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松傑身後圍著黃毛男人的那群人顯得很是慌張,好像這樣的狀況他們從來都沒有遇到過一樣,如今看到屍體就那樣躺在地面上,一時半會兒竟然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其中幾個人似乎嘗試著想要把人抬起來,帶到什麼地方去,結果卻發現黃毛男人像是被死死粘在地面上一般,不管幾個人一起合力,依舊紋絲不動。
“……怎麼回事……”
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小,幾個人之間面面相覷,但問出的問題誰都沒有辦法回答,只能無措地繞著屍體轉來轉去。
田松傑快要走到小道口的時候停下了腳步,他再次回頭去看,目光掃過一個又一個男人的臉,這些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讓他眉頭微微皺起。
說不上一模一樣,卻像是同出一源。
那麼……
他的腦袋裡冒出來了奇怪的想法。
眼前看到的這些人裡面,是不是每個人的身體裡都藏了那麼一個長相怪異,卻又與其同享生命的嬰兒?如果都有的話,這個村子是怎麼回事?他們又是為了什麼,搞出這樣可怕又奇怪的東西的?
這些男人,就這麼坦然接受了這種事情嗎?
想到這裡的時候,田松傑腦袋裡突然閃過先前黃毛男人似乎是自言自語時說的話,當時對方輕輕拍著肚子,然後喊著“淼淼”什麼的,難道真的是在跟自己身體裡的嬰兒對話?
他以對方的哥哥自居,是兄妹關係?
然而田松傑的腦袋越想越亂,他只能使勁搖了搖頭,先把這些纏成雜亂線團的猜測甩到一邊去。
現在更要緊的事情是把從對方身上掏出來的東西帶回去給林深,他感覺得出來,自己拿到的應該是那把被拆散的鑰匙的其中一部分,至少跟林深從衣櫃縫隙裡摳出來的那塊不太相同。
只不過當時腦袋裡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畫面,配合這鑰匙出現的地方,讓他實在是覺得有些意外。
如果孫縉中的那個夢確確實實是某種對映的話,林深從衣櫃當中找出那塊鑰匙,說明什麼時候或許真的有個人躲在衣櫃裡,然後遇到了可能是危及生命的危險情況,最終選擇將手裡的東西緊急塞在了那裡。
而那一小部分的鑰匙沒有被發現,是因為上面有什麼嗎?不然只是簡單塞在衣櫃的縫隙裡,只要仔細搜尋一下,他不覺得是完全找不到的。
那麼如今他拿在手裡的這一塊,可以理解成是從黃毛男人肚子裡拿出來的,這又是……怎麼進到對方身體裡的?
這一塊,又算是被發現了嗎?
田松傑思考著走出小道,身後那群人還沒有散去,身前已然是香燭氣息繚繞的佛堂。
林深他們已經沒有站在這裡了,但他還是下意識地在佛堂大門口停了下來,再次蹲下身,試圖透過層層疊疊的經幔朝裡面看。
他從沒見過什麼地方的佛堂會把佛像圍得結結實實的,像是不給人看到對方的真面貌一般,還是說有什麼特別的原因才不得不這麼做的嗎?
他的視線順著經幔往下,又看到了佛像垂下的那隻手上捧著的那一團黑漆漆的東西。
不管他再怎麼集中精神去觀察,卻依舊看不出那究竟是什麼物體。
最終田松傑也只能作罷,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氣,順著來時路開始往回走,去追林深他們了。
好在他們走得並不算特別快,他沒有朝前跑出去多久,就已經看到了一群人的身影,只不過當中沒有見到永成身影。
於是田松傑下意識地朝四周看了看,有些不解地歪了一下腦袋,悄然追到了林深的身後。
“深哥。”
他輕輕地叫了一聲,然後貼在林深身側把手裡的東西悄悄塞進了對方的手心。
林深的手指在觸控到冰涼的硬物之後愣了一下,微微轉頭看了田松傑一眼,接著把東西捏在手中仔仔細細摸了一圈,很快就意識到那是什麼。
他詢問的眼神投向田松傑,然後不動聲色地將這一塊鑰匙也放進自己的褲子口袋裡。
啪。
非常非常微弱的聲音以一種極為清晰的方式傳進了林深與田松傑的耳中,他們立刻轉頭去看周圍幾個人,但大家似乎還因為楊茵真說的夢的事情,各自思索著什麼。
林深輕輕地鬆了一口氣,或許只是自己的聽覺變得敏感,才能如此容易地捕捉到細微的聲響,並不是剛才的聲音真的像他聽到的那麼明顯。
他隔著褲包摸了一下,原本應該是兩塊的鑰匙碎塊,像是磁石一樣相互吸引,在他口袋裡合到了一起。
“我們……真要回去嗎?”向黎楚在這個時候出聲,用一種吞了蒼蠅一樣的表情打破了彼此之間的沉默。
“不回去,你想去哪兒?”元柏問道。
向黎楚嘴巴立刻閉緊了,他低下頭,用很小的聲音嚅囁著,“可是那招待所……不是也有問題嗎?”
儘管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因為大家靠得實在是很近,四周又足夠安靜,他的話還是那樣完整地落入了元柏的耳中。
“你覺得這周圍的民房裡的人,都會歡迎我們嗎?”元柏的聲音冷冰冰的,抬頭掃了一圈,“你之前沒有注意過那些人透過窗戶看我們的眼神嗎?還是說你打算回莫爻家裡住下?住哪兒呢?那地方會比招待所安全多少?又或者是你有辦法在目前這種情況下,重新從我們走過來的那條小巷直接離開,然後從這個噩夢裡醒過來?”
一連串的問題直接砸在向黎楚的臉上,他只能無力地張張嘴,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程傑看兩人之間氣氛緊張,於是乾笑了兩聲想要緩解,結果自己也變得有些不自在了起來,“那我們後面該怎麼辦?如果永成沒有對我們撒謊的話,莫爻在家裡根本沒有居住的空間,那麼她信上寫的所謂的‘道具’是真實存在的嗎?要是存在的話,又會……”
程傑的話沒有說下去,因為他說到這裡的時候自己意識到了什麼,同時發現宋靈凡和元柏的目光就那麼落到了他的身上,彷彿已經是印證了他還沒說出口的後半句。
這種想法從腦海中冒出來的瞬間,他的臉就白了。
宋靈凡眯了眯眼睛,她抬起一隻手擋住自己的嘴巴,放低了說話的聲音,“那不就只可能在棺材裡了嗎?你還記得永成說的吧,他是一覺醒來就已經看到棺材懸在院子裡,而且棺蓋已經釘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