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止明感覺自己臉掛不住了,驚魂未定,四處飄蕩著若隱若現的人影。
這是鬼魂?
他可是第一次見鬼,不免得有些驚顫。
他怎麼來這種地方?
他瞟了一眼念至,若有所思地想說些什麼?
念至手心裡點起一團火焰。
她道:“眼下是要找到姐姐的魂,一個時辰她還出不去的話,會死掉。即墨止明,不管你對我有什麼偏見,現在,你只能聽我的話,照我說的做……”
“憑什麼?”即墨止明一臉傲氣。
他憑什麼要聽一隻妖的話。
花鈺長老怎麼可能在這種鬼地方?
念至道:“無知者無畏,你比她還蠢!”
“你罵誰蠢呢?妖怪!”
“罵的就是你!蠢貨!”
“臭蛇!你再罵一句試試。”
“蠢貨!”
“……”
他們像極了小孩吵架,即墨止明罵不過念至,也打不過念至,最後還被念至拖著走。
一陣狂風襲來,花鈺的魂飄到了念至身上。
“姐姐!”
“花鈺長老?!!!”竟真的在這。
念至想捉住她,即墨止明爬起來想拉住她,可是他們的觸控不到花鈺。
即墨止明:“怎麼回事?”
“她怎麼也在這?”
他現在半信了念至的話,低頭沉思。
念至看花鈺飄散的魂,有些難辦。
即墨止明抓了抓花鈺的魂,摸不到,一抓就散,他們進來都沒事,為何花鈺長老會這樣?
即墨止明試圖捉了幾次都觸碰不到花鈺的身體,她就像一陣有形風,看得見卻摸不到。
一碰就散。
“她怎麼這樣了?”即墨止明低喃。
念至道:“因為蠢啊,她是自己強行開惡鬼地域門,多次通靈,承受不了這裡的陰冷之氣,才會顯得飄虛不定。”
“想要救她,只有一個辦法。”
她盯著即墨止明,“你是捉妖師,用你們捉妖宗的桃花印製成的魂,可以帶她出去。不過,此法,需與姐姐所用功法一樣才可。”
“也不知道少典公子,有沒有這種能力帶她出去。”
念至諷刺:“誒!一看你就什麼都不懂,更何況你一個外人,怎麼懂姐姐的功法,姐姐也不會教出你這種蠢貨!此法作廢,她只能等死。”
即墨止明鼻孔朝天,吼念至:“你看不起誰呢?臭蛇!”
他記得花鈺教他念的咒術,他從前沒使出過劍氣,可經那次之後,他好像有些覺悟。
也不知道他的功夫算不算與花鈺長老的一樣。
就算不一樣,也差不多吧!
畢竟都是捉妖宗的,功法各不同,但其源都是來自一派,肯定是一樣的。
頂多他記著花鈺指點他的那些功法也差不多了。
即墨止明抵著下巴,又抬頭看花鈺飄忽不定的魂,對著念至道:“怎麼制魂啊?”
念至冷了他一眼,怎麼有如此蠢人啊,她道:“你是在求我?”
即墨止明道:“誰求你了?”
念至道:“哦!那我也不知道。”
即墨止明道:“你!”
念至道:“別拿著你的鼻孔對著我,晦氣!”
即墨止明道:“行!”
他生氣轉過身,大腦飛轉也沒有聽說過什麼拿桃花印製魂的方法。
真的有這種方法?
蛇妖不會是騙他的吧?
他偷瞄了念至一眼,這條蛇除了貪圖花鈺長老的美色外,好像也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確實算不上惡妖。
他看起來也不會害花鈺長老的樣子。
那就當求一下……他。
即墨止明輕拍了自己的臉,不行不行,堂堂捉妖師,求一隻妖,他不要臉的嗎?
絕對不可以!
不過,他的臉面,花鈺長老已經給他丟完了。他現在還有臉嗎?
對!
他現在沒臉了,所以求一隻妖,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即墨止明乾咳了幾聲,湊到念至一旁,戳了戳她胳膊,“哎哎哎!算本少爺求求你了,你就告訴我怎麼制魂,要怎樣才能把花鈺長老帶出去?”
“我不叫哎哎哎,少典公子,求人的時候……”
“念至蛇公子,算我求你了,啊?”
“什麼蛇公子啊,我是女的。沒長眼嗎?”念至吼他,“瞎子!”
即墨止明:“……”穿個女裝就是女的?也不知道是誰想要色誘花鈺長老,一副魅惑男妖精相,現在變成女的,誰知道安的什麼心。
事態緊急,也管不了念至是雄是雌了,花鈺的魂實在是散的快沒了。
即墨止明低聲:“蛇大美女,求你了,幫幫我。”
念至哼唧唧一聲,才道:“你聽好了,桃花印製魂術……”
“……”
即墨止明跟著念至說的方法。
果然,眼前桃花瓣聚成了一魂。
“成了。”
他高興看著念至,要不是念至是一條蛇,即墨止明都要激動地抱住了。
他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對一條蛇妖笑成一朵花,傳出去他面子往哪擱啊!
失態了,失態了。
念至道:“叫著姐姐的名字,讓她跟著你走。”
“啊?往哪走?”
“上面。”
“上面?”
即墨止明抬頭看上面,烏漆嘛黑的,他要如何走?
“你開什麼玩笑?上面沒路啊!”
“我說你真的是捉妖師?街上那些招搖撞騙的都比你強多了。”
“你!等本少爺出去了,就會讓你知道我到底是不是捉妖師!”
“哼!先出去再說。你可別死了。到時候我可看不到你這個蠢貨是如何自證捉妖師身份。”
“臭……蛇大美女,你別得寸進尺!”
“有力氣說這些廢話,還不如抬頭看看路在哪?蠢貨!”
即墨止明鼓著臉,哼!不跟妖計較,出去再收拾你。
“我看到了,我看到路了。”一條若隱若現的小道在他們上方,即墨止明激動地叫了起來,“我看到路了。”
他一臉得意看著念至,念至攬起花鈺和桃花魂先扔了上去,對著即墨止明催促道:“快點!”
腳還沒踩到路。
一隻鬼魂黏住了即墨止明的腳。
“蛇大美女!我被拖住了,想辦法救我啊!”
念至回頭一看,是他?
花鈺和桃花魂因為即墨止明被拖了下去,也掉到了惡鬼地域上,上方的路消失了。
桃花魂接地消失了。
即墨止明目瞪口呆。
“啊!我的桃花魂。”
念至見桃花魂沒了,她也頭疼。
以即墨止明的能力,他只能制一次桃花魂。
她看了拖在即墨止明腳上的鬼魂,眼神陰鷙,吼道:“滾——”
鬼魂被吼飛了。
不過,他又回來了。
即墨止明終於看清楚了,他是誰的鬼魂。
花樓裡的“虎虎”,是花鈺長老的風流債,那個蜷縮在房間一角的虎虎。
他死了?!
不會吧!
花鈺長老把人殺了,還是那個……死了?
即墨止明不敢想他是怎麼死的。
念至看出了他震驚的表情。
這捉妖師腦子都是些什麼骯髒東西。
他想什麼呢?
花鈺好歹也是個有節操的,這種事情她可幹不出來。
無數的鬼魂都朝著他們過來了,即墨止明看著密密麻麻的鬼魂,他連忙護住花鈺的魂,可是,花鈺的魂自己飄走了。
“花鈺長老!”他抓不到。
“姐姐!”念至也抓空了。
他們甩下那些鬼魂,一路狂追花鈺的遊魂。
“花鈺長老!”
“花鈺長老……”
即墨止明跟著飄魂,一路大喊,他希望花鈺能夠聽見,可花鈺聽不見。
念至已經不知所蹤了。
即墨止明追到了一個黑坑裡。
那裡有無數個花鈺。
怎麼回事?
花鈺長老?
哪個才是花鈺長老?
他回頭一看,念至沒追上來。
那些“花鈺”魂,突然放聲大笑,笑得滲人。
全部像即墨止明擁過來。
即墨止明嘆氣,原來他追的一直是一群變成花鈺的鬼魂,而非花鈺。
也不知道,念至那傢伙有沒有追對魂了。
“來吧!我不怕你們——”即墨止明大喊。
那些鬼魂挑即墨止明內心最弱的點叫:
“沒人要的。”
“不如野種。”
“棄兒。”
“沒人要的。”
“不如野種。”
“沒人要……”
“不如野種……”
“……”
即墨止明最討厭這樣說他,他吼道:“不是,不是的。”
“不是的!”
他捂住耳朵,依舊聽見他們在說什麼,即墨止明直接走到鬼魂中央,“滾!”
御妖術制不了鬼,但是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即墨止明的御妖術竟然嚇跑了那群鬼,他們好像捂著腦袋嘶叫跑開了。
即墨止明愣在原地,為什麼?
他好像能感受到鬼魂的疼,他們好像很疼,很疼很疼,像是受了什麼折磨,是冤死的。
這種痛感麻住了即墨止明全身,為什麼這樣疼。
他們為何這樣?
是冤死的嗎?
即墨止明竟然可憐一群鬼魂,捉弄自己的鬼魂,剛剛他們還在嘲笑他,無情嘲笑他,現在他居然在可憐他們。
即墨止明想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他追了過去。
即墨止明和那些鬼魂糾纏成一團,偶爾他冒出個頭喘兩口氣。
誰家的鬼啊?
怨氣這麼重,逮著他亂抓是吧!
即墨止明像只猴一樣在地上滾,偶爾呲牙對那些鬼魂吼幾聲。
突然腦袋一熱,那些鬼魂生前事都湧入了即墨止明腦子裡。
一個,兩個,三個,……好多好多……
彷彿看見了他們被扒皮剔骨,製成人偶的模樣。
是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把他們扒皮剔骨,製成了人偶。
疼,疼,他們抖著身體撕喊。
全身血淋淋的,活生生疼死的。
蓮花鎮,他們是蓮花鎮的人。
忽而即墨止明看見了一個少年,不,是花鈺,她一身喜服,像是個新郎官,衣服已經破爛,血跡斑斑,凝在了衣服上,她站在人群裡,低著頭,臉髒髒的,那個時候好像才十幾歲的樣子,稚嫩的臉上,一臉茫然……
她看著那群互相撕殺的人,眼神絕望,剎那間,花鈺用極快的速度“啪嘡”,清脆的拆骨聲,一聲接一聲,拆了他們的骨,剜了肉,一把靈火,全部燒了。
看不清楚,看不清楚她是如何做到的,太快了。
只聽那些人嘶吼,準確來說,不是人。
他也不知道是什麼。
花鈺的手法太快了,以至於他只看見了骨頭成堆,肉成片的場景,強大的靈火,點燃了那堆肉骨。
都成了灰,飄散在空中。
這就是他們口中說的一騎絕塵嗎?
可是,
花鈺名聲大噪時,不是十幾歲,這個時候,她就已經那麼強了嗎?
燒了……
都燒了,她冷冰冰的臉,沒有半分猶豫,全部燒了。
好像很累很累,她手指都在顫抖。
她軟跪在地上,抓著地,埋著頭,好像哭了。
“……”
即墨止明承受不了這些,“咳”一聲吐血倒地,他迷迷糊糊間耳邊響起密密麻麻的咒語,是什麼?
“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