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柔離開鐘響去找吳愁,但許柔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可能吳愁會對許柔冷嘲熱諷,可能會臭罵許柔一頓,可能叫許柔滾蛋,可能他會承認他對許柔有感情。
對於這種種不確定性,許柔在思考著如何應對。
問題是,許柔無法自已回答這些問題中的任何一個,沒有一個。許柔討厭他遮蔽許柔的想法,讓許柔對自已感到不確定。許柔討厭不知道他會做什麼或說什麼。
許柔把車開到吳愁的房子前,把車停在路邊,衝上臺階,走進房裡。
因為有了沙灘的篝火,相比平時週末,來這裡聚會的人相對少了許多,但也還是熙熙攘攘。許柔直奔吳愁通常棲息的舊沙發,沒見到吳愁,只見到李彤彤躲在一個胖乎乎的傢伙後面。
許柔衝上樓梯,走到他的房間,用拳頭砸在門上,發現他又一次把門鎖上了,許柔惱火了。
“是我,開門!”許柔拼命地大喊大叫,繼續捶打,但沒人回答。他到底在哪裡?許柔不想打電話給他,儘管這顯然更容易,但許柔生氣了,許柔覺得許柔需要保持生氣,這樣許柔才能有效表達自已的意思。
許柔打電話給蘭渺,想看看吳愁是否在他父親家,但他不在。那麼他還在篝火那裡?這點,許柔表示懷疑。
所以許柔開車回到篝火那裡,把車停好,一遍又一遍地溫習著許柔在腦海裡為吳愁儲存的氣話。
篝火邊,走來走去的人極少了,坐著烤火閒聊的也只有幾個人,火堆幾乎熄滅了。許柔走來走去,眯著眼睛看著垂死的火光,盯著情侶們,看看他們是不是吳愁和嚴冰。見不到他們,運氣不好!
就在許柔決定放棄時,許柔終於看到吳愁獨自坐在離篝火二十多米外的草地上。他獨自一人,似乎沒有注意到許柔朝他走來,他坐在草地上擦嘴。當他移開手時,月光下,他的手掌看起來是紅色的。他在流血嗎?
突然,吳愁的頭猛地抬起來,彷彿能感覺到許柔的存在,是的,他的嘴角在流血,臉頰上好像還有瘀傷。
“到底是怎麼回事?”許柔說,然後跪在他面前,問:”你怎麼了?”
他抬頭看著許柔。
“你在乎我是死是活嗎?你的約會物件去哪裡了?”他睥睨著許柔,冰冷的語氣如同北極上吹來的一陣冰冷的輕風,不暴烈,但足以讓人戰慄。
許柔輕輕地把他的手從嘴上移開,檢視他翹起的嘴唇。他想轉過身去,但許柔拿住了他的手,制止他亂動。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許柔要求。
他嘆了口氣,把手放在頭髮上。他的指關節也出血了,他食指上的傷口看起來很深,有些恐怖。
“你打架了嗎?”
“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他說。
“到底是跟誰打的?你還好嗎?”
“我很好,現在別管我了。”
“我來這裡找你,”許柔告訴他,站起來,擦掉牛仔褲上的死草。
“你找到了我,所以你使命完成了,可以回去了。”
“你不必做這樣的混蛋,”許柔說:“我認為你應該回家清理一下。你可能需要在那個指關節上縫針。”
吳愁沒有回應,但站起來從許柔身邊走過。
本來,許柔來這裡是為了對他大喊大叫,但現在看來是無法按原計劃進行了。
“你要去哪裡?”許柔問,像一隻迷路的小狗一樣跟著他。
“我要打電話給嚴冰,看看她是否會回來接我。”
“她把你留在這裡?”許柔一點也不喜歡她。
“嗯,從某種意義上講是這樣,但是我告訴她這樣做的。”
“我來送你回去。”許柔說,抓住他的外套。他聳了聳肩,繼續走,許柔想打他一巴掌。
平時是許柔賭氣離開他,這下倒好,是他不理許柔了。
“別再離開我了!”許柔大喊大叫,他轉過身來,眼睛閃閃發光。
“我說讓我送禮你回家!”許柔尖叫。
他幾乎笑了,但皺著眉頭嘆了口氣。“很好。你的車在哪裡?”
吳愁的香味立即瀰漫在車內,儘管現在還混雜著些許血腥味,但仍然是許柔在整個世界上最喜歡的氣味。許柔開啟暖氣,揉搓手臂熱身。
“你為什麼來這裡?”當許柔把車開出停車場時,他問道。
“我也不知道。”許柔試著記住許柔本來打算說的一切,但許柔的腦子一片空白,許柔所能想到的就是親吻他破損的嘴巴。
“連一個目的都沒有?”他平靜地問道。
“要和你談談,我們有很多話要說。”許柔既想哭又想笑,許柔不知道為什麼。
“我以為你說我們沒什麼可聊的,”他說,然後轉身看著窗外,一種許柔突然覺得很煩人的涼意襲來。
“你愛我嗎?”這句話急匆匆說出口,許柔本來沒打算說這些話。
他的頭猛地靠在一邊,看著許柔。“什麼?”他的語氣是震驚的。
許柔重複了一遍,但擔心她的心臟會從胸口跳出來。
“當我們開車在街上時,你問過我這個問題是欠缺嚴肅性的。”
“這個問題跟問的地點或時間沒有什麼關係,你儘管回答我就行,”許柔幾乎是在乞求。
他環顧四周,就像他在尋找機會跳下車逃跑一樣。
”當某人和你一起被困在車裡時,你不能只是問他,是否愛你。因為這樣做,是在趁人之危,是一種感情訛詐。”他大聲說。
“那好吧,不問了。”這就是許柔所能說的。
“你真的想要知道答案?”
“你認為呢?”許柔反問他。
“現在告訴我你為什麼問我這個問題。”他要求。
“先告訴我,現在你想去哪裡?”許柔喊回去。
許柔把車開到他家,他望著草坪上的人來人往,說:“帶我去我爸爸家。”
“我不是開計程車。”
“帶我去那裡,早上我就會去拿車。”
看來他的車不在這裡,不然他為什麼不自已開車呢?
反正許柔不希望他們的談話結束得那麼快,所以許柔翻了個白眼,朝他父親的房子開去。
“我以為你討厭那裡,”許柔說。
“但我現在不想和很多人在一起,”他平靜地說。然後,他問:“今晚鐘響對你說了什麼嗎?”
許柔心裡有些緊張。為什麼他總是問鐘響是否對許柔說了什麼?
“鐘響沒說什麼,即使說了,也都是與你無關的東西。”
“你和鐘響離開篝火時去了哪裡?”當許柔把車開進他父親的停車點時,他問道。
“去了他的住處,”許柔老實交待。
吳愁的身體繃緊了,他血腥的拳頭緊握著,進一步撕裂了他指關節上的面板。“你和他睡過嗎?”他問,許柔的嘴巴張開了。
“你為什麼會這樣想呢?你現在應該比我更瞭解我了!你認為你是誰,竟然問這樣一個私人問題?你明確表示你不關心我,所以,如果我和他睡過呢,你會怎樣?”許柔喊道。
“那麼意思是說你沒有?”他又問了一遍,他的目光既咄咄逼人又狐疑。
“上帝,吳愁!雖說他吻了我,但我不會和我幾乎不認識的人發生性關係!”
他俯下身子,把許柔的車熄了火,用沾滿鮮血的手,把鑰匙從點火器里拉出來。
“你回吻了他?”他的眼睛被遮住了,因為他似乎直視著許柔。
“是的……嗯,我不知道,我想是吧。”除了吳愁的臉,許柔什麼都不記得了。
“你怎麼不知道?你喝酒了嗎?”他的聲音現在更大了。
“不,我只是......”
“你什麼!”他大喊大叫,轉過身來面對許柔。
“我……當時,我一直在想著你!”許柔終於承認了。
他繃緊的臉稍稍舒展開來了,眼睛注視在許柔的身上。
“我們進去吧。”他說,然後開啟副駕駛座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