。”
事實證明，一班的學生還是更適合鞭策教育。被班主任訓了一頓之後，一改散漫的常態，學習勁頭更足。
整整一個星期，課間教室裡隨處可見埋頭學習的學生，抄作業的現象更是近乎少有。
在這期間，覃姿不止一次地給程爍發訊息。後者則是“嗯”、“哦”地敷衍過去。
覃姿時刻謹記母親的教誨，女孩子一定要矜持。而在週五的課間，她再也沉不住氣，在樓道里攔住程爍。
“我是不是哪裡做的不好，讓你討厭我了？”
程爍神色寡淡：“我希望你不要再在別人面前曲解我們的關係。”
無風不起浪。緋聞的源頭不言而喻。
覃姿神色怔愣，緊咬下唇：“我沒有……”
“這是我第一次提醒你，也是最後一次。”程爍毫不留情地說。
畢竟是認識多年的朋友，程爍並沒有採取極端的解決方法。
如果是以往的其他女生，他根本不會和她們廢話。
相比之下，這已經是相對柔和的方式了。
覃姿鼻尖泛紅，似乎下一秒就要淚如雨下，“你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嗎？”
“我有喜歡的人了。”
程爍留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離開。
教室裡，黑色的碳素筆在景亦纖長白皙的手指尖輕輕擺動，他被一道物理題難住了。
程爍站在他身邊，開口道：“最近有沒有女生加你微信？”
這人走路怎麼沒聲音的？
“沒有。”景亦頭都沒抬。
程爍半信半疑，“你看著我說。”
景亦半仰著頭看他，“你能坐下說話嗎？椅子上是不是有釘子扎你？”
程爍身量高，這個姿勢更是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站著的人老老實實坐下來，視線並沒有從景亦身上移開。
幾秒後，好聽的男聲傳來：“沒人加我，我微信一共也沒多少好友。”
程爍這才放心，現在的小女生有點難纏，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景亦這個溫和的性格難免淪陷。
日光在雲層中隱沒了身軀，校園內乾枯的枝杈輕輕擺動。
下午剛上課，教室裡的人睡倒一片。直到上課鈴響起，才後知後覺地支起腦袋。
班主任一氣之下，做了個決定。
“別睡了！現在下樓，每人兩圈，跑完再上課。”
於是，高三一班在週五下午榮獲半節體育課。
操場上，稀稀拉拉的人影圍著跑道順時針奔跑。
男生還好，體力還跟得上。後排的幾個女生與其說是跑，也就比走稍微快一丟丟。
陳麗娜裹著大衣站在跑道邊，呼喊：“那邊的，快點！沒吃飯嗎？”
景亦面板白，在帶著寒意的北風裡，耳鼻被凍得微微發紅。
程爍慢下來，步伐基本和他同頻，“景小亦，能堅持下來不？”
“別說話，容易岔氣。”景亦低聲說了句。
他的髮色比別人的稍淺一些，在微風的拂動下揚起好看的弧度。
程爍果真沒再出聲，二人率先在終點處完成打卡。
最後，男生跑完兩圈，女生跑了一圈。十分鐘後，才回到溫暖的教室。
眾人感嘆，還是在教室裡學習更舒服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