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意識到事情不太對勁,如果僅僅是“抓錯人”,放了不就行了,但她卻反手扣下行秋和香菱,此番架勢反倒像是在威脅自己,於是沉聲問她:
“閣主這是要意圖謀害璃月子民嗎?”
蘭芹還是溫和的笑了笑,一臉無辜,又開始“打太極”:“怎麼會,這只是一個誤會,胡堂主和那兩位朋友都挺好的,鍾離先生言重了,我天機閣世代守衛璃月安全,蘭芹又怎敢違背祖訓做危害璃月的事情呢?”
“他呢?!”
鍾離已經反應過來她在拖延時間了,心頭一慌,就想轉身離開。
蘭芹卻突然大聲叫住了他。
“鍾離先生還是留在此處為好!”
蘭芹有些難堪的收起了笑容,幾個黑衣人順勢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這是要撕破臉了啊……
如果可以,蘭芹也不想鬧得這麼難堪,天機閣世代奉養這位仙人,如果就此鬧掰或許對天機閣不利。但,老祖要做的事……誰也不許阻止!
鍾離沉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回頭看她,金色的眸子裡滿是憤怒,以肉眼可見的亮了起來,強大的威壓瞬間溢了出來,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一些沒有神之眼的人一下子受不了這種壓迫,直接“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蘭芹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迫和恐慌,身體瘋狂的叫囂著難受,脖頸也像被人掐住了,卻還是咬緊牙關,努力的不讓自己怯場,用力的扯開一絲微笑。
“鍾…離……先生,我們無意與你…為敵。但老祖說過不讓先生你淌這趟渾水……”
鍾離在自己的地盤上被人威脅了,都快氣笑了,盯著這位現任天機閣閣主,臉色黑得跟鍋底似的,什麼叫做不讓自己淌渾水?
“他倒是自作聰明,這千百年來,別的不長,光長本事了?!”
鍾離也不管他們了,直接轉身就走。反正蘭芹不敢真的對胡桃她們動手,蘭芹就算是天機閣現任閣主,也是要看清時局的,在與璃月為敵和被他們老祖罵一頓,孰輕孰重她至少是分得清的。
隨著鍾離的離開,連那種威壓也隨之消失,眾人才舒了口氣,腿也不抖了,呼吸也舒服了,蘭芹看著鍾離就這麼消失在眾人面前,才由自己的下屬攙扶著緩緩坐下。
另一邊……
畢竟幾人真得鹿,不知終日夢為魚。
錚錚劍鳴聲在煙塵間迴響,破碎的歷史就要掙扎著重新迴歸如今的世界,那些被世人忘卻的東西就要重獲新生。
紅傘下,一雙冷漠的眸子緩緩睜開眼睛,眼底是難以掩飾的瘋狂。
不是誰都能穿白衣的,一道白色的身影緩緩倒下,灼熱的火焰緩緩燃燒著,它會燃盡舊的靈魂,用以更替新的主人。
“他會在這個世界重獲新生。”
紅衣緩緩抬手,星火紛飛,又一劍刺穿了對方的心臟,最後一聲掙扎也隨之消失。
風聲入耳,頭頂的四方臺已然破碎,底下是一個熟悉的劍冢,如今到處都是散亂的斷劍,黑白的世界裡,一隻小小的紅傘緩緩飄落。
暴躁的元素緩緩平息,一切塵埃落定,他說: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終於…結束了……哈哈哈哈……”
紅衣終於滿意的嘆了口氣,他們明明長著一樣的面孔,他卻要致他於死地。紅衣眼裡燃燒的怒火好像終於要停止了,伴隨著冷酷的笑意,這具軀殼之中名為葉蘇的少年已然不復存在。
如此的瘋狂……
死亡,就這麼猝不及防的降臨到那孩子身上。青色的鳥沾上了鮮紅的色彩,看起來既殘忍又可怕,白色的頭髮滿是血跡,他的心臟停止了跳動,他的雙眼緊閉,斑駁古怪的靈魂衝進他的軀殼。
紅衣彷彿大仇得報般,快意極了。
“可惜,你大概是沒有來世了,呵呵…真是太好了!要怪,就怪你自己運氣不好,撞到我面前了。你為什麼非要頂著他的名字、他的臉出去丟人現眼呢?”
除卻君身三尺雪,天下誰人配白衣。你怎麼可以這麼敗壞他的形象?!他厭惡的盯著葉蘇的屍體,冷眼看著,簡直恨不得將這個陌生的靈魂千刀萬剮。
“你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卻輕而易舉的奪走了原本屬於他的人生!你既然拿著他的名字,你就應該安分守己的,不求你像他一樣榮耀加身。至少,你不應該……”
“頂著他的臉來噁心我!!!”
我不會承認你的,永遠不會!
“……”
一個冰冷的面板靜靜的展示著。
靈魂收集度:40/100
認可度:32(你所處的璃月很少有人認可你)
那個不識字的劍靈也會用成語了嗎?鍾離終於找了過來,只是好像來晚了。
那個名為“葉蘇”的少年倒在血泊裡已然沒了生息,鍾離愣愣的看著他們,一身紅衣的景憤怒的咒罵著,鍾離都快認不出這位記憶裡的老友了,只是沉默的走向那孩子。
鍾離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只是在他諷刺的眼神裡抱起了那孩子。
景沉默的看著鍾離,眼裡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卻還是任由鍾離帶走葉蘇,因為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他只要他回來。
至於原本的那個孩子,誰在乎?
一個得不到認可的孤魂野鬼罷了……
可笑。
……
「正在存檔……」
「讀檔成功。」
懷裡的重量一空,心臟也突然跟著往下一墜。此時天色正好,鍾離愣愣的站在人群中,總感覺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袖口突然被扯了扯,那孩子依舊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衣衫倒是乾淨整潔,鍾離習慣性的握著他的手,鮮活的脈搏從手心裡傳來。
那孩子看起來不是很聰明,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要發瘋了。
“老登,爆點金幣。”
鍾離遲鈍的掏出了那個錢包,抖了抖,嗯,還是有一枚摩拉的。鍾離愣愣的拿著那枚摩拉,腦子裡一片混亂,緩緩放在他手裡。
那孩子拿了自己僅剩的一摩拉,又還了一袋摩拉交給自己,說是養他的資金。
鍾離點了點頭。
在路上閒逛的時候突然偶遇重雲,說是胡堂主居然讓人給綁了,希望這孩子能幫忙去救她,鍾離突然頭疼的厲害,又尋思著去救胡堂主的話,這孩子怎麼也不會出什麼事,就留下了。
命運的棋子無法跳出縱橫十九道之間。
鍾離頭一次發現今日很忙,要找自己辦事的人多到讓人頭疼,鍾離一準備走,他們就這也需要客卿先生,那也需要客卿先生的。
往日也不見他們遵守那些古老的習俗,卻都在今日嚮往了起來,還要傳承下去。說是如今帝君大人已然仙逝,我們這些普通璃月民眾只剩下這麼些緬懷的方式了。
鍾離終於等到了回來的旅行者,才擺脫了那些熱情的人。
等籌備好送仙典儀的物件,一直到了晚上,重雲和胡桃他們哭著回來了,說是那群黑衣人自己放的,還帶回了那孩子的死訊……
這目的太明顯了,幾個孩子都意識到了什麼。
鍾離頭疼的厲害,覺得自己應該聽錯了,一連詢問了好幾遍。
“誰死了……”
“葉蘇,葉先生。”
“對不起……我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就是葉先生……”
“……”
幾個孩子難過的不行,或許更多的是害怕吧。鍾離沉默了半晌,愣愣的爬起來出了門,他什麼表情都沒有,感覺只是愣了一下。
等鍾離找到那孩子的時候,他已經認不出那孩子了,景沉默的看著自己,然後將那堆血淋淋的肢體用仙術封印起來。
景疲憊的笑了笑,然後輕鬆的跟自己說。“我賭輸了,他沒回來。”
鍾離愣愣的注視著景,頭一次……鍾離那麼迫切的想殺人……
一個得不到認可的孤魂野鬼罷了。
誰在乎?
……
「正在存檔…」
「讀檔結束。」
“老登,爆點金幣。”
鍾離下意識的掏出了懷裡的錢包,抖了抖,只有一枚摩拉了。鍾離愣愣的抬頭看著他,他的衣衫還算乾淨整潔,活蹦亂跳的,只是,這孩子看起來……不太聰明……
鍾離深吸了一口氣,顫抖著伸手,仔細的將自己身上唯一的一枚摩拉交到他手上,手心裡是依舊跳動著的脈搏,眼淚突然不受控制的滾了下來。
“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