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撿到貓的第一百一十九天
不論五條悟心中對那個與道衍和尚一樣, 在腦門上帶有一圈明顯的縫合線傷疤，又顯然參與進咒術高層和組織交易中的‘無名小卒’有多麼在意，眼下的重中之重，也絕非僅盯著這一個傢伙。
“這傢伙在這些照片中的出現頻率雖然不低, 但大多時候都只是杵在很不起眼的角落裡, 柯南將五條悟扔下的照片撿起，看著不時出現在照片邊邊角角中的那個額前帶有縫合線不知名諱的人, 簡單分析道, “從這一點看, 與其說他是什麼重要角色，倒更像是秘書助理一類。”
“如果你對他真的這麼在意的話, 不如在解決處理照片上這些咒術高層的人的同時，順便調查一下看看，”柯南將照片放在五條悟面前，帶著些許寬慰意味, 低聲建議道, “要是他真和當年救了湊叔的那個法師有什麼關聯，到時候再一起處理也——”
“幼稚的想法。”一旁的灰原哀冷冷打斷了柯南的話, 並不理會男孩愣怔的神色, 將自己手中的照片輕輕一扔，丟在了柯南與五條悟眼前。
她雖不清楚五條悟為何會對一個腦門上帶了縫合線的人如此在意的真正緣由, 也不知曉這件事為何又會跟柯南現如今的‘監護人’加藤湊扯上關係，但這並不妨礙她就事論事, 在柯南的提議上提出自己的觀點。
“你別忘了, 和咒術高層做交易的, 是組織的人。”灰原哀雙手抱胸道, “雖然我對咒術高層的人並不瞭解, 卻清楚組織的人向來不會放過任何風吹草動，你以為在你大張旗鼓地準備對咒術高層的人予以重擊的時候，組織的人不會被打草驚蛇，任由你安然無恙地繼續下去？”
“我不是這個意思，”聞言，柯南緊抿唇角，蹙眉反駁道，“我只是想和五條老師說，現階段的重中之重，是把注意力放在咒術高層和組織的那些暗中交易上。”
“希望如此，”灰原哀聳了聳肩，對柯南的辯駁不以為意，神色淡淡道，“和大偵探你不一樣，在研製出aptx-4869的解藥前，我可是很惜命的。”說完，灰原哀側過頭將目光投向了窗外，日光透過玻璃折射揮灑在她白皙的小臉上，卻不知為何，反倒讓她的臉色似乎更顯蒼白。
“你”柯南見狀一怔，剛想要說點什麼，卻被身旁倏然起身的五條悟打斷了思緒。
在將手指餘下的那小塊曲奇餅乾吃完後，灰原哀稍稍摩挲了一下指尖，拭去指腹上沾染的些許曲奇碎屑，轉而從阿笠博士手中接過託籃，輕挑了下眉梢，帶著幾分淺淺的笑意道，“博士，雖然這是你烤的餅乾，但我們約好了吧，從這周開始，你需要控制糖分的攝入。”
“這麼快？”柯南有些詫異的眨了眨眼，瞟了一眼牆上的時鐘，不過剛剛三點出頭，他不由疑惑道，“今天怎麼這麼趕時間？明明上次來這兒都是將近四、五點，快要晚飯的時候才回去”
說完，無情轉身，徒留下剛拿起一塊熱乎乎的曲奇餅乾，尚還未來得及品嚐一口的阿笠博士傻眼地看著女孩兒的背影，呆站在原地。
“前腳剛走。”灰原哀將茶几上已經看過的照片重新整理後收進了檔案袋中，來到阿笠博士身旁，從墊了吸油紙的託籃中拿起一塊曲奇咬了一小口，點頭道，“這次的味道還不錯，博士，比之前的要好很多。”
“剛吃完那麼多蛋撻，倒頭就睡，”坐在沙發另一頭正慢悠悠地吃著其餘蛋撻的柯南，有些嫌棄地瞥了一眼光癱倒不算，還要顯擺似地將自己的雙腿探得老遠，強行霸佔了一大片空間的高中生，撇嘴小聲嘀咕道，“跟豬一樣，乾脆胖死你算了。”
“哪兒來這麼多廢話，”五條悟有些不耐地撓了撓頭，嘟囔著勉強解釋了一句，“看了這麼久這麼多的照片，害我花了不少精力，腦仁疼得厲害，這會兒就想趕緊回去吃點兒大叔準備的點心好好休息一下不行嗎？”“.行，沒毛病。”柯南半垂著眼梢，仰著小臉望著五條悟，抽了抽嘴角道，“虧我剛才還在擔心，你要是一個按捺不住，這會兒就不管不顧地衝去咒術高層，把有出現照片上的那些傢伙統統揪出來狠狠揍一頓該怎麼辦。”
“再讓我躺一分鐘，一分鐘就好。”闔眼小憩中的五條悟看也不看地高舉起手臂比劃了個‘一’的手勢，或許是因為睏意翻湧的緣故，嗓音中也漸漸染上了一絲砂礫摩攃的黯啞意味，乃至有些迷迷糊糊地嘟囔道，“這會兒實在不想動彈。”
“讓你們久等了，剛烤好出爐的曲奇餅乾，要不要再配點茶誒，他們人呢？”終於從廚房中走出現身於客廳的阿笠博士，手裡捧著一小籃熱氣騰騰的金黃餅乾，甜膩的香味伴隨他的腳步一起，從廚房中漸漸瀰漫至客廳，不過可惜的是，偌大的客廳中已然只剩下灰原哀一人。
“嘖。”被柯南陡然揭穿心思五條悟有些煩躁地撇了撇嘴，為防柯南繼續追問下去，他乾脆將男孩一把拎起，不顧對方地掙扎，扛米袋似地將人扔到肩上，又衝著灰原哀抬了抬下巴算是告別，緊接著不過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滿茶几的零碎照片。
說著，柯南上下打量了五條悟一眼，猜測道，“因為剛才的事兒心情不好？”
“是嗎？”原本因為五條悟和柯南的離開尚有些失落的阿笠博士瞬間來了精神，開心笑道，“照這個配方果然沒錯，不枉我試了這麼多回。”只是說著說著，阿笠博士神色一頓，嘆了口氣，“難得你也滿意，新一和五條君卻沒能吃上，他們今天怎麼走得這麼著急？”
看著一個不剩地將所有蛋撻吃幹抹淨後，就懶懶地癱倒在沙發上的五條悟，加藤湊不由有些失笑地輕嘆一聲，將只剩下一片狼藉的托盤收起，在回到廚房的途中，順手拍了一下五條悟的肩，溫聲提醒道，“剛吃完東西最好別躺著。”
若說灰原哀是為了稍稍報答阿笠博士的恩情，為了確保其身體健康，從而對飲食——尤其是糖分的攝入嚴格把控，那麼與之相對的，在攝入糖分這方面，加藤湊要對五條悟縱容許多。
“不是吧”原本柯南已經做好了同五條悟一起瞬移回公寓的準備，等了小半響卻不見高中生動作，疑惑地復又抬頭看向對方，在注意到五條悟臉上即便是墨鏡也遮掩不住的心虛表情後，男孩瞪大了雙眼，不可置通道，“你剛才還真這麼想啊！”
“這些照片暫時就放在你這裡，”五條悟抬眼望向灰原哀道，“之後要是再發現有疑似組織的人，你直接傳簡訊告訴我就成，我之前有和阿笠博士聯絡過，他應該有存我的號碼。”說著，五條悟低頭看向身旁的柯南，一把攬過男孩的肩膀，偏了偏頭，示意道，“差不多該回去了。”
“大概是某隻白色大貓想要趕緊回去尋求主人的安慰抱抱吧，”灰原哀勾著唇角輕哼了一聲。
柯南這話本是調侃意味居多的玩笑，卻不想他這邊話音剛落，那邊的五條悟卻身形一頓，連帶著方才還喋喋不休嘟囔個沒完的嘴也緊緊閉上，詭異地沉默了下來。
結果柯南剛一說完，就被五條悟無處安放的大長腿不輕不重地踹了一腳，連帶著手裡的蛋撻都差點兒飛出去，好在有坐在旁邊的伏黑惠幫忙穩住，這才不至於讓柯南手中的蛋撻與地板親密接觸，徹底報廢。
“嗷——”柯南痛呼一聲，一面揉著腳腕一面扭頭朝五條悟看去，蹙眉納悶道，“你不是睡了嗎，我說得這麼小聲你都能聽見？”
“誰跟你說我這是在睡覺，閉上眼睛稍微休息一下而已，”五條悟輕輕揉捏了幾下自己的鼻根，神色不耐，低聲道，“我現在正煩著呢，哪有這麼容易睡著。”
正如灰原哀所說，就算五條悟現在去將所有和組織有所牽涉的咒術高層一口氣全部抹消乾淨，這麼做也只能得到一時痛快，並不能真正解決問題，反倒還會打草驚蛇，引起組織的警惕和敵視，就算屆時他可以不用懼怕擔心組織的人有任何反撲，卻不能不在意加藤湊和三個孩子。
尤其是加藤湊和津美紀。
不同於柯南與伏黑惠擁有術式和咒力，又有他一年來不懈特訓，兩個小孩相互配合，不說能拿下多少對手，起碼自保完全綽綽有餘，可加藤湊與津美紀卻都是手無寸鐵的普通人，就算五條悟瞬移的速度再快，也無法百分百保證自己能夠時時刻刻都護在兩人身邊。
天內理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灰原哀說的沒錯，他只是一個人，五條悟默默想道，原本因為蛋撻而稍稍消解了幾分的焦躁情緒，此刻再度翻湧而上，在他的腦子裡上躥下跳折騰個沒完。
“悟有煩心事？”因為廚房半開放式的設計，讓加藤湊很容易就能聽見客廳中高中生和男孩之間的談話，他暫時停下了手中擦洗托盤的動作，稍稍提高嗓音問了一句，“是關於哪方面的，介意告訴我嗎？”
柯南神色一頓，下意識有些擔憂地看了五條悟一眼。
卻見五條悟仍舊閉著眼睛，不慌不忙地舉起胳膊隨意擺了兩下手，張嘴就道，“沒什麼，只是我一個朋友無意間拍到了學校高層的某些傢伙暗中和外面的犯罪組織勾結的照片，暫時還不清楚該怎麼處理才好。”
柯南：“.”
“是類似貪汙受賄的事？”聞言，加藤湊立時眉宇緊蹙，神色間滿是嚴肅地問道，“什麼時候拍到的，你和你朋友有沒有遇到什麼危險。”
呃……要是真被發現了，陷入危險當中的恐怕不是五條悟，柯南沒忍住在心底補充道。
“嘛，他們並沒有發現我們，所以很安全，大叔你一點兒都不用擔心，”五條悟睜開雙眼翻了個身，將目光重新投向加藤湊，託著下巴懶懶問道，“所以大叔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說來聽聽唄？”
“沒事就好，”加藤湊鬆了口氣，思索了片刻後，一臉正色地提議道，“如果是貪汙受賄的話匿名舉報？”
“誒？”五條悟一愣。
“不論是舉報熱線，又或是網路舉報，現在都很方便，也相對比較安全。”作為一個在完善的現代法律制度管理下生活至今的千萬普通民眾之一，加藤湊對於犯罪行為的第一反應，自然是選擇報警或者匿名檢舉。
反倒是出生咒術世家，又一直活躍在咒術界中的五條悟，同其餘咒術師乃至所有咒術高層的人一樣，有意無意地將自身與普通人分隔開來，從而漠視國家律法。
就好比五條悟曾不止一次想過對咒術高層以殺止殺，即便他清楚，就算將所有人統統殺光，也並不能真正解決問題。
但他也從來沒有設想過依託政府與法律的手段對咒術高層愈發自我膨脹的權力進行制裁與限制——作為咒術師身在咒術界中，連思維也在不知不覺地潛移默化中僵化侷限在了這方寸之內。
眼下，加藤湊的一番話，卻是無意間為五條悟開啟了一扇天窗。
“.對，”五條悟瞪大雙眼望著加藤湊沉默了好半晌後，才緩緩點了點頭，長舒一口氣道，“大叔你說得沒錯。”
“我怎麼就沒有早點兒想到！”只見五條悟猛地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雙手一合，滿臉興奮道，“還能這樣，哈！”
既然他一個人不行，現有的咒術師夥伴也不足以幫助他達成心中的願景，那他去找別的幫手就是，試問整個日本，還有誰比他更看不慣咒術高層那群試圖一手遮天的爛橘子？更別提這些老傢伙現在還跟國際犯罪組織的人有所牽連。
“謝了，大叔！”越想越亢奮的五條悟沒忍住一個熊撲將加藤湊攬入懷中，瘋狂地來回蹭著男人的脖頸和鬢角垂落的髮絲，完全不顧一旁齊齊傻眼怔住的三個小孩，高昂雀躍道，“多虧有你！”
說完，高中生放開加藤湊，緊接著頭也不回地奔向玄關，匆匆告別道，“大叔我有事就先走了，晚飯不用準備我的那份兒！”
隨後，就聽見一聲重重的咔嚓聲響。
只留下加藤湊怔怔地看著五條悟離開的方向，有些不知所措地感受著高中生在他身上殘餘的體溫，以及沙發上同樣望著早已空無一人的玄關，一臉蒙圈的柯南和伏黑姐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