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林深說的這句話,邵錦蘭幾乎沒有什麼頭緒,她甚至不敢任由自己的大腦去仔細思考,只是下意識地點點頭。
她的心裡像是有某種預感,覺得保持這樣不明不白的狀態或許會更好,要是清晰知道了自己會發生什麼,或許整個人會朝著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下去,特別是在白色霧氣的影響下。
重新握緊林深的手,邵錦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只見她甩甩腦袋,頭髮跟著晃動,又因為淋過雨讓髮絲沾在了臉頰上。
嗒嗒。
嗒嗒……
嗒嗒。
嗒嗒……
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從她心底蔓延出來,但她只是握著林深的手,眼珠子轉了一圈微微下垂盯著眼前漆黑的地面,感受著腳下踩著的潮溼泥土以及偶爾不小心碰到的落葉。
她有很強烈地想要回頭往後看的感覺,但又強迫自己不要去那麼做,因為她老感覺背後似乎有什麼東西跟自己如影隨形。
她往前兩步,對方也往前兩步,不管她的步子是輕還是重,對方也會以同樣的輕重和頻率跟著走。
可是身後怎麼會有人呢?
她不由自主地微微抬頭,看向林深。
如果身後有人,林深就在她的旁邊會察覺不到嗎?那她聽到的是什麼聲音?
過度緊張之後產生的幻聽,還是……?
不,不要去細想,不能去細想。
大腦雖然依舊在準確理智地向邵錦蘭發射著訊號,但是她心臟跳動的聲音已經完美暴露了她此刻情緒的起伏。
為了確認自己聽到的聲音,究竟是不是精神緊繃在吸入霧氣的情況下捕捉到的幻覺,她再次緊咬自己的嘴唇,試圖透過疼痛來奪回自己對於理智的控制權。
然而現實並沒有因為她的這一點點舉動發生任何變化,那腳步聲還跟在她的身後,非常非常輕,但她卻像是聽力極其靈敏一樣聽得過分清楚。
有那麼一瞬,她甚至感覺這個腳步聲並不是真的在她身後響起,而是在她心底響起的。
於是她終於拽了一下林深的手,自己停下了腳步。
林深立刻回頭,先觀察了一眼周圍,才將目光落到邵錦蘭的身上,“怎麼了?感覺到了什麼?”
這個問題問出口,得到的回應是邵錦蘭短暫的沉默。
緊接著他感覺到對方從自己的思考中慢慢抽離出來,用眼神向他示意往身後看。
田松傑伸長脖子,仔細在黑夜裡尋找了一圈。
目之所及之處只有無數的樹木,以及順著樹葉還在不斷往下滴落的雨水,遠處怪物傳來的劇烈震動。
“……沒有什麼東西,是嗎?”邵錦蘭的聲音有些發顫。
這不是一個好的發現,可是她一眼就從林深臉上看出來了。
林深點了點頭。
邵錦蘭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她的表情有些難看,似乎是想要笑但肌肉又有些僵硬,最終也沒有擠出一個帶著實際情感的笑容來。
“腳步聲……我聽到我身後有腳步聲。”
說出這句話之後,邵錦蘭都還沒來得及去觀察林深的表情變化,又搖了搖頭,重新說道:“不對,確切的說,是我聽到腳步聲,但這腳步聲似乎不是從身後傳來的,又像是在我心底響起來的,我有點搞不清楚了,但是我每走一步,對方就跟著我走一步,不管落腳的輕重還是頻率都是一模一樣的,是有人跟著我,還是就是我自己的腳步聲?”
邵錦蘭問出這個問題,看著林深,“可如果是我的腳步聲,為什麼會有兩個?但要是不是,我身後也沒有人。”
這樣的形容讓田松傑不自覺地往回走了一些,他彎著腰,似乎在觀察地面上留下的印記。
不過他們走過覆蓋著低矮野草的泥地,留下的腳印算不上有多清晰,而一路這樣往回看了一段距離,一直到邵錦蘭說的看到手臂的那棵樹前停下,腳印也只有他們三個的。
沒有多,也更沒有少。
於是他微微蹙眉,直起身子一邊搖頭一邊重新回到林深身邊。
“沒有多出來的腳印,這算是怎麼回事?”
面對田松傑的困惑,林深臉上只有嚴峻的表情,他回憶著之前遇到的一切,然後開口問道:“最開始江小桃靠近你的時候,你有感覺到她對你做了什麼,或者身體上有什麼不一樣的感覺嗎?”
邵錦蘭緩慢搖頭,道:“沒……當時,當時只是感覺有一股寒意突然就撲到後背上了,但我能確定她應該沒有碰到我,只是離我非常近,我能聽到她為了發出聲音口腔裡舌頭攪動的響動,除此之外……總不能真的有什麼,但是我沒感覺到吧?”
林深很難對於邵錦蘭的疑問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他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又轉眼一看身後的黑夜與隱藏在其中的樹木,目光最後落在了邵錦蘭的後背上。
他忽然覺得,這個時候要是身邊能有一個姑娘就好了,他也不至於有些話就在嘴邊,但是說不出口。
之前在梁齊宇的那個門後世界,他曾從薛易航的身體裡取出來過黴菌包裹的一團東西,那是他們呼吸那個地方的空氣而根植進身體裡的害人之物。
那現在呢?
是不是也會有相同或者類似的可能性存在?
邵錦蘭雖然沒有能感受到,但是在江小桃近距離與她說話的時候,就有什麼東西悄無聲息地進入她的身體裡了?所以她看到了不應該存在於附近的斷臂,自己的手臂突然間不自然的抖動,以及聽到了彷彿根本不存在的腳步聲?
該嘗試一下嗎?
林深在思考這個問題,但他又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又該如何實施。
薛易航是馮語凝那邊的人,那些人是在事前就已經隱約知道他身份的,所以不管他做什麼都不會有特別大的顧慮。
而眼前的邵錦蘭不一樣,她什麼都不知道,甚至覺得林深是跟自己一樣的許願人,在這種情況下兩個人還男女有別,要怎麼嘗試?
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身體內的某種禁制也不讓他去解釋更多,可就這樣帶著邵錦蘭回屋子,似乎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