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入雲，玄天門前掌門最小的弟子，也是當時修真界公認的天才，小小年紀便每每能在宗門大比中大出風頭，而真正讓他徹底名滿天下的是幾十年前的那場仙魔大戰。

那一年，修真界的武力巔峰，也就是風入雲的師尊飛昇成功，本是喜事一樁，而魔界卻趁著仙盟失去這一重要戰力之時全面進犯，殘害萬千生靈。

各大宗門為護天下蒼生皆迎敵而上，奈何魔族是有備而來，且魔修們功法邪惡、兇悍異常，仙盟全力對戰也只是相持不下，鬥爭曠日持久，雙方都折損嚴重，屍橫遍野。

就在仙盟一眾傷亡慘重難以為繼，而魔尊也重傷狂化欲要玉石俱焚的關鍵時刻，為進階而閉關多年的風入雲受天地動盪，在緊要關頭破關而出，以一人之力頑抗暴走的魔尊，終以殘血險勝將魔尊斬於劍下。

魔界戰敗，風入雲也因此一戰成名。又因此後他愈發勤修苦練，提升自己，鮮少露面，讓其人更添一層神秘色彩，所以久而久之，這個名字幾乎成為傳說中的人物。

而他用過的佩劍，莫說是斷成兩截，就是碎成渣渣也有人搶著要，二十萬靈石算什麼，根本就是無價之寶。

烏尚遠這才看清楚，對面雅間裡的這個小弟子除去髮色不同，那眉眼面貌，可不就是前天剛胖揍了自己一頓的天清長老嗎。烏尚遠悻悻坐下，在這人面前，無論武力、聲望還是輩分，都不是他可以造次的。

烏尚遠又看向蕭孝的方向，蕭孝的注意力落在風入雲身上，他早就知道蕭孝從太形宗離開後意外成了天清長老名下的弟子，但直到此刻，在眾人議論紛紛，言語間對風入雲狂熱崇拜的背景聲中，烏尚遠才直觀地認識到蕭孝這個天清長老弟子的身份是多大的殊榮。

可蕭孝本人卻始終神色淡然，並沒有因為我的師尊是大佬而展露絲毫得色，他那平淡的態度愈發惹人嫉妒，明明只是個低賤的螻蟻，憑什麼能有這樣的機緣。

在拍賣會現場的人，絕大多數是不知道風入雲長相的，他們沒將這個打扮普通的年輕弟子和天清長老本人聯絡上，偶有幾個大宗門裡個別年長的修士認出來了也沒去多這個嘴。

既然是玄天門拿出來的東西，自然不會有假，只是有人覺得幾個小輩拿著自家長老如此貴重的東西來鬥氣會不會不太尊重。

風入雲撇撇嘴，不就是把破劍嗎，稱重都賣不出幾個錢。

風入雲玩殘的劍崇年也見過不少，這把斷劍上面的字分明是他剛才臨時刻上去的，崇年替自己的錢包鬆口氣的同時恍然大悟，變廢為寶，這不失為一個為宗門增加收入的好辦法啊。

整個大廳鬧哄哄的，風入雲不耐地衝司儀說道：“就直說夠不夠換你們這把劍。”

夠夠夠，當然夠，現在哪還有人在意那柄已經被襯得平平無奇的劍，只要太形宗的這位小祖宗不再折騰了就行。

第一日的拍賣結束後，劍被送到了風入雲手中，他隨意拔出來瞅了瞅，勉強算是把好劍，然後隨手扔給了蕭孝。

“拿著吧，就當是為師送你的見面禮。”

“……謝師尊。”蕭孝撫過劍身，覺得有些好笑，見面禮？那夜在山巔上的命懸一線才是見面禮吧，現在在人前倒是會假惺惺了。

是夜，月光灑進視窗，蕭孝沒有睡意，便躍上房頂試試這把新兵器。他之前同自己的師侄們一起學劍，用的就是跟隨進度挑選的普通的弟子用劍，這種上佳品質的寶劍，他還是第一次拿。

一邊練劍，蕭孝一邊回想白天的事，他從人們的議論交談中捕捉到了不少對風入雲的描述，斬妖除魔、蒼生為重，這些他之前也都知道，大師兄收他進門時就簡單介紹過，只是說得不甚詳細，原來他的師尊以金丹大圓滿的修為，竟有一戰魔尊之力，是拯救萬民的英雄。

“喂，小子，大半夜不睡覺，把瓦片踩得嘎吱亂響做什麼，擾人清夢。”

聞聲猛地回頭，風入雲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屋脊上，半輪明月在他身後，讓蕭孝想起了上一次看見他出現在月下的場景。若不是有個很不美好的初見，有幸成為這種人的弟子，自己或許也會很開心吧。

夜風輕拂，沒有山巔的風那麼凌冽。風入雲像上一回一樣鋒刃出鞘，再次朝蕭孝出手了。蕭孝心中一驚，提劍格擋，好在這一次風入雲沒再想要他的命。

在風入雲的喂招下，蕭孝應對之間便將剛才舞的那套劍法又打了一遍。

風入雲停手：“你這劍法真是令人不敢恭維。”

蕭孝收了劍，低聲道：“這套劍法是大師兄受傷前剛教的，他只演示了一遍，後來……我還沒來得及好好練習。”

“塵兒很忙，哪來那麼多空管你。”

“……”

“我才是你的師尊。”說罷風入雲輕巧近身，握住他拿劍的手，帶著他從頭演練。

蕭孝有些詫異，反應慢了半拍，漸漸跟不上節奏了，風入雲不耐煩，索性奪了他的劍，接著演示起來，行雲流水，剛柔得宜。

蕭孝怔愣地看完，直到那劍收勢後直衝自己面門飛來，才回過神，趕忙接住。

“真是又呆又笨，比你師兄差遠了，塵兒怎麼選了你做我的親傳弟子，他那天沒睡醒嗎？”

“我……”

“修行之人少睡一覺也死不了，你今晚別休息了，將這套劍法練熟為止，明早驗收。”風入雲不滿意，又念念叨叨道，“這種水平拿出去，真丟我的人。”

風入雲轉身離開，走了兩步又停下：“這把劍是你的了，你給起個名字，增加你與手中兵器的羈絆，於習劍有益。”

“起名字？”這個要求提得有點突然，蕭孝一時想不出一把劍該叫什麼好。眼前的風入雲剛才應是直接從被窩裡爬起來的，隻身著一套白色裡衣，月光籠罩在他身上，周身氳起一層朦朧輝光，蕭孝鬼使神差地脫口“月華”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