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撿到貓的第五十八天

“這可真是.”聞言, 五條悟挑了挑眉，他瞥了一眼身旁已經完全呆愣住的伏黑惠，從鼻腔中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撇嘴嘀咕道, “淨會給你們老師添麻煩。”

“.什麼？”柯南沒有聽清, 下意識眯了眯眼，他原本的眼鏡早已落在地上, 眼前的畫面卻是時而模糊時而清楚, 他驅使著乏力的身體稍稍湊近了些, 只依稀能看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他面前，隱約中帶給他一些似曾相識的感覺。

只是, 當柯南翻遍記憶想要找出這兩人的身影時，卻發現一無所獲，反倒引得原本就好似要炸開一樣的頭顱，愈發脹痛難忍, 他一時沒忍住, 倒吸了一口涼氣，死命按著腦袋的手更用力了些, 連帶著手指也死死屈起, 將本就有些凌亂的髮梢弄得越發慘烈，咬牙道, “好痛.”

“五條老師，柯南他現在這個樣子”終於從柯南疑似忘了自己的局面中回過神來, 伏黑惠咬了咬唇, 緊緊蹙起的眉宇無言地揭示了他的難以接受, 稚嫩的嗓音隱隱透著幾許哽咽乾啞, 低聲道, “我們該怎麼辦，他是不是忘了我們，還有湊叔.”

男孩說不下去了。

“如果先前的猜測沒錯，柯南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因為喝了那口酒的關係，沒準兒等酒精的作用消散了之後，他就能‘恢復’原來的模樣了，”五條悟揉了揉伏黑惠髮梢四翹的發頂，難得正經了些，輕笑著安慰道，“再說了，不是還有我嗎，你老師我可是最強的哦。”

話尾帶著一點兒哄小孩的意味。

不過五條悟看向似是頭疼難忍的柯南躺倒在對此刻的他而言，有些過於狹小的被褥上，湛藍的眸底浮起一縷暗色的沉思，心中不禁琢磨，究竟是什麼，才會讓柯南變成了一個孩童模樣，還失去了過往的記憶。

更有甚者，大膽猜想一下，其突兀的咒力和術式或許也是因此而來。

好在五條悟反應及時，連忙跨步走到門前，卻只開了一道小小的門縫，且還靠在門框上，用身軀遮擋了大半，而房間裡的伏黑惠也不閒著，慌慌忙忙地拉過被褥為柯南蓋上，爭取將身量足足大了好幾圈的人完全遮掩住。

“咚咚——”拿著溫熱的檸檬水，加藤湊敲了敲門，在門外沉聲問道，“悟，方便進來嗎？”

“嗯，”加藤湊點了點頭，他看出五條悟似乎並不想讓自己進到房間裡的動作，身形一頓，便也不再上前一步，只將手裡的檸檬水遞了過去，繼而問道，“柯南現在怎麼樣？”

如果真是這樣，那柯南為什麼會直到八、九歲的年紀才將將覺醒術式，就解釋得通了是術式，又或是詛咒？但他似乎並沒有感受到這些，六眼也沒有發覺出任何有明顯不對勁兒的地方。

然而下一秒，敲門聲突如其來，打斷了男孩未盡的話語。

“連湊叔都被忘記了.”伏黑惠低聲喃喃道，小手無力垂下。

“可是.”伏黑惠還想要說些什麼。

“看樣子，被大叔撿回家以後的所有事情，包括和我們的那些事兒，他都不記得了，”五條悟將柯南重新放回了被褥上，他拍了拍伏黑惠的小肩膀，試圖勸慰道，“嘛，至少現在我們知道了他的名字，之後再要調查起來也會輕鬆不少。”

伴隨著加藤湊這個名字從他嘴中念出，熟悉的劇痛再次席捲了他的腦海，彷彿要將他腦子裡的一切都徹底撕碎一般，他終於堅持不住，只來得及按住額頭，便失去了意識，倒在了五條悟的臂彎中。

一旁的伏黑惠則是看著柯南滿臉的汗水，即便曉得對方現在似乎並不記得自己，小手還是沒忍住抽了一旁的紙巾盒，湊上前小心地為柯南擦拭著不斷滲出的汗珠。

“加藤.湊，那又是誰？我呃！”自稱作‘工藤新一’的柯南，到底還是沒能把話說完。

念及此，五條悟眯了眯眼，還是說.是某種藥物？

有那麼一瞬間，就連五條悟自己也被這沒由來的‘奇思妙想’給逗樂，但隨即，他便抿平了嘴角，看著在他面前剛剛表演完一出大變活人的柯南，搭在膝上的手漸漸捏緊，如果真有這種藥物的話

大概是頭疼稍緩，柯南的嘴邊溢位的低喃小了些，按在頭上的手也漸漸松活了下來，不再那麼緊繃著，只是臉色卻比先前更蒼白了一些，滿頭的汗珠依舊沒有要停歇的樣子。

“我的名字？”不知是酒的緣故，又或是此起彼伏的頭疼一點一點地擊垮了柯南的清醒和判斷，他的雙眼似睜非睜，神色迷離地看著支撐著他的五條悟，仿若成了反應遲鈍的機器人，有些沙啞的嗓音斷斷續續地回應道，“我、我是.工藤新一”

一時間，房間內登時上演了一幕大眼對小眼。

聽見這個陌生的名字，伏黑惠拿著紙巾的小手一頓。

“大叔，有什麼事兒嗎？”五條悟笑得不動聲色，低頭看向男人手中的檸檬水，揚眉道，“這是給柯南的？”

“還記得你叫什麼名字嗎？”一看柯南神色稍緩，五條悟扶了柯南一把，撐著他消瘦的肩膀，擔心柯南再次因為頭疼或是別的原因昏倒過去，他見縫插針地問道，“還有加藤湊這個人，你有印象嗎？”

“挺好，就是睡著了，畢竟還是個孩子，本來感冒還沒好全，又不小心喝了這麼烈的酒，很正常。”五條悟攤了攤手，順勢接過加藤湊遞來的檸檬水，笑著擺手道，“這裡有我就行了，大叔你放心去廚房忙活吧，可別忘了多做點兒我愛吃的菜。”

“.嗯，沒問題，”加藤湊沉默了須臾，短暫到五條悟幾乎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卻見男人緩緩頷首，神色並沒有任何變化，墨藍色的眼眸中清晰地倒映著他的身影，帶著信任與柔和，沉聲道，“柯南就拜託你了。”

“沒問題。”五條悟勾起唇角，後退了一步，在將門徹底關上之前，沒忘朝加藤湊熟練地眨了眨眼。

“砰——”

加藤湊靜靜地看著被緊閉的房門，在原地佇立了小半分鐘的時間，這才緩緩才轉過身，重新走向廚房。

“湊叔沒有懷疑什麼吧？”伏黑惠有些緊張地問道。

“放心，大叔沒多說什麼，只說讓我照顧好柯南，”五條悟聳了聳肩，盤腿坐下，將蜂蜜水放在一旁，有些苦惱地看著昏睡中的柯南，摩挲著下巴道，“不過柯南到底什麼時候能變回去，總不能一直不讓大叔進來，還是我把柯南帶去附近的酒店躲躲？”

“這樣才真的會讓湊叔懷疑吧，”聽見五條悟那半點不靠譜的念頭，伏黑惠有些無力地捂著小臉，愈發感到照顧柯南的重擔全都壓在了自己小小的肩膀上，低聲道，“總之，得先讓柯南醒酒，總不能一直這樣睡下去。”

“你幫我把柯南扶起來，”伏黑惠深吸了一口氣，拿起裝有檸檬水的杯子，繃著小臉，冷靜地指揮著五條悟道，“我負責把這杯蜂蜜水給他喂下去。”

“也行，看看醒酒之後，這小子到底能不能變回去，”五條悟點點頭，將柯南扶起，讓人暫時靠在自己的臂彎中，只是相比於加藤湊的溫和細心，高中生明顯不擅長這些，反倒帶著拙劣的模仿意味，他勉強調整了一下動作，覺得差不多了，看向伏黑惠示意道，“來吧，動手。”

伏黑惠拿起杯中的湯匙，舀起溫熱的檸檬水，小心翼翼地往柯南嘴中送去。

只可惜，因為柯南本人尚在昏睡中的緣故，喂的過程並不順利，過去了將近一刻鐘的時間，伏黑惠才勉強給柯南喂下半杯檸檬水，更別提途中那些沒能喂進去，順著柯南的嘴角滑落到脖頸下和睡衣中的檸檬水。

“差不多了，”眼見伏黑惠不知疲憊似地還試圖將檸檬水往柯南嘴裡喂下，五條悟打斷了男孩的動作，看著臂彎中的柯南，眉頭蹙起嘖了一聲，“又開始發熱了”

說著，他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如果沒記錯的話，從柯南大變活人到現在，差不多正好半小時左右。

“唔，他體內的咒力也重新湧上來了，雖然有點兒慢，比不上先前開閘放水的速度，但是.”五條悟挑了挑眉，同一旁的伏黑惠輕笑道，“看來跟我先前猜的沒差。”

伏黑惠一愣，原本暗沉的眸子裡立時多了些許光亮色彩。

如同響應，隨著五條悟話音的落下，柯南猛地弓起背脊，整張臉皺成一團，緊咬的牙關再度咔嚓作響，熟悉的呢喃痛呼聲也復又從他乾澀的嘴角流出。

一切都那麼熟悉，但不同於上次的震驚無措，這一次，伏黑惠用力握住了柯南此時於他而言有些過大的手，即便從手上傳來的溫度再如何高得驚人，他也不肯鬆開一分一毫。

就這樣安靜而固執地等待著。

————

當柯南睜開雙眼時，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痠痛得厲害，就好像回到了他剛同加藤湊一起晨練的那段時間，說不清是酥|麻還是脹痛居多的四肢百骸，在這一刻彷彿都有了自己的想法，顫唞著不聽使喚。

“奇怪.”柯南揉著有些悶痛的額頭，勉強坐起身，他不記得到底發生了什麼，腦海中最後的畫面也只有那杯被他誤當做薑茶喝下去的酒，至於之後的事好似霧裡看花，只剩下一片模糊。

“嘶——”柯南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一直安安靜靜地守在一旁的伏黑惠，見到那張記憶中最熟悉的面容睜開雙眼，雙唇緊抿，終於沒忍住，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地試探意味，輕聲喚道，“柯南？”

“.惠？”聞言，柯南動作一頓，他循聲望向伏黑惠，見男孩蹙著眉宇，翠綠的眸底混雜著不知名的緊張和擔憂情緒，連眼圈也似有些泛紅，尚且來不及顧忌自己的身體和朦朧不清的記憶，他連忙皺起眉頭關切問道，“你怎麼了，是出了什麼事兒嗎？”

卻見伏黑惠在聽完他的話後，立時瞪大了雙眼，眼眶的薄紅也在短短數秒之間迅速加深擴散，乃至眼角還依稀能看見一點兒溼潤，只是還不待柯南看清全部，下一秒，伏黑惠就朝他撲了過來，小手緊緊地環抱著他的脖頸，小腦袋埋在他狹窄的肩窩中，一言不發。

“這是.怎麼了？”柯南有些發愣，不解地眨了眨眼睛，但雙手還是習慣性地回抱住了伏黑惠小小的身軀。

“發生了不少事兒，你這一覺睡得可真夠厲害的。”

五條悟那熟悉而又帶著些許玩味的語氣在耳畔響起，柯南扭頭看去，卻見五條悟單手託著下巴朝他揮了揮手，哼笑道，“喲，歡迎回來，柯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