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兩人又要打起來,張衍眼神兇狠起來,目光冷冽地盯著他們。
“繼續打,看來你們兩個是想試試衙門的板子硬不硬了!”
感受到話語中的寒意,如鬥雞一般的兩人瞬間蔫兒了下來,低著頭,眼睛不停的往張衍身上瞄,都不敢說話。
張衍手提銅錢,走到賣甘蔗的面前,語氣陰惻惻地說道:“你的意思是,這吊錢是你賣了一捆甘蔗掙得?”
“你只需要回答是與不是,其它的廢話我不想聽!”
那懶漢帶著媚笑,拱著手,不停點著頭。
“大人說的對,就是我賣甘蔗掙得!”
隨後他又問葛二蛋,是不是你賣油條掙的。
葛二蛋不停點著頭。
張衍轉頭看向老甘,後者表示他已記錄在案。
很好,雙方證詞有了!
“師弟,勞駕去端一盆熱水來!”
張衍吩咐陸晨,得到命令的陸晨跑的飛快……
外邊圍著的吃瓜群眾們也議論紛紛,不停交頭接耳。
“這位大人是幹什麼?”
“接盆水就能破案?”
“怕不是在耍我們這些看客喲!”
而人群中的老甲也很是不解,他轉頭看向秋鳶,不過看到她也是皺著蛾眉,滿臉困惑。
得……看這架勢,掌櫃自已也是不知道唄……
……
“老李,巨基這是何意啊?”宋縣丞微微側著身子詢問下方的李捕頭。
李捕頭其實很想說他知道,可是他自已也是一頭霧水。
“大…大人,張哥沒跟我說,我也不知道呀……”
“廢物!”
隨後宋縣丞望著中央的張衍。
巨基呀,你可得為老夫爭把氣呀,老夫的一世英名就全靠你了!
張衍揹著手,宛若守門保安大爺一般,一點不慌。
內心一直告誡自已,小場面而已!
……
半晌,陸晨端了滿滿一盆熱水。
凡胎境界的他在保持疾步走來的同時,盆中的水依舊穩如老潭,只泛起微微清波。
好一個人形懸掛!
待銅盆放到桌上,張衍回身拱手,說道:“請大人移步到這裡一看,便知分曉!”
中央桌子上,圍著雙方當事人、宋縣丞、陸晨、李捕頭,一個個腦袋圍成一個圈。
幾人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動靜,不就是一盆水嗎?
有啥稀奇?還能破案……
不信邪的李捕頭還伸手沾了沾,“吧唧吧唧”地嚐了幾口,不由皺著眉頭。
宋縣丞看他皺眉,以為是他嚐出來什麼門道,急聲問道:“老李,你發現什麼了?”
“稟告大人,就是普通的熱水,沒啥特別啊?”
氣的宋縣丞捶了他一下……沒問題就說沒問題,你皺著眉頭幹啥?
張衍見期待值已經拉滿,可以揭開棺材板了,直接把手中的銅錢丟了下去。
“嘩啦…嘩啦…”
銅製錢幣滑入盆中,濺起陣陣水花。
等所有錢幣入盆,這時他才面向眾人解釋道:“剛剛我問了這兩位老漢,一個說是賣甘蔗的錢,一個說是賣油條的。”
“賣油條的手上滿是油汙,如果是他的錢,經過他手指摸過的銅錢,上面肯定難免會沾上些許油汙!”
“油脂遇熱水會上浮,在水錶面形成一層淺淺的油光,清晰可見。”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猛地伸出右手食指指向銅盆。
“如果盆中出現油脂,那就說明錢是賣油條老漢的!反之就是他說謊!”
……
場外眾人聽到這個回答,皆是驚訝。
“妙啊!”
老甲渾濁的老眼泵出精光,而一旁的秋鳶連連點頭。
不…不愧是我看上的知書郎!
而圍著銅盆仔細觀察的眾人,看到水中泛起了一抹油光,漸漸的上邊飄著油脂。
陸晨不由驚叫道:“出…出來了,真的有油光!”
渾身包漿的葛二蛋更是直接跪在宋縣丞面前,直呼:“大…大人英明!”
看著不停感謝自已的刁民,宋縣丞很是高興,不停拍著老李肩膀,拍的他喘不過氣來。
“好好好!”
圍觀的眾人更是不停爆發出驚呼、詫異、不可置信,就憑藉一盆熱水就簡單把案破了!
只有賣甘蔗的老漢面如死灰,一臉呆滯,喃喃道:“怎…怎麼可能!”
就連自已被捕快們帶下去時,都還沒回過勁來……
……
第二個是黃老漢跟錢二麻子。
兩人本來就有仇,錢二麻子經常喜歡偷看黃老漢的閨女,還時不時的出口調戲,氣的老黃經常教訓他。
兩人積怨已久!
張衍看著走上來的三人,一邊是一個滿臉麻子的猥瑣青年,嘴角還長著一顆帶毛的黑痣,想來就是卷宗裡說的錢二麻子。
另一邊是個黝黑壯實的農家老漢,一臉的怒氣,旁邊是一位粗布灰衣的俏麗少女,她怯生生地扶著老漢。
哇,純天然無汙染的可愛妹子!
三人都向宋縣丞跟張衍行禮。
可能宋縣丞剛剛的警告起了作用,這次兩人沒有見面就吵架。
不過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想必錢二麻子已經被這父女倆殺了無數次……
……
張衍首先出聲:“在沒開始前,說謊的人主動退出,我可以做主,既往不咎……”
錢二麻子本來慌得一匹,他方才見這位光頭捕快用一盆熱水就破了案子,心生退意。
但看這情況似乎這光頭捕快沒轍?莫不是在使詐?
哼,這裝腔作勢的模樣嚇唬誰?
那大水牛身上可是沒有印記證明不是自已的。
想到這裡,他故作鎮定……
這光頭想詐我,沒門!
老子就是不認,你奈我何?
……
許久,張衍見沒人應,眼神一冷,那就別怪我上手段了!
他故意賠笑道:“實在對不住各位,我實在想不出這牛是你們雙方誰的?”
“所以我自作主張已經把牛宰了,折算成市價你們一人一半如何?”
此言一出,眾人傻眼?
剛剛這般機智的光頭捕快現在居然沒轍?
“怎回事?”
“你沒聽見那捕快說,破不了嗎?”
“可憐老黃那養了十幾年的牛了。”
“衙門都是一群酒囊飯袋!”
老甲直接看向秋鳶,後者美目瞪了他一眼,表示自已也不知道這小子賣的什麼棺材……
坐在上首的宋縣丞見下邊議論紛紛,本來還飄然在雲間的自已,怎麼好似一下跌落凡塵,還被打下了地獄。
他不由咬牙切齒:“刁民,這群刁民!再嚼舌根,老夫非要狠狠地打他們三十大板!”
而跪在地上的父女二人一聽陪伴多年的大水牛被殺了賣錢,一時間悲痛欲絕。
那少女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下,聲音哀悽,讓人不禁為之動容。
張衍只能內心安慰道:大妹子,先委屈一下,戲還沒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