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許柔的話，媽媽略略沉吟，回答說：“倘若你需要費盡心力去改變他，那這樣的關係又有何意義呢？”

母親的聲音平靜而深邃，她的目光掃過這間曾屬於許柔的臥室，彷彿能洞察一切。

“不，母親，我並未試圖改變他，”許柔連忙解釋，“是他自已選擇了成長與蛻變。我愛他的那份真實與純粹依舊存在，只是他學會了以更加成熟的方式面對生活中的種種挑戰，成為了更好的自已。”

“我曾親眼目睹他發脾氣的樣子，”母親提醒道，語氣中透露出幾分擔憂。

許柔輕輕聳了聳肩，說：“是的，他有時會有脾氣，但那正是他真實的一部分。我不會因此而放棄他，更不會允許任何人將他從我身邊奪走。”她深知，要想完全地、真正地擁有吳愁，就必須先贏得母親的理解與支援。

“吳愁絕不會故意傷害我，”許柔的眼神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他雖非完人，正如您我也不是白璧無瑕，誰都不是完美的人，我們都在不斷地學習與成長。”她驚訝於自已此刻的自信與堅定，雙臂交疊於胸前，目光與母親交匯，傳遞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但你不能忽視他對你造成的傷害，”母親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急切，“他讓你顏面盡失，迫使你不得不轉學。這樣的經歷……”

許柔雖然無力反駁母親的觀點，因為她深知其中的道理，但她也明白自已內心的選擇。她一直以來都夢想著前往杭州生活，而那段不愉快的校園經歷更是堅定了她的決心。

“是的，我發現他身上還有有紋身，”母親再次提及這個話題，臉上寫滿了厭惡。

“媽媽，您也不完美，”許柔再次強調，“您脖子上的珍珠項鍊雖美，卻也難以掩蓋那些歲月留下的痕跡。正如吳愁的紋身，是他成長道路上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母親的眼神在這一刻變得異常複雜，她彷彿能讀懂許柔內心深處的想法。終於，她開口了：“我為你父親對你造成的傷害感到深深的歉意，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我知道你從小缺少父愛，而吳愁，他並不是你的父親。”

許柔感受到母親態度的微妙變化，她勇敢地坐到母親身邊，輕輕地將手覆蓋在母親的手上。

儘管母親的手在許柔的掌心下顯得格外冰冷，但她心中卻湧起一股暖流，因為母親並未拒絕這份溫情的傳遞。這一刻，許柔深刻意識到，自已在與母親的溝通中邁出了至關重要的一步，實現了前所未有的心靈契合。

“我也不是你的翻版，”許柔以儘可能柔和的語氣補充道，試圖緩解空氣中的緊張氣氛。

“如果你不與他保持距離，終將步我後塵。”母親的語氣中透露出幾分憂慮與警告。

許柔輕輕地將手從母親的手上移開，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內心的波瀾。她堅定地說：“你無需認同我的感情選擇，但請你務必尊重它。”

“但是，柔柔，如果你不離開他，那我們之間的關係將永遠無法正常起來。”

母親緩緩地搖了搖頭，許柔深知她內心仍希望許柔能屈服於她的意願，認同她與吳愁之間的合作是禁忌。然而，許柔並未動搖。

“你無權對我的情感關係發出這樣的最後通牒。”許柔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絲堅決。

“但我有權這麼做，”母親反駁道：“我需要你的支援，我已經疲憊不堪地和這個世界抗爭了太久。”

“如果你感到孤獨無援，也許是時候重新考慮你的立場了。”

母親用指責的眼神看著許柔，試圖激起她的愧疚感。但許柔並未退縮，她再次站了起來。

“我不是在孤軍奮戰，不要再這樣說了。”許柔的聲音略帶沙啞，她正竭盡全力與母親溝通，但內心的疲憊與無力感卻讓她的話語顯得有些單薄。這個夜晚似乎格外漫長而艱難。

“我永遠都沒辦法了喜歡和接納他，”母親的話語如同寒冰般刺入許柔的心房，但她知道母親說的是真心話。

“你不用喜歡他，但請不要把我們的分歧洩露給任何人，包括父親。”許柔懇求道：“你應該告訴他這個決定是錯誤的，毫無道理可言。”

“你父親有權知道他所造成的後果。”許柔再次強調。

然而，母親似乎並未真正理解許柔的意圖。

許柔感到頭痛欲裂，脖子上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她努力保持冷靜，向母親解釋：“吳愁正在為我做最大的努力，他比任何人都更瞭解我。”

母親沉默不語，甚至不願看許柔一眼。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壓抑而沉悶的氣息。

“那麼，你會選擇尊重我們的關係嗎？”許柔試探性地問道。

母親凝視著許柔，眼神深邃而複雜。她的心靈彷彿在一場無聲的風暴中掙扎。最終，她低聲說道：“我會盡力去尊重你們的關係。我會嘗試的。”

“謝謝你，”許柔感激地說，但心中卻充滿了疑慮。她不會輕易相信母親的承諾，但這份暫時的和解仍然讓她感到輕鬆了許多。

“那你打算如何處理你父親的問題？”兩人都站著，母親的高跟鞋讓她顯得更加高挑。

“我還沒想好。”許柔誠實地回答，她的思緒仍被吳愁的事情所困擾，無法集中精神思考父親的問題。

“讓他離開吧，”母親建議道，“他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這裡影響你對吳愁的判斷。”

“他從來都沒有影響過我對事物的正確判斷。”許柔反駁道，但母親的話語猶如一把尖銳的刀，再次深深刺痛了她的心。每當她以為已經獲得了母親的認同和理解時，母親總能以最為犀利言辭將她拉回現實。

吳愁把遭遇黃仁的事情都告訴了許柔，那陌生人似乎為了錢財而糾纏他。許柔雖然理解他的擔憂，但母親對此卻並無任何安慰之意。

“我不會殘忍地把自已的父親從自已的身邊趕出去。”許柔說道：“雖然這不是我的住所，但他現在也無處可去。”

許柔母親閉上了眼睛，最後，她向許柔搖頭。“你必須停止嘗試改變他人，柔柔。”她的聲音帶著嘆息：“你會為此耗盡一生，但最終你將會一無所獲，即使你成功地改變了他們。”

吳愁的聲音從臥室外傳進來。在許柔回應之前，他已開啟了門，他的眼睛急切地尋找許柔的身影，想要確認她是否安好。

“你還好嗎？”他面向許柔問道，完全無視一旁許柔的母親。

“還好。”許柔回答，卻被他的關懷所吸引，但為了母親的原因，許柔避免投入他的懷抱。

這個可憐的女人正在回憶中痛苦掙扎。

“我就要走了。”許柔母親說著，把手掌順著裙子緩緩往下摸，停在下襬處，然後重複著這個動作，臉上露出一絲不悅。

“好，”吳愁有些粗魯地回答，迅速擋在許柔身前以保護她。

許柔抬頭看著他，眼中充滿了懇求，希望他能夠保持沉默。他翻了個白眼，但並沒有說一句話。許柔母親便從他們身邊走過，走下大廳，她高跟鞋的咔噠聲讓許柔感到頭痛。

許柔拉著他的手，默默地跟隨著。許柔父親試圖和許柔母親交談，但她並不理會他。

“你沒有穿外套？”在她即將走出大門的時候，他出乎意料地問她。

她和許柔一樣困惑，喃喃地說“沒有。”

然後她轉向許柔說：“我明天給你打電話……這次能接到嗎？”這是一個問題，而非要求，對許柔來說，卻是某種希望的曙光。

“好的。”許柔點點頭。

“再見。”許柔知道媽媽可能不會再來登門打擾了。

“這個女人簡直把我逼瘋了！”當門關上時，許柔父親喊道，他的手憤怒地揮向空中。

“以後如果有人敲門，不要回應。”吳愁抱怨著，把許柔帶回臥室。

許柔已經筋疲力盡了。她幾乎無法站立，只能依靠著他堅實的臂膀支撐著自已。吳愁身上散發出的熟悉香味讓許柔感到安心，這有助於平復她紊亂的心跳。

“你擔心我們在重複他們的過去嗎？”吳愁問許柔。

“不，我們不是他們，我們和他們一點都不像。”許柔回答道。

吳愁看起來並不相信，但許柔強迫自已現在不要專注於這個話題。

“你想讓我對你爸爸做些什麼嗎？要把他踢出去嗎？”吳愁問。他挪著身子坐在床上，背靠床頭板，而許柔從地板上抓起他髒兮兮的牛仔褲和襪子，把他們丟到椅子上。吳愁的雙臂抬起，環在在腦後，充分展現了他健美的身體。

“不，不要把他趕出去，我懇求你先讓他待在這裡。”許柔爬到床上，他把許柔拉到他的腿上。

“相信我，我不會趕走他的，”他向許柔保證：”至少今晚不行。”

許柔抬起頭來，看看吳愁的臉上是不是有微笑，但沒有見。

“我現在腦子都迷迷糊糊的了。”許柔對著他的胸膛呻吟。

“別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太多，多想想我們怎樣相親相愛。”

許柔呵呵兩聲，沒有過多心思來回應他的俏皮話。

“我們今晚不想在這裡有什麼動靜，對吧？有你父親在外，我不想讓他聽到你的聲音。”吳愁說，滿臉壞笑。

“不要跟我說這些調皮話，我大姨媽來了，心也很煩，現在不想聽這些。”許柔警告他。

“那好，我閉嘴，我們開始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