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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遺憾本就是常態

鍾離為它注入力量溫養著,然後輕緩的將木盒合好,慢慢陳封,指節發涼。

鍾離似是感慨的嘆了又嘆,自嘲的笑了笑,疲憊的樣子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很多。

半晌,他跟他說。

“我們都不曾認真的說過喜歡……”

鍾離先生想了很久很久,在那些記憶裡翻了好久好久,心裡又兀自難受了起來,應當是委屈。你甚至不肯相信我會為你破一個例,自顧自的瞞著我闖了這麼大的禍。

雪落了他滿頭,鍾離散亂著長髮,感覺不到冷意,疲憊的用手指仔細拭去木盒上的雪花,眸色濛濛,看不出什麼情緒,似是一座聳立在冷雪裡的神像。

你該怪我的。

或者說,是葉蘇看的太清了,葉蘇又怎麼會讓鍾離先生為難呢?

小小的木盒被仔細收好,免受風雪的侵擾,只等它的主人回來,鍾離先生再將木盒交給他。鍾離先生需要保證下一個“修剪人”如約控制住植物。

已經是最好的安排了,海里的植物安穩了下來,他的意識也在慢慢凝聚。

我們只是缺了點時間。

茫茫大雪好像在一點一點將鍾離掩埋,痛苦的情緒肆意的從心裡滋長,他依舊坐在那裡,眸色好像落了灰,面上依舊看不出情緒,只是安靜的觀望著。

梧桐雖立其心已空,待發於春實葬於冬。

鍾離先生依舊會不可控的喜歡那個少年,會忍不住接近他,會帶他回家,會努力實現他的期待,卻也僅此而已了。責不罰眾,鍾離先生不會真的為了一個人類破例去處罰他自己的萬千民眾。

這是神明的缺陷,風神本人得不到真正的自由,雷神本人得不到真正的永恆,巖神本人得不到真正的公平。

合該如此。

另一邊……

景撐著傘,望著這場大雪,拉住一旁差點滑翻的蘭芹,包裹的厚厚的,她站在景面前,襯得她小小的一隻,乖巧極了,只要一提溜就可以直接帶走了,小臉凍的通紅,一口一個“老祖宗”。

景沉默的拉她站好,路過的行人像沒看見他們一樣,不自覺的繞開了他們,分流過去。

“若是怕冷,何需隨我出門?”

魔神是感覺不到冷的,凡人脆弱,這般大雪,怕是受不住的。她卻說什麼要緊跟老祖的步伐,景打量了她良久,才沉默的點了點頭,隨手將一團火焰凝聚成巴掌大小的球遞給她,不冷不燙,於這種凡人剛剛好。

蘭芹面上一喜,如獲至寶般乖乖抱好,果然不冷了,憨憨的傻笑了起來。“老祖宗真好~嘿嘿,果然還是老祖宗最疼我了~”

“跟好。”

“好!”

蘭芹點頭如搗蒜,跟在景的屁股後面,一路上瘋狂的吹噓著老祖宗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牛逼,已然一副“狗腿子”的模樣,聽得讓人一愣一愣的。景沉默的走著,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也不嫌她煩。

老祖宗向來關愛小輩,蘭芹是景的一個小尾巴,自蘭芹懂事之餘就跟在景身後跑了,蘭芹什麼淘氣事兒沒幹過啊?居然還能活到現在,那就證明老祖宗不會真的生氣,而且是真的很疼她。

“老祖宗,那個……那個麥芽糖,對,就是那家的好吃!”

袖子被揪住了,景抬頭一看,這丫頭在糕點鋪面前走不動路了,眼睛裡閃爍著期待的光。

今日可是海燈節,老祖宗一定會給自己買的!

“會長蛀牙的,你已經壞了……我想想,三顆還是四顆牙了。”景現在冷靜的就像個死人,沒有牙齒的人類該怎麼吃飯呢?想不出來,還是拒絕吧。

“哦……”蘭芹一下子蔫巴了,沒有甜食,這個節日過著還有什麼意思呢?沒有甜食,我可怎麼活啊?實在是太悲傷了。

景沉默的盯著她要耍賴皮的表情,最終妥協了,拉著她進了店。

“少吃點。”

景撐著紅傘,站在門口冷著臉,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下不為例。”

蘭芹一聽,精神一振,歡呼著一腳踏進了那家糕點店,興奮了半晌,又光手跑了回來,好像是沒帶摩拉。她笑得著實不太淑女,雙手合十,迅速上下拜了拜,又向他攤開了手,一臉期待。

“海燈節快樂!老祖宗,給點壓歲錢唄~”

小輩向長輩討要壓歲錢,確實。壓歲錢寓意著長輩送給小輩的護身符辟邪驅鬼,保佑小輩在新的一年裡健康吉利。

景想了想,沒說什麼她這個歲數其實已經收不到壓歲錢了,還是掏出了一個小紅袋子給她,沉沉甸甸的,還是有不少的。嗯,在老祖宗這裡,她永遠都是一個拿得到壓歲錢的小輩。

這次,丫頭可算是心滿意足了,拿了壓歲錢,又買了麥芽糖,提在手裡,臉上的開心怎麼也止不住。她自己吃就算了,還非要掰下來塞給老祖宗一塊,說什麼老祖宗是神仙,吃了糖就會保佑她新的一年裡好運連連。

說什麼胡話?景只當沒聽見,拿了她的麥芽糖,嗯,小姑娘就是愛吃甜的,怪不得念念不忘。

大雪紛飛,街邊卻到處都是行人奔走,應當是籌備節日的物件。景買了些紙錢、酒、茶,還有一串糖葫蘆。思索了良久,雪路難走,又買了條保暖的圍巾給丫頭,紅彤彤的,倒是有了幾分“年味兒”。

似是為了照顧這個貪食麥芽糖的小輩,景沉默的放慢了腳步,撐著傘,他們慢悠悠的走向了荒野。

蘭芹吃著麥芽糖,抱著散發著熱源的暖手爐,可算是安靜了下來,也不吵他了,咪著眼睛仔細看路。

反正老祖宗不會嫌棄,誰管她淑不淑女?老祖宗自會慣著她的。

等到了地兒,望著那塊熟悉的無名碑,蘭芹便拍乾淨手上的黃豆粉,自覺的接過傘,換她給他撐傘了。老祖宗要給他從前的好友掃墓,至於“從前”到底是何時便打聽不出來了,老祖宗將買來紙錢燒給他,倒了一杯好茶澆在無名碑上,一杯好酒老祖宗自己喝了。

老祖宗說他那好友酒量不行,喝不了酒,會發酒瘋。

老祖宗將一串糖葫蘆放在他墓前,說什麼拿去哄女孩子開心的。

蘭芹若有所思的皺了皺秀眉:老祖宗這麼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老祖宗輕輕的嘆了口氣,半闔著眸,看不清眼裡的情緒,可他記得那麼多事,想來也是悲傷的吧。老祖宗觀望了許久,衝著那塊無名碑點了點頭,老祖宗是極為認可他那個好友的,聽他的語氣,他的好友定是位極為正直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