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已經足夠怪異的氣氛,配合上平頭男人說的話,再加上信紙上面寫下的內容,在這個逐漸漆黑下來的天色之中,帶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氣息。
孫縉中的表情幾乎是難看到了極點,他的屁股不自覺地離開自己坐的位置,像是不想碰到這裡任何一件東西一樣,用一種特別拘謹的姿態站在了角落裡。
“這……這死人給我們準備的房間,真的是能住的嗎?”
他問話的聲音很小,像是怕被什麼別的東西聽見一般,一邊說著還要一邊不住地四處觀察。
長髮女生聽到他的這句話,就輕輕地撥出一口氣,說道:“所以我們才一直坐在這裡,也沒有碰前臺擺著的鑰匙啊,一是想要確定一下我們究竟有多少人,二就是商量一下,這個地方究竟是住……還是不住。”
她的這句話說完,其餘幾個一直沒有發表過意見的人也都有些沉重地撥出一口氣,然後小幅度地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林深回頭看了一眼招待所緊閉的大門,才又轉頭看他們,道:“除了這裡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了吧?如果外面的村民真的如你們所說,從眼神裡就充滿了排斥和抗拒的感覺,走出這道門去其他地方尋找過夜的地方,我覺得不會比這裡來得安全多少。”
結合之前的經歷,林深清楚門後世界並不是只有那些怪力亂神的存在才是危險的,有的時候可能自己本身套進去的身份就是危險的,有時候看起來好像跟自己一樣是平常人類的人才是最危險的。
這個地方不存在某種明確的規則和定數,所以並不能看到是同類就放鬆警惕,看到是異類就一定是可怕的。
“更何況,”他吐出這三個字,掃了一眼幾人手中的信封,“這裡的人現在知道我們是因為什麼來到這裡的嗎?又知道我們收到了死者本人寄來的信嗎?”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平頭男人的身上。
對方雙手抱胸,眉頭微皺,搖了搖腦袋,“這確實不清楚,畢竟先前那些人表現出來的模樣,並不像是想要跟我們接觸,那就更不用說溝通交流了,再加上我們手頭瞭解到的情況和掌握的東西還不足以判斷這個局面,貿然開口主動跟別人提這件事,我感覺也很危險,所以我們沒有去嘗試。”
高大女生聽了,跟著點點頭。
林深聞言輕輕地一挑眉,“那我覺得還是按照信上寫的,在這個地方住下來比較好,一是確實沒有其他可以認為是安全的地方可去了,二是這既然是死者為我們安排的住宿,如果反抗或是拒絕,是不是會帶來更糟糕的後果?”
長髮女生的臉上立刻露出了不太情願的表情,她的兩隻手在燈光的陰影之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襬邊緣,眼睛在眼眶裡緩慢地轉了一圈,才輕聲開口:“如果這是一個陷阱呢?這是一個會吃人的招待所,我們只要住下來……就徹底掉進陷阱裡,直接被一網打盡了?而……元柏哥說的從村民身上感受到的難耐的視線,是因為那些人看出我們可能帶著什麼,所以才排斥我們靠近呢?”
長髮女生說著,眼神有意無意地往平頭男人的身上瞥。
看起來,這個男人就是她口中所說的“元柏哥”了。
田松傑眨了眨眼睛,又繞過眾人朝著幾乎是正對著大門口的樓梯往上走了走,整個人的身影沒入到沒有光照的黑暗之中。
然而不知道是因為樓梯上的聲控燈太過靈敏,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當田松傑腳踩上樓梯拐角的平臺時,頭頂不算亮的燈泡閃爍了一下之後,就驟然亮了起來。
橘色的燈光從樓梯上直接照射下來,瞬間嚇得原本還背對著樓梯口坐著的兩個人,一下子就從位子上躥了起來,朝著林深的方向猛跑了好幾步,瞪大眼睛屏住呼吸回身去看樓梯。
元柏和高大女生也下意識地朝門口的方向緩步挪動,像是怕驚擾到什麼。
只有田松傑站在樓梯之上,一動不動,先是看了林深一眼,然後又專注地去感受招待所中的氣息,接著輕輕地搖了搖頭。
他在那裡沒有動,也沒有發出聲音,聲控燈就那樣亮了一會兒之後,又悄無聲息地熄滅了。
什麼都沒有發生,也沒有人聽到任何怪聲,但是人群中的氣氛又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幾雙眼睛盯著樓梯的方向不願移開,看起來像是要從哪兒看出點東西來,但又有些不希望看到的感覺。
孫縉中幾乎是僵在了角落裡的位置,他雙腿微曲,使勁捏著手中的信封和信紙,看上去也想往人群的方向跑,但緊張讓他只能在那兒一動不動,只有一雙眼睛透露出求助的情緒。
“……元柏哥……”
長髮女生弓著腰,悄悄地摸到了元柏與林深之間,面色鐵青。
林深的臉色當然也好不到哪裡去,不過好在他現在能夠在黑暗中看清楚田松傑的輪廓,於是與他一上一下遙遙相望,彼此的目光中都傳遞著某種訊息。
田松傑先前向他搖頭,顯然是並沒有從這個招待所內部感受到什麼異樣的東西,顯然在這個地方住下來,至少目前來看應該還算是安全的。
可是樓梯上的聲控燈卻又敏銳捕捉到了,本不應該被察覺到的田松傑的存在,這就很奇怪了。
“所以還是小楊說得對啊,這地方住了估計要出大事……”
一個男人壓抑著聲音,說出這句話。
林深循聲望去,看到對方的目光落在長髮女生的身上。
長髮女生在聽到這句話之後,也像是得到了某種支援一般,輕輕推了一下元柏的手,道:“元柏哥,你看吧……我就說這個地方肯定是有點什麼問題的,誰都沒有上去,也誰都沒有下來,燈怎麼能無緣無故突然亮起來?”
然而元柏的想法似乎並沒有跟長髮女生在同一條線上,他只是皺著眉,表現出來的警惕也不像其他人那麼明顯。
一隻手支著自己的下巴,在又打量了一番樓梯之後,才緩緩開口,“茵真,就算這裡真的可能有問題,我也不會覺得外面能比這個地方安全多少,我們在這裡待了有一段時間了,都沒發生這樣的事,卻在現在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出現這樣的情況,這有沒有可能是某種對方的催促呢?我們不照做,反而會發生不可預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