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撿到貓的第六十八天
自歷經會議室的那場對峙之後, 咒術高層的人對於五條悟擅自攬取夏油傑的任務，再無任何置喙，而五條悟也繼續還算認真地處理著任務中各式各樣的咒靈，力求儘早解決, 好騰出空隙再去加藤湊家拜訪蹭飯。
好在新年交替之際、初春之前的這段時間裡, 在一年當中相對來說算是難得的平靜日子，並不會生出多少麻煩的咒靈, 大多都是二三級左右, 乃至一級都甚少見到, 即便是兩個人的任務，對於五條悟而言也不過是隨手一揮的事。
真正麻煩的, 是咒靈誕生或出現的地方，大多相隔甚遠，雖說五條悟不惜精力消耗，每處地點都以瞬移抵達, 省去了不少路途時間, 但如此頻繁使用瞬移，即便反轉術式再如何好用, 能夠第一時間修補治癒他因術式使用過度而受損的大腦, 可積攢下來的疼痛感卻並不會因此減輕。
因為這一點，五條悟乾脆提前返校就近住回了闊別已久的宿舍中。
順帶一提, 自從他成功擠進加藤家，並順利成為的餐桌上的其中一員後, 只要是假期, 無論是短假還是普通週末, 能留宿在加藤家的日子他幾乎就不會睡在自己的宿舍, 尤其是加藤湊因為公寓裝修的緣故, 與柯南一起暫時搬至伏黑家中以後，他留宿的時間更是成倍增長。
畢竟五條悟實在很難拒絕由加藤湊親手烹調的一日三餐。
也不知道大叔公寓的裝修，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徹底弄完搬回去，五條悟在心底琢磨到，按理說，家裝公司的年假已經結束，現在應當已經復工，就是不知道當初約定的在今年四月之前完工，能不能做到。
雖說有簽訂合同協議，但因為不可抗力而延期這事，也並非沒有發生的可能
春假的最後一天，終於暫時解決完所有積壓下來的任務的五條悟，意興闌珊卻沒有半分睡意地躺在宿舍的單人床上，腦子裡漫無邊際地胡思亂想著。
他想到公寓的裝修進度，想到咒術高層這次是否吃夠了教訓，能否讓他至少在四月前的這段時間裡少煩心些，想到有關於柯南真正身份的調查進展，想到伏黑惠召喚第二種式神是否還有什麼需要注意到的地方.
最後，他再次想到了加藤湊先前透過簡訊傳來的那張晚餐照片，暖色調的畫面比之眼前這間略顯單調灰暗，除開簡單的傢俱用品佈置之外，美食氣氛統統沒有的寬敞宿舍，五條悟不由在心裡嘖了一聲，只能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悟？”尚未換上高專那黑塑膠一般的制服，身著深色羽絨外套、帶著米色圍巾的夏油傑和同樣穿著自己的私服，帶著毛茸茸的護耳耳罩的家入硝子，手中各自拎著大包小包的袋子和行李，他們一面喚著五條悟的名字，一面擠進了宿舍中。
在結束祓除咒靈的繁冗勞碌之後，空閒下來的時間給予五條悟的不是盡情休憩的喘熄，而是無止境的空虛和乏味，彷彿短暫離開加藤湊之後所帶來的後勁兒，都在這個寂靜無聲的清晨一股腦地湧了上來，以至於他只能勉強靠著一段略顯模糊的錄影來稍稍緩解。
“早知道”五條悟看著手機上暫停的畫面，在被褥中小聲嘀咕著，螢幕的電子熒光照亮了他的臉龐，讓他本就略顯頹喪無趣的臉色，更多了一分冷硬。
“咚咚——”
其實五條悟心裡再清楚不過，這間房間中真正缺少的，是加藤湊這個人。
所謂望梅止渴，大概就是這樣。
但這並非他眼下真正想看的。
只見高中生毫不猶豫地按下按鍵加快了錄影的播放速率，手機螢幕上的畫面隨著他的動作迅速流轉播放，最終，畫面定格在了加藤湊那張冷峻的側臉。
故此，與其貪戀這頓微不足道的‘早餐’，勾起他的饞蟲卻得不到後續溫飽，不如耐心等待週五晚上以及之後週末那場真正的‘盛宴’，屆時他將有足夠多的時間把先前損失的一切盡最大努力補回來——原本五條悟是這麼打算的。
不過，高中生那難得的帶著幾絲文藝意味的頹靡並未能持續太久，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恰如其分’地打斷了他的思緒，將他原本想要說的話悉數截在了唇齒間，他神色一頓，掀開被褥的一角探頭望去，卻見門外的人也似有所感一般，不再費心敲門，而是直接擰動了門把手。
只是，在見到躺在床上一身散亂的五條悟後，他們兩個卻是一齊眨了眨眼，後知後覺地微微驚訝道，“原來你在？”
他從枕畔摸出有些冰涼的手機，點亮螢幕，找到了在秋田時拍攝的那段影片，背景音仍是柯南那沒有一個詞在正確的調上的歌聲，五條悟不覺一樂，淺淺地勾起了唇角。
可他高估了自己。
發散思維的後果就是五條悟打自心底覺得時間的愈發難熬，就連窗外難得的金色晨曦，也沒能讓他心情稍有好轉，反倒滿嘴嘟囔著陽光晃眼得很，而後發洩似地將被褥蓋過了自己的腦袋。
並非五條悟不想在第一時間瞬移趕去加藤湊的身邊，只是今天週四，加藤湊一早就會上班，他即使這會兒去了，也頂多和男人打個照面，或是吃一頓再簡短不過的早餐，這點相處時間對現今需求量甚大的五條悟來說，無異於‘食不果腹’。
“這話應該我問你們才對，”五條悟單手撐著腦袋，依舊躺在床上，看著將手中的紙袋和行李依次放下的夏油傑及加家入硝子，他挑了挑眉，漫不經心地詢問道，“明明下週一才上課，幹嘛這麼早就回來，還是說嫌假期太長？”
“原本的確是打算週末再慢慢趕回來，”夏油傑隨手從行李中摸出一包甜口的零嘴，丟給了床上的五條悟，神色間露出幾分無奈，笑道，“只可惜某人不消停，害得夜蛾老師連夜給我和硝子通電話，希望我們能早點兒回來。”
“聽說你對高層那群人動手了？”將行李安放至牆角的家入硝子，毫無顧忌地坐在了五條悟的床畔，並順手往五條悟才將將撕開的零食包裝裡兩指一夾，將淺橘色的蝦片放入嘴中，咔嚓著含糊問道，“怎麼這麼突然，不像平時的你。”
“想動手就動手咯，哪有這麼多為什麼，”五條悟聳了聳肩，對於兩位同窗提前返校的真正理由並不十分驚訝，只撇嘴道，“夜蛾老師也太操心了，我又沒把那群老橘子怎麼樣，頂多就把其中一個傢伙的假髮給轟沒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嚯，”家入硝子揚起眉梢，朝著五條悟豎起了拇指，輕笑著打趣道，“幹得不錯，再接再厲。”
“硝子，夜蛾老師可不是讓你回來陪悟一起胡鬧的，”在一旁聽完兩人一唱一和的夏油傑嘆了口氣，同硝子一樣在五條悟的床畔坐下，深知五條悟個性的他低頭看向好友那雙看似毫無波瀾的蒼藍眸子，半晌後，直指問題的關鍵，沉聲問道，“是因為任務嗎？”
“不要太自作多情了，傑，”五條悟咔嚓咔嚓地吃著蝦片，眼神卻並不與夏油傑對視，只從眼角餘光瞟了一眼對方後，便自顧自地嘟囔道，“這麼關心我的話，不如幫我想想下週一該怎麼應付夜蛾老師，不知道到時候又要寫多少字的檢討。”
“悟！”不滿於五條悟對問題的迴避，夏油傑抿了抿唇，眉宇稍稍蹙起，他低聲提醒道，“這不是小事。”
“也算不上什麼大事，”五條悟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並捻起一大塊蝦片看也不看地隨便地塞進了夏油傑的嘴中，哼笑著調侃道，“精神很好嘛，看樣子你春假過得不錯，新年在家應該吃了不少好東西吧，臉色比之前好了不要太多，你說對嗎，硝子？”
“的確，”家入硝子點了點頭，拍著手拂去指尖的蝦片碎屑，“傑，你這趟家沒有白回哦，沒想到悟還真難得做件好事。”
“喂喂，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難得’，我明明就一直超有同學愛的好嗎！”對家入硝子這番話相當不滿的五條悟，動作誇張地捶打了下床鋪，滿臉義正言辭道。
“沒什麼特別意思，單純的字面意思。”家入硝子卻已經開啟了手機，指尖快速地敲打著什麼，似乎在和誰互傳簡訊，對於五條悟的抗議也極盡敷衍。
夏油傑：“.”
今年春假，夏油傑的確少有地輕鬆了一次，沒有繁多到惱人的任務，也不用特意費盡精力地去吞嚥那些猶如抹布般混雜著嘔吐物味道的咒靈，他久違地感受著父母無微不至地關愛和清閒自在的生活，沒有任何外力的干擾，只有可口的新年美食以及有趣的賀歲節目。
有那麼短短的一瞬間，夏油傑幾乎以為自己回到了進入高專之前的那段時光。
可惜，夜蛾正道的一通電話，終究還是將他拉回了現實。
彼時的他正靠坐在家中舒適的布藝沙發上，陪同父母一起，無所事事地看著新年的電視節目，偶爾嘮幾句沒頭沒尾的家常。
然而下一秒，家中座機響起，只以為是親戚的賀歲來電的他，習以為常起身前去拿起話筒，在聽見夜蛾正道那低沉而又憂慮的嗓音後，發覺周遭的一切卻都似乎在轉瞬間離他遠去。
——他知曉了五條悟對咒術高層那群人所作出的舉動，以及前因後果。
“悟，”夏油傑靜靜看著五條悟，沉默了半晌，他有許多話想要說，卻都在開口的那一剎那間化作了灰燼，不知是他知曉言語的蒼白無力，還是本就難以開口，最終他只鄭重地說了一句，“謝謝。”
“都說跟你沒關係了，是那幫爛橘子手伸得太長.”五條悟的態度一如先前，神色淡淡，只在語氣中帶了一點輕快的打趣意味，他抬了抬下巴，往嘴裡塞蝦片的動作沒有停下，哼笑道，“嘛，不過你非要謝我的話，那我也只能勉為其難地收下啦。”
“手伸太長？”眼見袋中的蝦片幾乎就快被五條悟一個人給霍霍乾淨，稍稍平復下心緒的夏油傑從裡捻起一片投入嘴裡，加入了‘咔嚓’大軍的隊伍，一面蹙起眉宇詢問道，“是有別的什麼事嗎？”
五條悟沒有說話，只是拿起先前擱在一旁的手機，垂下眼眸看去。
“這是.你之前經常提起的那個‘大叔’？”夏油傑順著五條悟的目光看去，在瞧見手機螢幕上那位黑髮藍眸的男人後，他腦海中一陣電光火石，當即抓住了什麼，本就緊皺的眉頭愈發深邃，“和他有關？”
“那幫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注意到我每次任務結束後，幾乎都會去琦玉的居民區，只是還不知道有沒有細查到大叔那邊.”五條悟將手機握緊，毫無起伏的嗓音中透著一絲冷冽，低聲道，“最好別讓我知道他們到底想玩什麼花樣。”
一陣安靜。
“悟，或許是我多心，但我還是想問一句稍微確定一下，”不知是出於女人天生敏銳的直覺，又或是微妙的第六感的緣故，在一旁靜靜地看了許久的家入硝子，忽然開口問道，“你是不是對這個大叔有意思？”
夏油傑一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