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哲案舔了舔嘴唇,“咱們要從後門進去嗎?”
許織夕接道:“咱們是去給人做法事的,還能堂而皇之地從大門進去,告訴外人這家不吉利嗎?再說,冥婚這種事,更不可為外人道也。”
吳彪點點頭,摸了摸自己剃得極為乾淨的下顎,沒有摸到稜角,只能摸到一堆肉,“許妹妹真是聰慧,怪不得這大戶人家隔得這麼近,原來是後門啊!”
王厲上前,拉著門環敲了敲,停頓,又敲了敲,大約兩三分鐘,裡面才有人回覆道:“來了,來了。”蒼老沙啞。
門被向裡面拉開,發出難聽的“吱呀”聲。開門的是一個年邁的老媼,頭髮花白,臉上的皮耷拉著,佝僂著背,定定望著幾人,眼睛渾濁,良久才道:“幾位道長請進來吧,夫人在正堂等你們。”
許織夕幾人跟在老媼身後,穿過一片茂密的矮木,又路過一片水池和假山。許織夕往池子裡看了一眼,水面平靜,不起波瀾,池水倒是看著乾淨,但是卻看著有些發黑,就像是深淵一般。
許織夕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好笑,宅院裡的水池怎麼可能是深淵呢?不過進入這許宅以來,天色似乎就暗得更快些,池水發黑,應該是天色所致。
想了一會兒,幾人就到了正堂。住宅的屋前倒是都掛上了紅色的綢布,但是並不顯得喜慶,反倒顯得陰森。
進去,就看見正堂中間掛著一幅水墨山水畫,畫的也只是尋常山水,筆鋒沒有大家那般灑脫,反而略顯秀麗。
許家主母端坐在中央,姿態穩重優雅,裝扮是古裝,她的身邊站著大兒兒媳,和二兒兒媳。
許大夫人約莫三十以上,許二夫人看著年輕一些,但是也有二十好幾。
許母至少有四十多歲的年紀,但若不是她眼角的細紋,還真的看不出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
“各位道長,遠道而來,辛苦了。”
王厲回道:“不辛苦。”
只不過許大夫人穿的是古裝,二夫人穿的卻是小洋裝,還是民國時期盛行的款式。許織夕判斷,這個副本的背景應該是民國時期。
“各位道長,明日儀式就拜託你們了。”
幾人連忙應道,被請著坐下後,侍女端茶而來,其餘人都是道完謝就把茶盞擱置在身邊的深紅色小木桌上。
而許織夕卻開啟了蓋,茶霧嫋嫋,清香撲鼻,她瞧著茶色很純,就端起茶盞啜飲一口,茶香馥郁,味道醇美。
是極好的茶。
一道清亮的女聲傳來,“母親,我來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隨後,有一個身穿小洋裝的女生踏入堂中,面容清麗,活潑俏皮,“母親,我剛剛把三嫂接過來了。”
幾人神情一變。
是那個冥婚的新娘。
“好。各位道長,這就是我的小女兒許白,按照先前方道長的指令,讓她先把新娘接來了府上。”
少女抬著下巴,一副天真看著無邪:“你們就是新來的道長,看著都很年輕啊,真的能夠鎮住我那變成厲鬼三哥哥?”
面對這番質疑,王厲和顧自都沒有回答,一個緊緊皺著眉,滿臉戾氣。而另一個則是端著一副清風朗月、溫柔舒和的模樣,嘴角噙著笑,不知所想。
這一瞬間氣氛有些冷,吳彪見此笑哈哈地打著圓場,“放心吧,許妹妹,我們一定壓住厲鬼。”
許妹妹?
許織夕挑眉,剛剛這稱呼似乎還在自己身上。不過她也不在意,繼續端著茶盞品茶。
這一時間,她來到這個真人遊戲的緊張害怕,似乎真的消除了些。
許白環視一圈,“你們都是道長?不會有人是冒充的吧?”她的神情陡然變得凌厲,原本臉上的天真可愛不見蹤跡。
許夫人出聲斥責:“白兒,休要胡鬧,這些都是得道真人,還不快些道歉。”
許白又恢復了來時的嬌俏可愛,“好的,母親。是我錯了,各位道長,你們德高望重,應該不會和我計較吧?”
這樣說,作為“得道真人”的幾人自然不好說責怪。再說,他們本就是任務者,不是真的道士。
不察之間,許白的視線就落在了一旁專心品茶的許織夕的身上,然後直勾勾地盯住她,似乎要將她盯穿,這灼熱的眼神許織夕想忽視都困難。
許織夕對著許白還算友好一笑。
許白嘴角更彎了彎,笑容中滑稽又有些許詭異,“這位道長最不像是道長。”
許織夕呆了呆,這話題怎麼就轉到她一個人身上了,長睫顫了顫,輕聲回道:“怎麼會,貧道就是正統的道長。許小姐說笑了。”
許母也在此刻插了一句,伸手拉住許白的手腕,“我也瞧著這位道長確實不像是道長,反倒像是哪家待字閨中的名門閨秀。不知,道長貴姓。”
不是,這在場的玩家就沒有一個看著像道士的吧,怎麼就“關注”她一個人?難道因為她看著好欺負?
許織夕站起身,微微欠身,“多謝許夫人誇獎,貧道姓許,只是一介鄉野村夫,從小在在山上長大,擔不得這般讚譽。不像許小姐,蕙質蘭心,秀外慧中,才是真正的名門閨秀。”
這一來一回的交鋒,許織夕的額頭上就生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在恐怖本里得到NPC的格外關注,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許織夕可不想成為劇情剛開始的靶子和炮灰。
許夫人神情有一瞬間的變化,但很快又恢復以往的端莊得體。
許白臉上的詭異的笑容消失,但又跟想起來什麼似的,直接一拍手道:“道長,要不你來做我厲鬼三哥哥的新娘吧?”
許織夕被驚嚇住。
不是,怎麼話題還在她這裡。
難道她真的就是做劇情的炮灰的命嗎?
“緣分你與我家同姓,又比新娘漂亮,又知禮數,比我那不知從哪找來的三嫂,更像是大家之人。你又是道長會做法捉鬼,不是更能鎮住我那厲鬼三哥嗎?”
許織夕沒想到她居然不按常規套路出牌,她穩住快要抽搐的眼角,裝作鎮定,擺手緩緩道:“怕是不妥,貧道只是一介草野村夫,怎麼配得上許三公子。”
“配得上,我三哥哥一定會很喜歡你的。”許白的唇咧開,露出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