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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5章 情緒失控

程傑無聲地點了點頭,兩隻手緊緊握成拳頭。

宋靈凡見狀,才又繼續說道:“或許我們最開始陷入了某種思考的誤區,看到棺材被鐵鏈懸掛在小院半空中的時候,下意識地認為是莫家人做的,以為這是這個村子裡奇怪的習俗,但如果不是呢?”

“可是,剛剛我們不是問過永成這個問題,他不是說……”孫縉中眉頭一皺,下意識開口。

宋靈凡顯然已經知道孫縉中想要說什麼,於是還沒等對方說完,就直接抬手打斷了,“你可以好好回憶一下,當時我們問永成關於棺材懸掛在半空中的事情時,他的回答真的是在回答我們這個問題嗎?還是在說把棺材放進佛堂,不能沾人氣,怕會詐屍的那件事?”

這話把孫縉中問得一愣,其他幾個人也同樣低頭思考了起來。

楊茵真在這個時候緩緩撥出一口氣,替他們做出了回答,“永成當時只是說,他不清楚,從小到大都是這麼聽來的,沒有誰會對這事兒刨根問底,這句話並沒有很明顯的是針對某一句的回答,當時兩個問題是同時問出來的,不一定就是指懸掛棺材這件事。”

孫縉中頓時睜大了眼睛,他無意識地轉頭看向林深的方向。

林深見他看自己,也只得輕輕點了一下腦袋。

孫縉中用兩隻手一拍自己的臉頰,發出“啪”的清脆響聲,才像是終於意識到什麼似的。

宋靈凡雙手往胸前一抱,繼續道:“就是這樣,所以這個話題就又回到了我前面說的,永成講他一覺醒來就發現棺材已經掛在院子裡了,那麼如果他前面的回答是對於懸掛棺材的解答,後面卻又突然說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看到棺材在那兒了,仔細想想不覺得很矛盾嗎?”

“撒謊是需要思考和巨大成本的,”元柏接上了宋靈凡的話,“一旦開口說了第一個謊言,那麼後續就需要用無數的謊言去彌補第一個謊言造成的漏洞,這個過程是需要大量思考的,很難像敘述真實事實那樣直接脫口而出,我不知道他在這個事情上騙我們能得到什麼好處,他一直重申讓我們不要為難他,說明他在這裡的生活不管有沒有莫爻這檔子事,也就現在這個樣子了,所以我相信他下意識講出來的話是對真實情況的描述。”

“可……”向黎楚撓了撓頭,“你們要是這麼說,那不就變成……莫爻有問題了嗎?”

他不安的吞了一口唾沫,在要過小河的木橋前停下了腳步,“信上落款寫著的是‘莫爻’,但是永成說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字,他印象裡的那個字筆畫應該更復雜一些?那這個假名是怎麼回事?信真的是本人寄的嗎?然後就是給我們安排了招待所的住處,我們都以為那會是個相對安全的地方,但是昨晚很明顯是有異狀的啊……燈為什麼滅了?孫縉中看到的衣櫃裡的眼睛是什麼?小楊她聽到的敲擊牆壁的聲音又是什麼?”

說這個地方向黎楚似乎已經完全亂了,他用手使勁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到底哪邊是好的,哪邊是壞的?”

“現在思考這些沒有意義,”元柏嘆了一口氣,走到向黎楚的前面,“我們現在只能看眼前的線索和情況,要我們往什麼方向去,很顯然能夠把事情往前推進的,就只有那個莫家人可能也沒有碰過的棺材了,你不能站在你的視角去完全思考這件事情,你可以說你是個好人,你在現實生活中遵紀守法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都沒有做過,但你無法控制……你在這個什麼都可能發生的地方,還是這樣的身份。”

向黎楚的動作停住了,河邊帶著溼氣的風從他臉頰旁邊吹過,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不可思議,“……這什麼意思?我們掉進了許願的陷阱裡不說,被困在噩夢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擺脫不說,你的意思是,我還能是個壞人?”

林深的腦海中閃過了一些畫面。

不算寬敞的圖書館裡擠滿了人,大家眼中散發著銳利邪性的光芒,手捧著小小的紅色冊子齊聲誦讀著什麼。

他轉眸看向元柏,抿了一下嘴唇。

“你在這個地方就不完全是你,”元柏似乎對於向黎楚的態度有些不滿,伸出手在對方的肩頭戳了兩下,“如果你就堅信你從始至終是最無辜的受害者,有可能無形中就掉入什麼真正的陷阱裡,然後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了,但你如果聽不進去,覺得還是你自己的想法更有理,那我希望你做出選擇的時候別拖累我們就行。”

這話聽起來不算是很重,但顯然向黎楚並不這麼認為。

他睜大了眼睛,往後退了一步跟元柏拉開距離,用手抹了一把臉,“我還什麼都沒說,你怎麼就能認為我就是那麼想的?還是你最開始就這麼打算的,只要有誰跟你想法不一樣,你就要這樣一腳把人踢開?你有沒有覺得從最開始你的態度就很過分?”

“小向!”程傑趕緊伸手拉了一下向黎楚,朝他瞪了一眼,“你幹什麼呢?”

“我幹什麼?”向黎楚伸手朝元柏的方向一指,“他從一開始就是自說自話的,誰不同意他的就讓人家後果自負,別連累他,什麼意思?我們不是一起的嗎?他真的有考慮過我們任何一個人的感受嗎,還是大家都得聽他的話,按他說的做事?要是他想這樣,最開始就說清楚不好嗎?一邊說話像是給人選擇餘地似的,結果話裡話外就是要聽他的,那麼拐那麼大一個彎幹什麼?搞得好像這裡就他有腦子最聰明,我們都是些笨蛋傻子一樣!”

他的音量越來越大,最後一個音從嘴裡出來的時候,在河邊輕輕迴盪了一下。

沒有人回答他,只有程傑緊緊拽著他的一隻手。

元柏的面色也沒有改變,好像是早就習慣了這種事情。

短暫的沉默過後,向黎楚掙脫開程傑的手,雙手捂住自己的臉蹲了下來,模糊的聲音從手掌之中緩緩傳出,“抱歉……抱歉,是我情緒太緊張了,是我的問題,我實在是……開棺這種事我知道是不可避免的,但是,我實在是……過不去這個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