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捏著手中不大的金屬塊,來來回回地打量了一番。
這東西此刻的狀態完全不能說是一把鑰匙,只是因為孫縉中拿著的這一部分,能看到明顯的紋路,他才會這樣的判斷的。
並且這塊鑰匙的一部分,看上去並不像是用暴力或者其他外力,強行分成小塊的,截面上像是特意做成的可拆卸的模樣,被有意分成這個樣子的。
田松傑蹲在林深的旁邊,撿起屬於孫縉中那個信封,又撐開信封口把裡面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其他東西之後,才又把它重新放了回去。
“這算是什麼意思?”田松傑單手拄著腦袋,目光在林深手中的東西和孫縉中煞白的臉上游移,“是因為他信封裡裝了這麼個東西,所以才會被盯上的嗎?”
林深不確定地搖了搖頭,想了一下,又將金屬塊重新丟回到信封裡,然後再塞進孫縉中的袖子當中。
田松傑看著他的動作,緩慢站起身,朝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房門外面安靜了,只不過走廊上的燈泡並沒有亮起來,門縫下面的空間還是黑漆漆一片。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剛剛趴在地上朝裡觀察的那個奇怪的嬰兒,確確實實已經不見了。
“深哥,如果孫縉中的信封裡有這麼一塊,那麼其他人的信封裡面是不是也藏著類似的東西?”他放輕腳步,叉著腰走到房門口,“把這個拆分開的鑰匙拼起來,或許有什麼用?”
林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孫縉中滿是冷汗的腦門,也拄著膝蓋站了起來,“我是這麼想的,這或許能夠解釋,為什麼當初這些人收到詭異信件之後,還會不顧危險和路途遙遠來到這個地方,他們或許知道拼起來的鑰匙可能用在什麼地方,但現在換成了許願人,這一點就無從得知了。”
“所以他們誰都沒有主動提,在自己信封裡發現了除信以外的東西。”田松傑眯了眯眼,回憶了一下眾人在大堂時的模樣。
明明不瞭解這個門後世界的情況,也不知道自己來這裡是為了做什麼,拿著死人寫的信,卻一個個緊緊地握在手裡,沒有一個人嘗試著提出是否想辦法把奇怪的信處理掉或者別的什麼方法。
且不管這樣的方法是否有效果,會不會造成什麼不好的後果,楊茵真都能說出不想留在招待所裡,要到別的地方去尋找安全的過夜住處,那麼不管處理信封的方式妥不妥當,提一下也是沒有問題的。
除非,他們每個人都心知肚明,信封有什麼特別的用處,或者是信封裡面還裝著某些他們認為只有他們才擁有的東西。
這被拆開的鑰匙部件很小,一不小心就可能弄丟,那麼放在還算是結實的信封裡,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如果每個人的信封裡都裝了一小塊鑰匙不見,那現在確實還搞不清楚為什麼會選擇孫縉中,但是……”林深說著,悄聲走到了門口,整個人輕輕貼在門扉上,握住了門把手,“但是孫縉中提到了,他在自己房間裡看到了衣櫃裡有人,那會是什麼東西?是因為就他看到了奇怪的現象,人陷入了極度的恐懼之中,才會被發現被選中的嗎?”
田松傑自然明白林深想做什麼,他側身站在門邊,盯著門縫又看了幾秒,然後抬起頭衝林深點了點腦袋。
林深緩慢轉動門把手,保證門鎖不發出任何聲音,田松傑就從窄窄的縫隙裡一下子鑽了出去。
外面的走廊上漆黑一片,只有身後的窗戶把夜色中的微光灑在走廊地面上。
田松傑回身看到林深緩緩關上了門,才收回視線開始觀察此時此刻外面的模樣。
元柏所在的401也是漆黑一片,裡面很安靜,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他走上前去,靠在門邊感受。
人是還在裡面的,聽上去呼吸平穩,不確定是睡了還是醒著,也不知道剛才外面的動靜,藏在屋子裡的元柏有沒有注意到,還是他們壓根兒聽不見?
田松傑想著,往後輕輕退了兩步。
地面上那個被踩斷了一隻小手的奇怪嬰兒離開時留下的痕跡,也跟屋子裡的殘肢一樣,在空氣中變成黑煙然後一點點飄散不見。
他走到樓梯口邊上,伸長脖子往下觀察,黑煙也確實是順著樓梯消失了。
確定周圍沒有其他異常之後,田松傑才將目光鎖定在了孫縉中那間完全沒有關上房門的402。
從虛掩著的門口朝裡看,屋子裡的陳設幾乎沒有什麼變動,看來對方當時確實在開啟402的房間門之後,就立刻將目標轉向他跟林深所在的404了。
這要說不是以孫縉中為目標,田松傑有些不信。
他伸出一根手指,輕推了一下402的門,然後順著門邊快速鑽了進去。
他的雙眼從左到右掃了一圈,然後視線才最終定格在孫縉中說的,那個有眼睛盯著他看的衣櫃上。
如此近距離地感受,田松傑依然沒有捕捉到任何屬於人,或者是非人的氣息。
這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死物,是那種完全沒有生命力,也不會活動的死物,外觀看來,就只是一個巨大的衣櫃。
田松傑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門口,才慢慢往屋子裡走,直到走到屋子的正中間,停下了腳步。
他吸了一口氣,緩慢地吐出來,接著轉過身去看大衣櫃。
這不看不要緊,看過去的瞬間還真嚇了一跳。
大衣櫃沒有辦法完全關嚴實的兩扇門之間,真的有一隻在夜色中能夠清晰辨認出來的人眼,正透過那條狹窄的縫隙盯著田松傑的方向看,又或者說,是盯著床鋪的方向看。
田松傑能夠想象,本就沒有能平靜下來的孫縉中,在沒開燈的房間裡一轉頭看到這樣的東西,被嚇成那樣也不意外了。
而且這東西,感覺就算開燈,也能把人嚇得夠嗆。
可是這裡確實沒有任何東西,那衣櫃裡的是什麼東西?
田松傑不再多想,他快步上前抓住兩扇衣櫃門的把手,呼地一下就把門給拉開了。
果不其然,衣櫃裡什麼東西都沒有,空空蕩蕩的,就算是他彎下腰去檢查櫃底藏在黑暗中的各個角落,也依舊沒有發現。
但是當他重新把衣櫃門合上的時候,那隻帶著些許血絲的幽怨眼睛,又在那條門縫當中以非常近的距離與自己對視。
田松傑說不清楚這是什麼現象,不過他下意識地轉過頭,順著眼睛看的方向看出去,反倒是有了些奇妙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