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一一和柳妍曦走出“了無當鋪”,柳妍曦問道:“哥哥,張大哥惹你生氣了?”
洛一一偏過頭,說道:“沒有。”
見洛一一神情,柳妍曦就知道是被張端三給氣到了,柳妍曦心想:“哥哥現在最在意的,莫過於若紅姐姐了,能被氣到,估計張大哥又跟哥哥說了什麼不要去救的話,哥哥也不知道聯想到了什麼,將所有不好的情緒全部凝聚成了一種,才會這樣的吧。夢婆婆他們其實都是好心,只不過哥哥不願意相信罷了。當然,要是哥哥相信了,那我也不會來到哥哥身邊了。時也、運也、命也。”
柳妍曦見洛一一不說話,隨即問道:“哥哥,我們明天幾點去城北啊?”
洛一一說道:“五點吧,你能起來麼?”
柳妍曦說道:“當然能了,明天就看誰起的早。”
洛一一說道:“好啊,誰起晚了,誰是小狗。”
柳妍曦應了一聲“好”,隨即兩人都不再說話。洛一一在糾結張端三等人的話,柳妍曦則不斷感知著周圍, 以免刺客出現時手忙腳亂。
洛一一雖然嘴上說著張端三他們是騙他的,可是他的心裡卻還是覺得張端三和夢婆婆說的有理,之前不過是話趕話的衝動,現在柳妍曦沒有說話,周圍的也不過是些雜音,他便有了自己的空間,也有了思索的空餘。
人和人,人和物,只要相遇便會相互產生影響,哪怕不曾說過話。
愛也好,恨也罷,皆是人與人之間的情感碰撞。碰撞的強烈程度,則與當事人在意程度有關。
顯然,洛一一是在乎的,他不似柳妍曦想得那般,只在乎他的姐姐,他也還有其他在乎的東西,那便是“對錯”。
兩人走到樓下,洛一一突然開口問道:“你說我這樣做,對嗎?”
柳妍曦抬頭看向洛一一,不解的問道:“哥哥做了什麼?”
洛一一看向柳妍曦,說道:“不顧一切的去救姐姐。”
柳妍曦問道:“哥哥,你覺得生命可以用價值來衡量嗎?”
洛一一一驚,渾身頓時冒出許些細汗,心想:“對,妍曦說的對,生命怎麼可以用價值來衡量,救一人和救千萬人並沒有什麼區別,因為都是在救人。而我在救人之時,心中卻還在權衡利弊,若非妍曦提醒,我豈不是要誤入歧途?”
柳妍曦見洛一一吃驚地表情,也不打擾,知道洛一一需要時間思考。
洛一一想了一會,情緒稍收,開口說道:“走吧,我們先上去。”
兩人從上樓開始,便沒再說過一句話。
洛一一在床上坐了一夜,腦海中不斷思考著今天的事情和眾人說的話,直到東方肚白。
凌晨五點,柳妍曦準時在門口敲了敲門,問道:“哥哥起來了嗎?”
洛一一思緒被打斷,懶懶的回了一個“沒”字。柳妍曦開門,走了進來,見洛一一坐在床上,似乎一夜沒睡的樣子,上前問道:“哥哥睡不著嗎?”
洛一一說道:“嗯,我不知道這樣做還會害死多少人,你說的對,我不應該用數字衡量生命,但是我還是很傷心,很難過,很...很愧疚,我也在懷疑我到底該不該這麼做,要不要這麼做,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
柳妍曦坐在床邊,拉著洛一一的手,輕聲說道:“哥哥,無論你如何選擇,我都會陪著你。”
洛一一抬頭看向柳妍曦,說道:“我不想做選擇,我想要一個選擇。我從沒想過,做選擇會這麼難。小時候我要聽父母的話,上學了要聽老師的話,畢業後要聽領導的話。我一直是聽話的人啊,現在為什麼要給我選擇?為什麼要我選擇?”
柳妍曦不再回答,只是平靜的看著洛一一,心中想著:“哥哥這一晚上一定想了很多事吧,似乎還是沒有想通。不過哥哥願意考慮這些事情,也是很不錯的。只要願意開始,並一直在做,終究有一天會想通的。就怕不想,就怕不做。”
洛一一見柳妍曦沉默,突然抓著柳妍曦的肩膀,用懇求的語氣說道:“給我一個答案,好不好?”
柳妍曦說道:“我們去找木行器,現在就去。”
洛一一大叫了一聲“好”,便從床上跳下,或許是在床上坐的太久,洛一一一個沒站穩,重重的摔在地上,暈了過去。這次,柳妍曦沒有去扶,而是靜靜地看著,她知道洛一一需要時間。
下午,洛一一緩緩甦醒,睜開眼,看見柳妍曦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他,隨口問道:“現在幾點了?”
柳妍曦看了看手機,說道:“下午三點半。”
洛一一立馬坐起身來 ,剛準備說話,就看到不遠處沙發上坐著一人,正在靜靜地看著他。洛一一立馬翻身下床,看著對方,問道:“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柳妍曦說道:“他是曲有歌,說是找哥哥有事,當時哥哥還在睡覺,我就讓他在這裡等著了。”
洛一一問道:“找我有事?有什麼事?又是來勸我不要去救我姐姐的?”
曲有歌說道:“非也,宿命之人要做的事情,豈是他人能夠左右的?我只是來見一見,新一代的宿命者。”
洛一一說道:“現在見也見了,還有什麼指教?”
曲有歌說道:“豈敢談什麼指教?只是聽說你們要去陰間,不知可有此事?”
洛一一說道:“確有此事。”
曲有歌說道:“我平生有三位摯友,其中一人卻不幸早夭,其早年在世之時,擅長醫術藥理,然而卻因死的倉促,技藝沒有得以傳承,實在是可惜。”
洛一一說道:“那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曲有歌站起身來,說道:“我想你去陰間的時候,找找我這位摯友。若能得其真傳,讓其醫術重現江湖,也是人間一大幸事。”
洛一一說道:“我為什麼要幫你?”
曲有歌說道:“我也沒說要你幫我。”說著,曲有歌便向屋外走去,走到門口之時,說道:“他叫尤學真,我們四人並稱‘雲南四痴’。”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洛一一坐回到床上,問道:“雲南四痴,是什麼來頭?”
柳妍曦說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上次沒有聽過。要不問問李叔。”
洛一一拿起手機,找到李叔的號碼撥了過去,不一會,電話接通,李叔問道:“一一,有什麼事嗎?”
洛一一問道:“李叔,你知道‘雲南四痴’麼?”
李叔說道:“怎麼,他們去找你了?”
洛一一說道:“是的,剛才有個叫曲有歌的人來找我,說是讓我去陰間找個叫尤學真的人。”
李叔說道:“哦,這樣啊,去找就是了,尤學真在世之時,風評還是不錯的。雲南四痴,各有各的長處,尤學真便是其中的醫痴,其醫術造詣可謂是登峰造極,當時罕有與其比肩之人。找你的曲有歌則是音痴。卻不知道是何人告訴他這些事情的,想來是有人想你去陰間找尤學真修學醫術,故而如此。”
洛一一說道:“李叔,你是說,有人故意這般安排的?”
李叔說道:“應該是。”
洛一一說道:“好,我知道了,謝謝李叔。”
李叔接著說道:“雲南四痴分別是‘劍痴’邱洛銅、‘醫痴’尤學真、‘音痴’曲有歌、‘酒痴’郭今朝。”
洛一一說道:“我記下了。”
李叔說道:“尋找其他行器,我這裡不能給你派人了,只能靠你和柳姑娘了。”
洛一一說道:“謝謝李叔,羅林的事,是我的不對。”
李叔說道:“不能給你派人,並非是因為羅林,且羅林之事也不能怪你。木行器在城北三十里處,這個夢婆婆應該給你說過了吧。”
洛一一說道:“是張端三說的。”
李叔說道:“是這樣啊,那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出發?”
洛一一說道:“我本來想今早出發了,結果早上起來的時候摔倒了,昏睡到現在。”
李叔說道:“不急,晚些去也行,寒潭附近有一個村莊,你們去的時候可以去哪裡休整。”
洛一一說道:“還有四種東西沒有找到,恐怕沒時間休整。”
李叔說道:“也是,你們注意安全。我這就先掛了,有事打電話。”
洛一一回了一聲“好”,李叔便掛了電話。
洛一一起身去洗了把臉,說道:“我們走吧,現在就去。”
柳妍曦說了一聲“好”,起身收拾起了隨身物品。
這時,洛一一手機傳來訊息提示,他開啟手機,看到有一條微信訊息,開啟一看,是徐春梅發來的,內容是:“洛哥,能借我一些錢嗎 ?”
洛一一回複道:“怎麼了?”
見洛一一回復,徐春梅將電話打了過來,洛一一猶豫了片刻,便接了。
徐春梅說道:“洛哥,他們今天又來催債了。”
洛一一“啊”了一聲,說道:“他們又欺負你了?”
徐春梅沒有回答,而是有些哽咽的說道:“我...我要堅持不住了。”說著,徐春梅便在電話那頭哭了起來。
洛一一連忙說道:“你別哭,你把你銀行卡號給我,我轉給你。”
徐春梅說道:“真的麼?我可能很長時間都沒法還你。”
洛一一說道:“嗯,沒關係,等你有錢再還不遲,先把欠款還了再說。”
徐春梅一邊哭著一邊說著感謝地話,不一會,徐春梅便將銀行卡號發了過來。
兩人掛了電話,柳妍曦坐在一旁說道:“哥哥,你覺得她說的是真是假?”
洛一一轉過頭來看向柳妍曦,疑惑的問道:“什麼是真是假?”
柳妍曦說道:“就是徐姐姐說的話。”
洛一一剛想說是真的,隨即便停了下來,心想:“妍曦為什麼會這麼問?難道妍曦覺得徐春梅在騙我?確實有這種可能。”隨即轉念一想:“善有善報,真的也好,騙我也好,我都得幫她,幫她也是幫我自己。今日我做此等善舉,想必上天也會眷顧我姐姐。”隨即對柳妍曦說道:“我相信她說的是真的。”
柳妍曦說道:“萬一她是騙你的呢?”
洛一一將錢轉了過去,說道:“騙就騙吧,錢本來就是用來用的,如果能以此換一人安康,又有何不可?”
柳妍曦聽到洛一一說到“一人”,便知道洛一一說的是他姐姐,他這樣做是想花錢消災,想來縱使是渺茫的機會,洛一一都會一試,就算被騙,他也會欣然接受。隨即便不再多言。
洛一一將錢轉過去後,徐春梅發了一些感謝的話,且說錢一定會還的,洛一一依舊回覆的不著急。
兩人簡單的收拾了一些吃的東西,便出了門。
兩人打車一路向北,來到寒潭邊小鎮之時,已經下午七點,見日已偏西,柳妍曦說道:“哥哥,我們先找住宿的地方吧。”
洛一一應了一聲,抬頭四處望了望,便見到一家民宿,隨即說道:“那裡有一家民宿,就那裡吧。”
柳妍曦並不介意住在哪裡,也就隨口答應了。
兩人來到民宿門口,見沒有人,便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等了起來,不一會,一位體形圓潤,面容富態的中年婦人拉著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從樓上下來,看到沙發上的洛一一二人,臉上立即堆滿了笑容,說道:“哎呦,不知有貴客到來,有失遠迎。小福子,快去沏茶。”
被叫做小福子的孩子聽到婦人的話,連忙跑下樓,從櫃檯處拿起兩個乾淨茶杯,就給洛一一二人各自倒了一杯茶。
婦人這時已來到樓下,站在一旁問道:“我看二位不是本地人,是來這裡旅遊的嗎?”
洛一一說道:“我們是來找...”話沒說完,柳妍曦便打斷洛一一,說道:“阿姨說的對,我們就是來旅遊的,不知道這附近可有什麼值得一去的地方?”
婦人連忙笑著說道:“哎呦,您這可算是問對人了。我們這小鎮啊,可是遠近聞名,您可知道為何?”
柳妍曦知道婦人在賣關子,想要挑起兩人的興趣,故而也就故意迎合的問道:“為何?”
婦人說道:“姑娘可知這小鎮的名字?”
柳妍曦說道:“剛進村之時,見村口有座石碑,上面刻著‘靜穆’,不知這可是這個小鎮的名字?”
婦人說道:“姑娘好眼力,這便是本鎮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