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愁輕輕推開蘭渺臥室的房門,沒有見到蘭渺沉浸在某種不堪的情境中,這無疑是個寬慰。
果不其然,蘭渺靜坐在靠牆而置的躺椅上,膝頭安然擺放著一本教科書,顯得專注而沉靜。
“你們為什麼突然來了?”他詢問,聲音中帶著幾分沙啞,似乎透露出一絲疲憊。
“是許柔讓我來的。”吳愁略顯唐突地回答,隨即不客氣地坐在了床沿上。
“我指的是你為什麼不去你的房間,”他糾正道,顯然對之前的誤解感到一絲困惑。
吳愁選擇性地忽略了這個問題,內心卻同樣困惑。他自已也不清楚為什麼自已會出現在蘭渺的房間,更不明白為何自已會在此刻與蘭渺相對而坐。他深知,與三個女人共處一室的紛擾,絕非他所願。
“你此刻的模樣,簡直像極了...嗯...怎麼說呢,反正不太好看。”吳愁忍不住調侃道。
他聞言,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教科書,沒有立即回應。
“你究竟怎麼了?為什麼會在這裡忙碌於整理房間?”吳愁環顧四周,發現這個平時井然有序的空間竟顯得有些雜亂無章。當然,按照吳愁的標準來看,它依然算得上整潔,但與蘭渺平日的習慣相比,顯然有所不同。
“我並沒有在整理房間。”蘭渺平靜地解釋道。
“如果你有什麼困擾,不妨直言。我雖然不是無所不能,但在傾聽與關懷方面,還算得上得心應手。”吳愁試圖以幽默化解氣氛,期待能帶來一絲輕鬆。
然而,蘭渺卻猛然合上書本,目光銳利地直視吳愁。“我為何要向你傾訴?僅僅是為了讓你有機會嘲笑我嗎?”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戒備與不滿。
“不,我絕不會那樣做。”吳愁連忙否認,但內心卻暗自承認,他確實曾有過這樣的念頭。他原本打算利用蘭渺的挫敗感來發洩自已的情緒,但此刻看到蘭渺那副脆弱無助的模樣,他忽然覺得這樣做太過殘忍。
“告訴我吧,或許我能為你分擔一二。”吳愁再次提議,儘管他心中也清楚自已並非總能給予實質性的幫助。昨晚的災難性事件仍在心頭縈繞不去,許樹強的話語如同鋒利的刀刃般切割著他的心靈。
“你...你真的願意幫我嗎?”蘭渺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猶豫與不確定。
“當然,別讓我等太久。”吳愁半躺在床上,目光追隨著吊扇緩緩轉動的葉片,心中暗自祈願夏天能早日到來。因為只有在那炎熱的季節裡,他才能盡情享受那份由吊扇帶來的涼爽與寧靜。
突然,他聽到了蘭渺輕輕的笑聲以及書本被放置在桌上的聲音。“雷盼雪和我...已經徹底結束了。”他低聲說道,語氣中充滿了無奈與釋然。
“什麼?”吳愁幾乎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這絕對是他最不願意從蘭渺口中聽到的訊息之一。
“是的...我們一直在努力維繫這段感情...”蘭渺的眉頭緊鎖著彷彿在努力回憶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如果你敢在我面前流淚的話,我立馬就走。”吳愁故意用輕鬆的語氣威脅道但內心卻充滿了同情與關切。
“我想...她可能已經決定要離開了。”蘭渺的聲音低沉而哀傷彷彿每一個字都承載著千斤重量。
吳愁再次看向他試圖用眼神給予他一絲安慰但又不願過多地觸碰他那脆弱的情感世界。他不得不承認此刻的蘭渺確實像極了一隻受傷的小狗讓人忍不住想要去呵護與安慰。然而吳愁也清楚地知道自已並不喜歡小狗除了眼前的這一隻...或許是因為它與眾不同吧?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吳愁忍不住追問道。
蘭渺輕輕聳了聳肩彷彿對這個問題也感到迷茫。“我不知道...她從來沒有直接說過要結束這段感情...只是...最近她變得異常忙碌幾乎不回我的電話。我就像是越靠近她反而被她推得越遠...”
“或許她已經找到了新的男人了。”吳愁脫口而出但隨即又感到一陣後悔與不安。他知道自已這句話可能會再次刺痛蘭渺的心但他也明白有時候直面現實比逃避更加重要。
“她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濫情。”蘭渺堅定地說道,為她所珍視之人辯護。
‘這樣說來,是我誤解了。’吳愁輕輕嘆了口氣,肩膀微聳,表示歉意。
“她絕非那種輕易被這樣定義的女孩,”蘭渺再次強調給吳愁聽,語氣中滿是認真。
許柔亦非尋常之輩,但此刻,她卻因吳愁而顫抖,口中喃喃地呼喚著吳愁的名字,眼神卻不由自主地飄向劉諾……儘管為了所有人的安寧,吳愁選擇將這份情感深藏心底,獨自承受。
“好吧,”吳愁終於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我和她共度的時光如此漫長,以至於我幾乎忘卻了與她相遇前的自已。”蘭渺的聲音低沉而哀傷,彷彿能穿透人心,讓吳愁胸口一緊。這種感覺,既陌生又複雜。
“我懂你的感受,”吳愁回應道。她的過去,同樣是一片荒蕪,只有模糊的記憶與無盡的黑暗。而她所期望的未來,似乎也並未比過去好上多少。
“是的,但至少你無需再為未知的未來而擔憂。”蘭渺繼續說道,語氣中透露出一絲寬慰。
“是什麼讓你這樣確信?”吳愁忍不住追問,她注意到了蘭渺似乎正從自已的分手經歷中汲取力量,但她仍渴望得到更明確的答案。
“我無法想象有任何力量能將你們兩人分開……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蘭渺的回答簡單而直接,卻彷彿道出了世間最真摯的情感。或許這對他來說再明顯不過;而吳愁,也希望能從中找到一絲安慰。
“那麼,你究竟有什麼打算?是否依舊堅持前往北京?你之前不是說要暫時離開,為期大約兩週嗎?”吳愁的聲音中透露出深深的關切。
“我此刻的內心充滿了困惑與掙扎。”蘭渺的神色顯得異常迷茫,他緩緩說道,“為了踏上北京之旅,我傾注了無數的心血與汗水,整個暑期的課程與規劃都已悉數安排妥當。如果現在放棄,似乎是對過往努力的極大辜負;但如果堅持前往,卻又覺得此行失去了原有的意義與價值。”他邊說邊以手指輕輕揉按太陽穴,似乎在努力驅散心頭的迷霧,尋求一絲清明。
“我認為你此行並不明智,”吳愁直言不諱地給出了自已的建議,“這很可能會讓本已複雜的情況變得更加尷尬與難以處理。”
“北京,這座繁華都市,它廣闊無垠或許能為我們提供足夠的空間,避免不必要的相遇。”蘭渺試圖以這樣的說辭來寬慰自已,“但是,在家裡,我們的友誼也是值得珍惜。”
“友誼?”吳愁聞言,不禁以白眼回應,“既然你珍惜友誼,你為什麼始終不願向我和柔柔敞開心扉?”
“唉,你沒空跟我聊天,柔柔又——”蘭渺的話語剛一出口,便被吳愁打斷。
“請稱呼她為許柔。”吳愁糾正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
“她的生活已經充滿了艱辛與挑戰,我不願再為她增添絲毫的負擔。”蘭渺繼續說道,“你曾告誡我,不要對許柔隱瞞任何重要之事,不是嗎?我此刻正是遵循著你的教誨,只是選擇了一個更為溫和的時機與方式。她近期所承受的壓力已然達到了極限,我深恐任何微小的波動都會成為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蘭渺對許柔的關懷之情溢於言表,甚至顯得有些過分,但吳愁卻選擇了沉默以對,沒有提出任何反駁。
“她如果得知這事,必定會對我心生怨恨。”蘭渺苦笑一聲,“你我心知肚明。然而,我同樣不願將真相告知於她。她已經承受了太多太多,而這一切的根源所在,我有著難以推卸的責任。”
正當他準備繼續傾訴之際,一陣輕柔的敲門聲突兀地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蘭渺,你在裡邊嗎?”門外傳來了許柔那熟悉而又略帶猶豫的聲音。
“請進。”蘭渺輕聲回應,眼中閃爍著懇求的光芒,他深切地希望吳愁能夠信守之前的諾言,守護住他們之間的秘密,不讓任何風吹草動洩露出去。
“我明白,”吳愁溫柔地向他保證,隨著門扉的緩緩開啟,許柔輕盈地步入房間,她手持一盤美食,周身瀰漫著濃郁的糖漿香氣。
“容阿姨特意為你們準備了這些,希望你們能嚐嚐。”許柔將盤子優雅地置於桌上,目光在吳愁與蘭渺之間流轉,隨後嘴角勾勒出一抹狡黠的微笑,轉向蘭渺道:“先來試試這些美食吧,譚香可是親自傳授了我們如何巧妙地將它們冷凍至最佳口感呢……看,譚香還特意指出了那些覆蓋在棕色外殼上的精緻冰晶。”許柔的話語中滿是對譚香的讚美與喜愛之情。
蘭渺聽了許柔說的話,眉頭微挑,似是在詢問什麼,卻又未言明。
“哦,以前我姥姥也做過這些,回到了她父母的家中。”許柔解釋道,眼中閃爍著對家的懷念,“我剛才從容阿姨和譚香那裡學到了不少烘焙的秘訣呢。”說著,她微笑著拿起一塊蔓越莓司康送入口中。
吳愁深知,許柔對譚香的那份喜愛是發自內心的,而她們三人之間的友情也註定會在廚房中綻放出更加絢爛的光彩。
蘭渺輕輕聳了聳肩,伸手欲取一塊方塊品嚐,而吳愁則顯得有些猶豫,他輕輕搖頭拒絕了誘惑,肩膀微微下垂,卻並未多言。
“我還是嘗一個吧。”吳愁最終還是沒能抵擋住誘惑,喃喃自語道。他試圖讓自已的眉頭舒展開來,但顯然早上的心情並未完全恢復。他接過許柔遞來的蔓越莓司康,卻發現頂部的裝飾物看起來有些怪異,不禁笑道:“你一定是把這塊凍過頭了。”
“我這次只是初次出道嘛!”許柔以挑釁的口吻回應道,試圖用這種方式來掩飾自已的尷尬。
“所以,我們諒解,寶貝。”吳愁笑著回應道,同時伸手將一塊黃色的糖衣輕輕彈到了許柔的襯衫上。兩人之間的嬉鬧與溫馨讓周圍的空氣都彷彿變得甜蜜起來。
吳愁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蘭渺身上只見他正埋頭於紙杯蛋糕之中眼神中卻透露出幾分落寞與沉思。許柔輕輕地用手指蘸去襯衫上的糖霜試圖讓一切恢復原狀但在不經意間卻將手指上的糖霜抹到了許柔的鼻子上留下了一抹觸目驚心的黃色。
許柔試圖擦掉鼻尖上的東西卻反被吳愁握住了雙手糕點也因此掉落在地。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變得微妙起來彷彿連空氣中都瀰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愫。
“哦拜託你們兩位!”蘭渺終於忍不住打斷了這份沉默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嘆息道:“我的房間已經夠亂的了!”
但吳愁卻彷彿沒有聽到他的抱怨一般繼續用自已的方式表達著對許柔的寵溺與呵護。他輕輕地擦去許柔鼻子上的糖霜那份親暱與溫柔讓許柔忍不住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