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疏言拭去唇角滲出的血跡，鮮血的顏色染紅了嘴唇，襯得她的笑容愈發冷絕，“夜江塵，你什麼意思？”
“我後悔了。”他的指腹輕輕撫過紅唇，“比起你不在身邊我更害怕失去你。”
“你早已失去了。”秦疏言無情地打掉他的手，她也曾卑微地求過他，可那時的他是怎麼對自己的？
現在後悔了，晚了。
“疏言，我只想你好好的。”夜江塵的眸中終於有了不一樣的情緒。
“我現在很好。”秦疏言冷笑道，“不勞安王殿下為我擔心。”
“待宮中安定了我會送你回去的。”夜江塵終是先妥協了。
“宮中安定了，若是江山易了主，安王殿下還要送我去當皇后嗎？”秦疏言嘲弄道。
夜江塵臉色微白，好一陣才回了句，“夜江粼能回來的，我可以幫他。”
“呵。”秦疏言怒極反笑，“那我是不是現在要對安王殿下感恩戴德，謝過殿下保我這後位屹立不倒？”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的。”他的辯解很無力。
“不是？讓我入宮的是誰？讓我當皇后的是誰？夜江塵，我已經如你所願，你還想要我怎樣？”秦疏言雖聲色俱厲，可細聽卻帶著哭腔。
“我不能害了你。”他可以跌落雲端，但不允許她同自己一樣跌入凡塵。
她本就是天之驕女，生來便是被人仰望羨慕的，沒有人比她更合適做皇后，那個位置，除了她誰都不配。
“夜江塵，你憑什麼以你以為的去認定我的好壞？你以為你以為，你有在乎過我的想法嗎？”
夜江塵的眸光一點點暗了下來，真的是他錯了嗎？他不是不在乎，而是因為太在乎。
“夜江塵，我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就現在，帶我走還是讓我走？”這一次，她沒有主動伸手，就站在原地，僅一尺之隔，跨不過去他們兩個今生也就再無可能。
夜江塵定了好久，終是緩緩伸出了手，握住了她的手。秦疏言笑了，卻放開了他，“等我。”這是她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夜江塵看著空蕩蕩的手，手心還殘存她的餘溫，原來被人拒絕是這般滋味，他當初那般絕情她心中該是多麼難過。
疏言，謝謝你還能原諒我。
二月初二，龍抬頭之日，鎮安侯登基，而那個消失許久的皇帝夜江粼在這個特殊的日子回來了。他手握長劍，劍刃還滴血血，彷佛浴血歸來的王者，站在朝堂之下依舊能睥睨那個穩坐皇位的鎮安侯。
帝王的氣勢和威嚴，群臣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知但，那個看不起來不經世事的新皇不知何時已經成長為如此凌厲的君王。
“朕還沒死，侯爺這皇位是不是做得有些心急了？”他不笑的時候似來地獄歸來的修羅，笑起來卻足像個惡魔，笑意令人生寒。
“你這不是乖乖送上門了？”鎮安侯穩坐皇位不動，他敢來便要他有來無回。
“可惜不能如侯爺所願了。”他長劍起，直逼鎮安侯而去，在場的群臣和守衛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來不及護駕。
鎮安侯反應極快，一把抽出侍衛的佩刀，硬生生接下他這一劍。夜江粼的攻勢愈加勐烈，鎮安侯被逼的節節敗退，眼看被逼到了牆角，他大喝一聲，奮力開始反攻。
周圍的戰況悄然發生了變化，那些鎮安侯的守衛不知何時全都變成了皇帝身邊的錦衣衛，等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場上的局勢完全發生了逆轉。
夜江粼一劍挑落了鎮安侯手中的佩刀，劍指他的咽喉，冷冷道：“你輸了。”
鎮安侯跪倒在地上，雙目之中盡是不甘和憤怒，“這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
故意退兵造成被擊敗的假象，讓他放鬆警惕，輕視敵人，在登基大典之日反殺回來，殺他個措手不及。
“是你輕敵了。”夜江粼澹澹道。
“本侯一時英勇，沒想到最後會敗在你手中。”鎮安侯大笑起來，起身撞上了他的長劍，穿透胸膛，當場一命嗚呼。
成王敗寇，歷來如此，結局註定是死不若自己了結。
夜江粼帶兵反殺了回來，原本穩定的局勢又發生了逆轉，這就意味著原本的站隊結果全都反了過來。
江山並未易主，那投靠鎮安侯便是背主，朝堂之上重新洗牌，藉此清去大批隱藏在朝中的鎮安侯餘黨以及搖擺不定的牆頭草。朝臣減了大半，夜江粼要招新納賢，這一次，他要培養他的勢力。
一股足以和秦家抗衡的勢力。
後宮經鎮安侯這番折騰，所剩的妃嬪屈指可數，夜江粼從冷宮接回被困的妃嬪，慰問了幾句便各自送她們回宮了，這後宮也難得變得清淨。
最後便是去棲鳳宮和寧壽宮看望秦疏言和太后，二人皆是澹然如常，好似什麼也沒發生，又或是她們根本不在乎。
秦疏言同他講，“皇上，我們的兩年之約可能要提前到期了。”
夜江粼笑了笑，“看來結果你很滿意。”
這次的事情她並沒有瞞著秦疏言，反而告訴她可以藉機試探一下夜江塵的，她既然遲早要走，何不幫她一次？
秦疏言很聰明，自然明白他的意圖，藉著宮變看看這夜江塵是否真如他表面一般毫不在乎。
快兩年了，也該做個了斷了，秦疏言也累了，互相折磨了這麼久，該有個結果了。
所幸，他並不是完全不在乎。
“我要走了，廢后的理由你定即可。”她可以讓出這個位置，給那些想要的人了。
她不在乎，隨她們怎麼去爭。
“太后那邊，還需要你去解釋一番。”他若廢后，這太后肯定第一個不答應。
解鈴還須繫鈴人，太后的說服工作，還是交由她這個侄女兼未來兒媳吧。
“沒問題。”秦疏言一口應下。
處理完了這些，夜江粼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做，那便是葉府，接回葉瀟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