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撿到貓的第一百三十二天
房間中一陣安靜。
只見站在柯南身旁的伏黑惠聞言先是一愣, 隨即立時睜大了雙眼，一張小臉呆呆地看向五條悟，雙唇微張。
“嘖，是又怎麼樣, 現在是討論這種事的時候嗎？”隨著房間內氣氛的陡然轉變, 五條悟原本揉搓著柯南的手動作一頓，下一秒就變換手勢給了男孩一個不輕不重的腦瓜崩。
他挑了挑眉梢, 不同於剛才的嚴肅, 眉眼間滿是暗藏的得意與炫耀, “雖然的確是我叫你冷靜下來，但你立馬就把心思轉移到這上面, 是不是稍微有點兒不太好？”
“可惡.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都結束了我再找你算賬！”
柯南咬牙瞪了五條悟一眼，不過也多虧這小小的插曲，他終於徹底平復下急躁煩亂的心緒，緩緩垂下眼眸望向自己的手。
半晌後, 柯南重新將手握緊, 抿了抿唇，帶著幾分試探意味, 望向五條悟低聲道, “照你剛才說的，夏油傑想要將我的身體用作藥物的研究, 並不是打算要我的命，那.是不是隻要我——”
“停, 你要不要聽聽看你在說什麼玩意兒, ”五條悟半蹲下`身, 透過墨鏡眯著雙眼直直地看向柯南, 冷冷道, “在我真正發火之前，你最好把你腦子裡那些所謂的‘自我奉獻’英雄主義都給刪除乾淨。”
還不待柯南皺著眉頭反駁什麼，一旁剛從‘五條老師和湊叔在一起了’的衝擊波中緩過神來的伏黑惠，聽聞兩人的對話，立時上前一步緊緊抓住了柯南握緊作拳頭的手，急切而擔憂道，“哥哥.！”
“既然你們做了近三年的同學，作為搭檔的同時又是彼此最好的朋友，那麼，他對你又有多瞭解？”柯南抬頭看向五條悟，沉聲道，“你覺得，他難道會不清楚你是絕對不會把我交出去的嗎？”
念及此，伏黑惠不由抬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柯南，卻發現對方也正看著他，遍及墨藍色眸底的，是與他近乎一般無二的情緒。
柯南身體一僵。
[道理我都懂，可是——！]雖說五條悟是為了不讓加藤湊懷疑故意誇張了自己的語調，但這一聲聲抱怨裡未必沒有他的真情實感。
伏黑惠在心中反覆勸解著自己，然而不知是否真的太過緊張擔憂，盤踞在心底的不安猶如頑固的油漆，任憑他如何沖刷也一直不肯褪色。
“.五條老師，”沉默半晌後，柯南低聲問道，“你瞭解夏油傑嗎？”
“我明白，”加藤湊輕聲打斷了五條悟的怨聲載道，深海般墨藍的眸子中泛起一抹柔和，“我也很想和你.還有三個孩子一起過平安夜。”
就這樣，在兄弟兩人將心底的惴惴不安掩藏起來不讓加藤湊發覺，與五條悟陸陸續續時不時消失幾天的日子中，時間不知不覺迎來了十二月二十四日。
他們同時用力握緊了彼此交握的手。
但這是下下策，不到萬不得已，五條悟並不希望兩人進入[門]中。
“你想說什麼？”五條悟直截了當地詢問道。
不會有事的，伏黑惠在心中不斷地安慰自己，雖然五條老師平時看上去很不正經，但關鍵的時候從來都相當靠譜，就像五條悟幾乎從未讓他和柯南在練習祓除咒靈的過程中受過太嚴重的傷一樣，這次這次也一定不會有事的。
[抱歉抱歉，湊，今晚的平安夜不能陪你一起過！]
電話那頭的五條悟歉意滿滿，即便看不到本人，加藤湊也能透過語氣輕易想象出對方此時頹喪的眉眼，[明明是我們兩個正式在一起之後度過的第一個平安夜都怪這煩人的複審資料，負責稽核的人一定是我的仇家！]
“哪有這麼誇張，”加藤湊不禁失笑，他揉了揉有些發熱的耳垂，低聲安慰道，“就算.過不了平安夜，也還有聖誕節，更何況，又不止今年一次。”
“現在最重要的，是大叔和津美紀，”五條悟看向伏黑惠，再次囑咐道，“記住我剛才說的，惠，無論用什麼方法，十二月二十四日當天，一定要將大叔和津美紀留在家裡。”
“.我會在他施放咒靈離開前就把他拿下，”五條悟揉了揉柯南與伏黑惠的發頂，好像日常閒聊一般，神色淡淡地做出自己的承諾，“就算真有萬一，傑在我動手之前趕到了高專，硝子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小孩就該要有小孩的樣子，”五條悟戳了兩下柯南的額頭，徐徐站起身道，“把一切都交給你們的老師我就好。”
“我知道了。”伏黑惠抿緊雙唇，暫時也顧不上糾結加藤湊與五條悟之間的關係，點著小腦袋鄭重應下。
[湊，你這樣太犯規了，我會忍不住扔下工作跑回去的，]五條悟靜默了半晌後，小聲嘟囔了一句，隨後若無其事地詢問道，[對了，惠怎麼樣了，前兩天過去的時候就看他好像有點兒不大舒服的樣子。]
“像是有些發燒了，正躺在床上休息，”提到伏黑惠，加藤湊不覺嘆了口氣，擔憂道，“他年紀太小，離不開人照顧，柯南又不在，我請了一天假陪他。”
“我只是在想，他會不會一早就猜到，你不但不會把我交給他，還會把我藏在你最放心的高專，東京新宿和京都的咒靈，只是為了絆住你的手腳而特意設計的幌子？”柯南墨藍色的眸子裡閃過一抹冷光，“也就是說，或許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你做什麼‘交易’。”
高專地下室的大門連線有超過一千座虛假的神社寺廟，全都出自天元的結界術，其中只有一扇可以通往高專的[忌庫]，屆時只要家如硝子將柯南帶進門內，夏油傑就無法第一時間找到兩人，而五條悟卻可以透過當初送給家入硝子的‘黑色膠囊’，準確無誤地找到兩人的位置。
五條悟動作一頓，靜靜地看著柯南。
[這樣]五條悟沉吟道，[那你今天就乾脆好好陪著惠，沒什麼事兒的話就出門了，看天氣預報，琦玉那邊下午的時候估計會下場大雨。]
“好，我知道了，”聞言，加藤湊淺淺地勾起了幾分唇角，頷首道，“等你明天回來。”
說完，和五條悟互作道別後，結束通話了電話，轉而去看爐灶上為伏黑惠熬煮的白粥。
另一邊，結束通話電話後的五條悟收斂了臉上的所有情緒，抬頭看向滿是陰霾透著壓抑的天際。
只要加藤湊不出門，無論是看守在公寓周邊的人手，又或是伏黑惠手中的‘黑色膠囊’，以及他送給男人的與‘黑色膠囊’同出一脈的紐扣手鍊，都是保障。
照理說，比起擔心加藤湊和伏黑姐弟，五條悟更應該擔心眼下正與家入硝子一起躲在高專地下室中的柯南。
但不知為何，他心中潛藏著的不安，卻是源自對加藤湊的擔憂。
“悟，”不遠處，一身正裝的夜蛾正道催促道，“現在已經是正午，距離日落還有不過半天的時間，該走了。”
“知道了，囉嗦。”五條悟抿了抿唇，只得勉強按耐下心中不停翻湧的忐忑，跟隨夜蛾正道以及其餘一眾咒術師一起，前往東京新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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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湊叔，給惠煮的粥應該差不多了吧，”津美紀看了眼鍋中的稠密的白粥，放下手中一直攪動著防止白粥糊底的木勺，望向一旁正清洗著蘋果的加藤湊，“要不要趁熱放一點鹽調味？”
“好，辛苦你了，”加藤湊頷首道，“等我削好蘋果，待會兒一起給惠送進房間。”
“嗯，等喝過湊叔煮的白粥之後再吃一次藥，相信惠的病要不了多久就會徹底好起來，”津美紀笑著應下，一面去翻放有調料的櫥櫃，“要是能在聖誕節之前痊癒就好了.誒，家裡的鹽呢，我明明記得還有很多啊？”
聽出津美紀語氣不對，加藤湊當即放下蘋果去看，皺眉問道，“怎麼了？”
“湊叔，我記得家裡的鹽應該是和其他調料一起放在這一層的對吧？”津美紀指著櫥櫃蹙起眉宇，有些疑惑道，“可現在其他調料還有剩，鹽卻沒有了。”
聞言，加藤湊就著津美紀開啟的櫥櫃上下翻找了一通，卻依舊沒有發現半點鹽的影子，他想了想，揉著津美紀的發頂低聲安慰道，“大概是已經用完了，再去買就好，不是什麼大事。”
“那我去買吧。”津美紀立時自告奮勇，“正好去給惠多買一些退燒貼回來。”
“不用，我去就好。”
加藤湊拍了一下津美紀的肩膀，拒絕了女孩的提議，從公寓出發去往最近的公園前的便利店，需要穿過一條馬路，加之現下外面陰沉的天氣，雖然並不遠，但加藤湊也並不放心津美紀一個不到十歲的女孩獨自外出，更何況也沒必要，“你留下來照顧惠。”
“湊、湊叔！”
正當津美紀準備點頭應下時，原本在房間中休息的伏黑惠卻突然推開房門出現在兩人眼中，他身著睡衣，前額上還貼著淺藍色的退燒貼，臉頰緋紅，有些磕磕絆絆地喊道，“不、不用加鹽也行，等五條老師回來的時候，再讓他順路把鹽買回來就好了。”
“惠，你怎麼起來了！”津美紀不由驚訝道。
比她反應更快的是加藤湊，只見男人直接大步流星地上前將伏黑惠一把抱起，手輕輕背貼了貼男孩的臉頰，發覺並沒有體熱並沒有加深後，這才稍稍鬆了口氣，隨即眉宇緊蹙沉聲道，“惠，你該躺下好好休息。”
“湊叔，不去買鹽了好不好，”卻見伏黑惠完全不同以往的乖巧懂事，小手揪著加藤湊的衣領，眼巴巴地看著男人低聲道，“我只要喝白粥就好。”
“加鹽調味不至於讓粥太沒滋味，你也能吃得更香一些，”加藤湊有些失笑地嘆道，“況且今天的晚飯也會需要用到鹽。”
“醬油不行嗎”伏黑惠仍不死心地問道，即便被加藤湊重新抱回床上也不肯撒手，因為柯南不在家中，加之為了方便照顧，眼下伏黑惠睡的是原本屬於柯南的下鋪。
儘管伏黑惠根本就沒有生病，所謂的體熱，也不過是驅使身體中的咒力偽裝出來的——這還是五條悟親手教導的法子，說是小時候不想面對家裡那群老頭子時琢磨出來的，而方才臉上的緋紅，更多的，還是因為伏黑惠不擅說謊的緣故。
尤其還是在加藤湊面前。
“好好休息。”對這些一竅不知的加藤湊輕搖著頭揉了一下伏黑惠的發頂，又從一旁抽過紙巾為男孩擦拭鬢角流下的汗水，徐徐勸慰道，“我很快就回來。”
“好”見事已成定局，伏黑惠抿了抿唇，在加藤湊轉身離開房間前，接著被褥的遮掩交疊雙手，比作犬影，以眼神示意黑白玉犬一起跟上男人。
對此毫無知覺的加藤湊拿著錢包和傘來到公寓樓下，他抬頭看了眼愈發陰沉的天空，不由稍稍皺起了眉宇，現在不過正午，天色卻暗得像是臨近傍晚一樣，還不時有風颳過，夾雜著凜冽的寒意，吹得加藤湊的臉和耳廓好一陣發涼。
“看來會是場大雨。”加藤湊喃喃自語道，他攏了攏內搭的高領毛衣，不再拖沓，快步走向公園前的便利超商，決定速戰速決。
雖是十二月底，但公園中栽種的常青樹卻依舊繁盛，乃至還有不少垂下的枝葉跑出了牆頭，為幾近荒蕪的街道，多添了幾分綠意。
只是眼下一陣陣呼嘯而過猶如帶著刀子的冷風，卻將這些緊簇繁密的枝葉吹得沙沙作響，混雜著風聲，仿若不斷翻湧的波濤海浪，以至加藤湊耳畔幾乎再聽不見其他聲響。
風聲呼嘯得愈來愈厲害，加藤湊不覺微眯著眼，以防灰塵或是細沙被吹進眼睛裡，好不容易臨近馬路邊上，他遙遙看向街對面的便利超商，大概是工作日，再加上天氣不佳的緣故，來往車輛並不算多。
不多時，訊號燈變作了綠色，加藤湊左右掃看了一眼，踏上了黑白交錯的人行橫道線。
“砰——”
一聲像是新年爆竹一般，卻比爆竹的爆炸聲更加清脆急促的聲驟然響起，逆著狂嘯的風聲，遁入了加藤湊的耳畔。
剛巧走到人行橫道線一半位置的加藤湊，隨著響聲的餘韻，停頓住了身形，緊接著一股強烈的不適感從胸口處開始，順著四肢百骸，迅速傳遞至他的腦海。
耳畔的風聲似乎更大了，竟好像穿過了胸膛一般，加藤湊下意識地想要捂住胸口，卻發覺現下的他就連簡單一個抬手的動作都倍感無力，胸口處的不適感正逐漸轉化為難以忍耐的劇痛，而加藤湊也終於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雙腿一跪，不受控制的歪到在了馬路中央。
綠燈的時間剛過去不到三分之一。
接著倒下的姿勢，加藤湊終於看清了自己的胸口，原本厚實的外套不知何時破開了一個小口，不斷有鮮紅的液體從中湧出，染紅了布料，一點一點地蓋住了外套原本的色彩，甚至擴散至灰黑的馬路與白色的橫線上。
槍？加藤湊有些怔怔的想到，他想要仔細分辨，思緒卻開始不受控制地變得昏昏沉沉起來。
不知是第幾次眨眼，在越發昏暗模糊的視線中，加藤湊只覺自己彷彿隱約看見了一黑一白兩隻身形好像狼一樣的大狗，猶如凝聚的霧氣一般，逐漸顯現在他眼前。
而且，它們看上去似乎相當焦躁，又或是擔心？加藤湊有些遲鈍地想到，兩隻大狗不知為何圍守在他的身旁，不停地來回打轉。
加藤湊想要抬手摸一摸它們，卻只堪堪讓手離地了不過幾公分的距離，下一秒便重重垂落在地，乃至磕到了手鍊上的那枚紐扣，發出‘咔嚓’一聲脆響。
隨著手的落下，加藤湊沒忍住再次動作遲緩地眨了下仿若千餘斤重的雙眼，原本墨藍色的眼眸，正肉眼可見地慢慢灰暗下去
然而，正是這不過眨眼間的功夫，一個令加藤湊意想不到的人卻倏然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悟？”
加藤湊看著眼前的人低聲問道，氣若游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