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鍋飯端上來的那一刻,眾人立馬重新站好,洛一一看著一個個面黃肌瘦的人們,心想:“他們都餓成這樣了,怎麼沒人想著去找些事情做?哪怕是上山找一些野菜也好啊。只要有那麼幾個人,能動起來,這地方也不至於像這個樣子。”
靜穆和洛一一站在人群最後,靜穆低聲說道:“不知道今天伙食改善了沒有。”
洛一一看著靜穆,說道:“改不改善,跟你都沒什麼關係吧?”
靜穆聞言,故意提高音量,說道:“怎麼沒關係,這可是我們一會要吃的東西啊。正所謂,民以食為天。要是吃不飽穿不暖,我們還怎麼幹活,幹不了活,又有什麼體力去弄到更多的吃的?”
洛一一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明白的靜穆的意思,心想:“這靜穆,雖然不願意與這些人為伍,不過還是願意教化他們的,就是不知道這些人願意聽進去多少了。”
洛一一說道:“靜哥說的是,是小弟口拙了。”
靜穆說道:“沒事沒事,誰叫你是我賢弟呢,做大哥的當然要照顧你啦。”
洛一一臉上掛著笑,心中吐槽道:“說你胖,你還喘上了。一會看你怎麼表演。”
洛一一說道:“那就多謝大哥了。”
靜穆見洛一一這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知道洛一一沒有真把這話當回事,也就“哈哈”一笑。畢竟這些話,本就不是說給洛一一聽得。洛一一當不當真,對於他來說,其實都無所謂。
靜穆隨即向四周看去,發現眾人依舊面無波瀾的等著派飯,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由於洛一一和靜穆站在最後,輪到他們的時候,一點湯水都沒了。靜穆看到,連忙坐在地上,放聲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喊著“餓啊餓啊”。
洛一一站在一旁,心想:“你裝也不能裝的像一些,哪有餓了人喊這麼大聲的。你這怕不是餓,是吃飽了撐的。”然而,為了配合靜穆表演,洛一一也坐倒在地,跟著靜穆喊了起來。
剛才本來打算聽故事圍過來的人,聽到兩人都在地上喊餓,嚇得立馬向後退了幾步,生怕洛一一兩人跳起來,將他們的食物搶了。尹伯見到這番景象,於心不忍,猶豫再三,還是走上前來,拿出一個饃饃。說道:“這個給你們,快吃吧。”
聞言,兩人都止住了喊聲,靜穆正準備接過饃饃,沒成想,旁邊一箇中年婦人衝到面前,一把將饃饃奪了去,大聲說道:“你這遭瘟的,誰讓你把家裡吃的往外面拿的,他們來晚了,能怪誰,要得著你來當好人。”婦人一邊說,一邊踢了尹伯兩腳,隨即揚長而去。
洛一一從地上站起身來,將尹伯扶起,說道:“尹大哥,沒關係的,我們是餓慣了的。”洛一一一邊說著,一邊流下了眼淚。心想:“我這樣騙尹大哥,真是該死啊,可是說出的話,潑出的水,既然已經走到這裡了,那也只能一路走下去了。尹大哥,今天只有對不起你了,過幾天,我一定帶些肉給你吃。”
靜穆見狀,也緩緩站起身來,對尹伯說道:“尹叔叔,不打緊的,我們能自已找到吃的的。”
洛一一聞言,心想:“你這句可真綠茶,古代真有這麼刻薄的嘴麼,真是欠打。好吧,我也欠打。這樣尹大哥得多難過啊。不說這個了,還是得讓靜穆開始他的表演。”
洛一一說道:“尹大哥,你知道麼,這次我們在山裡遇到真神了。”
尹伯大驚,說道:“什麼?真神?”
靜穆剛準備說話,地面突然開始抖動起來,尹伯連忙向剛才婦人離開的地方跑去,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地震了地震了,大家快躲起來啊。”
洛一一站在原地,看著周圍顫抖的房屋,心想:“怎麼現在地震了?之前在山上一直沒有感覺,沒想到一回來就地震了。話說,地震不應該往空地跑麼,你往建築多的地方跑什麼?”
靜穆見洛一一還傻傻的站著,立馬拉著洛一一就向村外跑去,跑到一處空曠的地方,靜穆才停了下來。靜穆拉著洛一一躺在地上,說道:“站得越高,慌得越厲害。”
洛一一說道:“這是小震還是大震啊?”
靜穆說道:“看樣子是大地震,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呢。”
洛一一說道:“但願不要太久,不然腦漿都能搖勻了。”
靜穆大笑了兩聲,隨後猛烈地咳嗽了幾聲,說道:“躺地上,好多灰,快把口鼻捂著。”洛一一捂住口鼻,不一會,地震停了。
靜穆從地上站了起來,大笑著說道:“哈哈哈,有這一震,他們一定會有更多人願意加入我們了。”
洛一一看著靜穆自信滿滿的樣子,心想:“地震了,你還想著別人加入你,你這人,真是的,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洛一一隨即說道:“那可不一定。”
靜穆說道:“你就等著看吧,看我怎麼讓他們加入我們。”
洛一一心想:“你還能改變歷史不成?再說了,他們這個樣子,也不會是一天形成的,要是真能改變,那還輪得到你?不過也不好打消他的念頭。”
洛一一說道:“好,那我等著。”
靜穆看了看洛一一,隨即說道:“那個,一會估計還得讓你幫幫我。”
洛一一好奇的看著靜穆心想:“你又有什麼鬼主意?”洛一一問道:“怎麼說?”
靜穆故作神秘的笑了笑,說道:“一會配合我就好了,天機不可洩露。”
洛一一“呵呵”一笑,隨即,兩人站起身來向小鎮走去。靜穆走在前面,問道:“小洛,你有沒有覺得有些奇怪?”
洛一一不解,問道:“奇怪什麼?”
靜穆說道:“一般大震,會震一兩個時辰個時辰,這次怎麼這麼短就停了。”
洛一一自從進入幻境,還是第一次感受地震,他自然是不知道,於是說道:“你問我,我問誰去,你可是這裡的大熟人。我一個剛來的毛頭小子而已。”
靜穆笑道:“嘿,你都來了十年了,還擱這兒自嘲呢。”
洛一一說了一個“我”字,隨即便不說話了,心想:“按照尹大哥的說法,我貌似的確來了有十年了,但是我對這裡真的不熟,算了,不跟他吵這些,沒有意義。”
靜穆看洛一一不說話,問道:“‘我’什麼?”
洛一一說道:“我確實在自嘲,這不是,為了突顯大哥的聰明才智呢嘛。”
靜穆一臉嫌棄的看著洛一一,說道:“你這小子,怎麼現在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洛一一笑著說道:“這還不是跟大哥學得,是吧,大哥?”
靜穆無語,此時兩人正好回到了村子。洛一一見村子中部分房子已經被震倒,廢墟中哀嚎一片,只見近處一人被壓在了一根大木樑下,洛一一連忙上前,要將木樑挪開。可那木樑上被其他木頭壓著,縱橫交錯的,根本就抬不動。洛一一立馬抽出玄金刀,將木樑砍斷,把人救了出來,這時靜穆也趕上前來幫忙。
兩人找尋了半天,將能救的人都救了,眼見天黑,洛一一開始著急起來,說道:“怎麼都沒有看到尹大哥?”
靜穆四處看了看,說道:“那裡我們是不是還沒有去找?”
洛一一連忙向靜穆指的地方跑去,只見一塊倒了的牆下,尹伯正身體蜷縮的跪在那裡,他懷裡有一個六七歲的孩子,正可憐巴巴的看著洛一一兩人。好在牆邊還有其他土塊支撐著,不然這小男孩不會活下來。
洛一一看著尹伯的屍體,一時哽咽,雖然他也知道這是幻境,還是忍不住的流下淚來。他老爸就是在消失的前一天,讓李叔將錢轉給他的,當初老爸將他趕出家門,他是恨過他的,可是他也明白,老爸是想讓他能夠有所成長。現在姐姐和老爸皆離他而去,他不正和這小男孩一樣麼?
靜穆連忙將小男孩拉了出來,看洛一一滿眼淚水的樣子,靜穆說道:“別哭了,跟個娘們似的。”
洛一一連忙將淚水擦乾,蹲下來看著小男孩,問道:“你叫什麼啊?”
小男孩說道:“我叫趙崇華。”
洛一一聞言,心中一驚,問道:“尹大哥不是你爹爹麼?”
趙崇華說道:“不是,我是來他家來借針的。地震的時候,他讓我躲在這裡,當時震得太厲害了,他就這麼抱著我,沒想到…尹伯伯是個好人,可是為什麼好人沒有好報。”
洛一一也不知道怎麼回答,靜穆站在一旁,說道:“成為好人,就是他的好報。”
洛一一看了看靜穆,隨即看向趙崇華,說道:“好人是有好報的,只是時候沒有到罷了。”
靜穆此時站在洛一一身後,冷冷的說道:“做了善事,為的是求一個善報,那就不是善事了,那是沒有契約的交易。”
洛一一憤怒的站了起來,死死地盯著靜穆。靜穆一臉無所謂的說道:“難道不是麼?”
洛一一握緊了拳頭,他多麼想一拳打掉這人的下巴,然而在掙扎過後,洛一一還是鬆開了手,心想:“他說的確實很對,縱使是幻境,我也想給這個孩子良好的教育,這個孩子和我太像了,只是我現在有一點保護自已的能力,而這孩子沒有。我想給他的是我認為的好引導,不過這真的好嗎?就像靜穆說的那樣,如果善良是為了求一個回報,那真的是善良嗎?”
靜穆見洛一一鬆開了手,便說道:“天也要黑了,今晚就在這兒過夜吧,反正這個小鎮到處都一樣。”
洛一一深吸一口氣,說道:“我們把尹大哥埋了吧。”
靜穆說道:“要埋你自已埋,我可沒那力氣。”
洛一一看了看靜穆,說道:“行,我自已來。”
說著,洛一一就將尹伯身邊的石頭砍碎,將尹伯的屍身拖了出來,趙崇華年紀雖小,卻也沒有害怕,而是一個人在一旁,用地上的木片在地上挖著坑。
靜穆見兩人挖著坑,自已則在一旁找了個舒服的地方睡了。洛一一看靜穆當真不來幫忙,心中雖然有氣,卻也知道他沒有義務來幫忙,故而也沒再多說什麼。
兩人因為工具不稱手,一直挖到深夜,才將坑挖好,洛一一用最後的力氣將尹伯的屍體拖進土坑。隨即便躺在地上一動也不想動了。
第二天清晨,洛一一被寒風凍醒,翻身起來,沒有看到靜穆,趙崇華在一旁睡得正香,而土坑卻被填上了。洛一一心想:“這傢伙,不會是走了吧。不行,他可不能走,他走了我該怎麼出這個幻境啊。對,他會回來挖坑的,他估計就在附近。算了不管他了,去看看有沒有吃的再說吧。”
洛一一站起身來,看到昨晚挖的坑已經被填上了,心想:“昨晚我沒有填啊,最後實在沒力氣,我都睡了,趙崇華跟我一起睡得,這坑難道是靜穆填的?”
洛一一將一旁的趙崇華推醒,隨即領著趙崇華來到昨天的廣場,洛一一發現靜穆就站在昨天派飯的地方,心想:“他真的是,什麼時候都忘不了吃飯。”洛一一快步走上前,問道:“都這樣了,你還想著有飯吃?”
靜穆大聲說道:“民以食為天,不吃飯怎麼行?”
洛一一無語,說道:“你看這樣子,能派的了飯麼?”
靜穆說道:“好像不能,那怎麼辦啊?”
洛一一被靜穆氣到無語,說道:“我怎麼知道怎麼辦,我還不是第一次遇到地震。”
靜穆突然大聲說道:“既然他們不派飯,那我們自已做飯啊,怎麼樣啊,洛一一?”
洛一一被他貼臉吼了一通,心中不爽,隨即轉念一想:“他為什麼這麼說?難不成他會發好心,來賑災?罷了,聽他怎麼說吧。”洛一一也大吼一聲“好啊”。
這時,還活著的部分人,開始圍了上來,洛一一看著靜穆,低聲說道:“看你怎麼收場。”
靜穆說道:“餓了才會有慾望,有慾望才能被掌控。”
洛一一小聲說道:“狗資本,你又想耍什麼花招?”
靜穆聽不懂“狗資本”三個字,但是聽到耍花招,也大概猜到洛一一在罵他,隨即問道:“你不是知道他們為什麼窮麼?”
洛一一看著靜穆,隨即明白過來,心中歎服道:“高。”
靜穆見零零散散來了十幾人,便找了一塊高一點的石頭,跳了上去,說道:“鄉親們,我們受真神的旨意,特地前來告訴大家一個好訊息。”
靜穆頓了頓,見沒有人回應,接著說道:“據真神所說,此處曾封印著一個妖神,乃是上古之神旱魃,然而曾有人在此舉行了召喚儀式,想破除封印,將旱魃召喚出來,為禍人間,奈何天不遂人願,陣法還沒有被完全破除,就有一路過的俠客將這夥人全部滅了口,然而這俠客並不知道這些人祭祀的是這邪神,他見此處沒有妖邪作祟,便離去了,誰曾想,地底深處的旱魃見封印有所鬆動,就不斷地想要掙脫,這也就是此地為何頻繁地震的原因了。”
洛一一聞言,心中歎服道:“編的個好故事,還旱魃,還妖神。”
正當洛一一在心中吐槽的時候,只見靜穆將手一指,對著眾人說道:“今天,我們的大英雄,大俠客,他回來了,他帶著真神的旨意,再次前來為大家鎮壓邪祟,攘除奸兇。他就是一直在我們身邊的洛一一。”
洛一一心中雖然知道這傢伙會把自已推出來,但是此刻聽到靜穆將他吹成俠客,不免有些無語。
靜穆接著說道:“諸位或許不曾相信,曾經一直在我們身邊的小洛、一一就這麼成了昔日的俠客,但是各位可曾見,有人歷經十年,依舊容顏不老,青春永駐的?敢問,這樣的奇俠,各位可曾見過?”
洛一一心想:“你不是也沒有變老麼?”這般想著,洛一一再次看向靜穆,此刻,洛一一驚奇的發現,靜穆竟然老了一些,洛一一揉了揉眼睛,再看,發現確實是老了一些的。洛一一心想:“昨天還沒有看你有什麼變化,怎麼就這一瞬間就變老了。這幻境好歹給點邏輯呀,山裡瞬間過十年也就算了,這還讓一個人瞬間老十年,這還怎麼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