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深夜已經熄燈的男生寢室內，一個躺在上鋪手拿平板正在看《咒怨》的胖子，忽然對寢室內的另外兩人問道。
“呵……”
卻見一個剛剛從衛生間出來，只穿著四角褲衩的男生笑道：“大龐咱們好歹也是江大的學生，身為新時代的大好青年，萬事要講科學，你一學物理的還信鬼神那一套？”
“切……”
叫做大龐的胖子不屑一笑：“這就是你不懂了於博，越是在科學上研究的深入，就越是對許多陌生的東西感到迷茫，至今還有許多科學解釋不了的東西存在，誰又真的能去確定鬼神是不是存在呢？”
“好好好……有鬼，有鬼還不成嗎？”
於博不屑一笑：“最好今天晚上就有女鬼爬到我床上來，讓你們知道知道什麼叫做雄風！”
“你可真是……連鬼都不放過。”
大龐無奈一笑：“寧採臣轉世啊你。”
“於博，有些話還是不要亂說。”
同樣是在上鋪，一個戴眼鏡的男生放下手中的解剖學：“有些東西即便不相信也要有敬畏之心，另外單單就咱們學校來說，對這東西也是有忌諱的。”
“忌諱？”
於博不解：“咱們學校好歹也是全國頂尖的綜合大學，還有校園怪談啊？”
“強子你說說，咱們學校還有這方面故事嗎？”大龐也是來了興趣。
“咱們學校後山的老綜合樓你們倆知道吧？”
林強推了推眼鏡：“我們醫學院的大體老師就都存在老綜合樓，這件事還是有天我們去送大體老師，路上一個研二的學長對我們幾個說的，就算是他也是聽好幾屆之前的師兄講的。”
於博爬上床整理著被子：“老綜合樓廢棄應該有十幾年了吧，除了地下室被你們用來存放大體老師，剩下的早不用了，不會是老綜合樓有你們醫學院代代相傳的某些傳說吧？”
“張震講故事——解剖室的窗戶……”
大龐笑著開口。
“這你還真說錯了於博，跟我們醫學院沒有任何關係。”
林強嚴肅道：“是當年老綜合樓還在用的時候，穆庭他們美術學院發生的一件事，這件事之後老綜合樓就停用了，據說也因為這件事學校當年的那屆領導班子直接大換血。”
“這麼嚴重嗎？”
於博有點意外。
倒是大龐想起了什麼：“說起穆庭，也真實奇怪他們美術學院寫生畫畫人家都是大白天，怎麼他總是大半夜背個畫板出去，出去畫鬼啊？”
……
大恐龍直播的獵奇板塊，最近一段時間出現了一個新的主播。
主頁的名字很簡單，叫做“深夜畫室”。
每週星期三和星期五直播兩次。
午夜十二點半開播，直播兩個半小時，凌晨三點結束。
這個主播不算火。
兩週前開播，到現在粉絲也不過幾百人。
今天是星期三，又是直播的日子。
新人的第五次直播。
深夜畫室——我們一起來畫鬼！
“擦……擦……”
火石摩擦的火星在黑暗中是那樣的顯眼。
黑暗中，一縷火苗點燃，照亮起周圍深沉的黑暗。
一隻手拿著一隻點燃的打火機身處黑暗。
直播正式開始。
直播間內，觀眾不斷進入。
“觀眾她說我還不如黃瓜進入直播間。”
“觀眾今天彩票中一萬進入直播間。”
“觀眾旺旺大禮包進入直播間。”
……
她說我還不如黃瓜：“總算直播了，今天已經穿好尿不溼，上次我媽問我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尿褲子，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
明天就離婚：“一樣一樣，那天鏡頭轉向那個吊死鬼的時候，嚇得我一個鯉魚打挺，給我老婆都嚇醒了。”
鶴鶴睡著了：“樓上能不能說一下，這個主播是直播什麼的啊，這整個打火機是啥？”
今天彩票中一萬：“新來的奉勸你們趁現在還有時間抓緊去廁所把屎尿處理乾淨，不然你們很可能會回憶童年。”
麥兜要吃魚丸粗麵：“沒錯抓緊去尿尿，接下來兩個半小時少喝水，不然你們會明白什麼叫做最遙遠的距離。”
我給前男友送花圈：“心臟病，癲癇，精神疾病等患者，以及十六歲以下少年兒童請自覺退避，或在監護人陪同下觀看。”
……
直播間內的關中人數還在增加。
但直播已經開始。
藉著打火機昏暗的火光，隱隱的能夠看到主播似乎是在一個空曠的房間內，但打火機能照亮的空間終究有限。
有限的光明反而讓周圍的黑暗更加深沉。
直播間內有已經多次觀看直播的老人，正在給新來的人打預防針。
煤油燈的燈罩被升起，隨後打火機緩緩點燃了燈芯。
“叮！”
一聲脆響。
打火機的蓋子關閉，室內只有煤油燈的燈光。
這燈光起碼比打火機的小火苗來的更亮。
能照應到的地方也要更廣闊一些。
此時直播間內的人才看的清楚，這裡似乎是一間美術教室。
周圍排放著不少的畫架，但周圍十分雜亂，到處都是厚厚的灰塵，空氣中甚至還有一些塵埃飄散。
似乎這裡已經廢棄了很久。
明天就離婚：“我記得上次直播應該是在一個樹林裡，這次是廢棄學校？”
她說我還不如黃瓜：“爛尾樓、廢棄工廠、河溝子、老樹林，反正都是一些偏僻沒人的地方，周圍太黑也判斷不出具體在哪裡。”
今天彩票中一萬：“我還記得工廠那一期，那些被燒死的人，現在想想我還後背發涼。”
阿美莉卡校隊主力坤坤：“行了，這個主播的直播質量很好，特效做的不錯，應該是有團隊，都是假的看個新奇就行了，這個世界上哪有鬼！”
……
直播畫面內，主播已經支起畫架，別好畫紙。
正在準備顏料。
出鏡的只有主播的一雙手，其他的都隱藏在鏡頭之後。
但那雙手很好看，白的甚至感覺有幾分蒼白，手指修長，要不是相對比較寬大，可能還以為是女人的手掌。
主播是一個男人。
與直播間內觀眾沒有任何互動，也不會參與任何爭議。
在大恐龍直播獵奇板塊是重點監控板塊，直播間內的秩序無需主播操心，有違規的觀眾自然有專人負責抬走。
主播只要專心直播內容就好。
時間在一點點過去。
直播間內隔三差五的有人進來，也隔三差五的有人出去。
幾分鐘之後，似乎是一切準備完畢，主播終於落下了畫筆。
直播間內的觀眾在這一刻聽到了風聲。
主播手上的動作很快，不似尋常畫師那樣每一筆都深思熟慮，他的動作就像是在書寫已經完全默記於心的文章一般，每一筆下去都是準確無誤，漸漸的一幅畫的雛形在區區十幾分鍾之後，便已經能初見端倪。
首都美院吳彥祖：“這主播有點東西啊，畫的這麼快，每一筆都不帶猶豫的可又都準確無誤，這絕對是專業的還是大佬，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哥哥快到碗裡來：“主播的手真好看，就這一雙手我都能炫三碗飯，啥條件主播能露臉直播？”
……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
主播沒有理會直播間內的互動。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畫紙上的內容已經初見端倪。
畫的正是這個教室，前方的黑板，講臺，乃至周圍的細節。
他畫的很快，卻又畫的很仔細，上色一切都恰到好處，而在這幅畫正中的位置一個人形輪廓已經是呼之欲出，甚至從那隱約的線條已經能判斷出那似乎是一個女人。
這幅畫是寫實派，乍一看上去這似乎不是畫而是一張照片。
“觀眾首都美院吳彥祖打賞跑車一輛！”
首都美院吳彥祖：“就這份畫功，佩服！”
“觀眾她說我還不如黃瓜打賞熱氣球x3。”
“觀眾麥兜要吃魚丸粗麵打賞龍抬頭X10。”
……
雖然直播間內的人不多，可打賞卻是不斷落下，進一步提高了直播間內的人氣。
讓越來越多的人進入直播間。
漸漸地越來越多的人關注，直播間內線上人數也開始增加，從原來的幾十個人，在一個半小時之後增加到了三百人，並且不斷有人在進進出出。
畫還在繼續。
人物越來越明顯。
漸漸地隨著完成度越來越高，直播間內的人在這一刻也已經看清楚。
那是一個寬敞明亮的教室，主播甚至還描繪出了窗外陽光所照映進來的光影。
所有的細節處理的近乎完美，而這幅畫內的主人公，那是一個女孩，一個正轉身的白裙女孩。
如瀑的黑色長髮被風吹拂著，已經明顯隆起的小腹證明這個女孩已經是一個孕婦，轉過來一半的側顏表明這是一個面容較好的女子。
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
陽光，美女充滿了希望的畫作，仿若是一個溫暖的午後，以丈夫的視角呈現眼前美麗動人的妻子。
康巴漢子真丁丁：“雖然我承認主播的畫真的很可以，但這是不是有點跑題啊，你管這叫畫鬼？”
坑你一點何大藍：“如果女鬼都是這樣子的話，我真的不介意天天做寧採臣！”
首都美院吳彥祖：“的確主播畫的非常牛掰，可這真的跑題了啊，這是鬼嗎？”
她說我還不如黃瓜：“樓上彆著急，好戲在這一刻才剛剛開始！”
我叫黃瓜：“我以樓上的老婆發誓，他說的對！”
麥兜要吃魚丸粗麵：“最後的機會要麼抓緊上廁所，要麼穿好尿不溼，亦或者收緊你們的膀胱！還有樓上說出你和他老婆的故事！”
……
時間已經到了兩點半。
還有最後半小時。
一陣陰風吹過，緩緩吹動畫紙，原本的火光在這一刻瞬間暗淡了一下，燈罩內的火焰似乎被風險些吹滅。
“開始了！”
直播間內有人說。
這一刻直播間內的老人都不再說話，只有新人和剛進來的人還在嘰嘰喳喳。
可很快一切都安靜下來……
只見主播手中的畫筆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下筆，這一刻整幅畫畫風突變。
明亮的陽光，變成了晦暗不明的月光。
寬敞明亮的教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逐漸變的骯髒破敗，陰影正在逐漸籠罩。
這一刻呈現在所有觀眾面前的畫如同活過來一般。
數年乃至十幾年的變化在短短几分鐘之內完成。
而那畫中的女孩，這一刻……
潔白的白裙之上滿是鮮血，而那鮮血隨著畫筆一筆一筆落下越來越暗，那是鮮血乾涸之後腐敗發黑的變化，白裙也開始變的破敗。
而那女孩的臉在這一刻……
時間在一點點的過去，可直播間內的所有人已經被眼前的畫面所吸引。
“咚咚咚……”
這是自已的心跳。
也就在這時，攝像機的鏡頭開始偏轉，鏡頭的角度開始從畫紙緩緩上移。
慢慢的，慢慢的……
“操！活了！”
“媽呀！”
“這特效絕了！”
“彈幕護體！”
“臥槽！”
……
時間凌晨三點整，直播戛然而止。
畫板前的男人放下畫筆，緩緩站起身，與那晦暗月光之下，緩緩轉身的女主角對視。
這一刻男人的雙目一片赤紅，雙瞳也變成了如同夜行動物一般的豎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