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著的錢二麻子一聽有錢分，不由眼神一亮……
看看自已說什麼來著，這光頭捕快就是草包。
要是剛剛聽了他的話，站了出來，現在哪裡有錢分！
張衍從懷中掏出幾兩銀子，捏在手裡，對著父女二人說道：“來吧，快來領你們的錢！”
黃老漢已經哭的快昏了過去，還是他的女兒起身來到張衍面前。
她比他爹聰明、識實務，民不跟官鬥。牛既然都已經賣了，能挽回點損失已經算不錯了。
要是想不開再鬧，不說大庭廣眾之下讓人看了笑話，可能那錢也收不回來了。
大人們一惱，說不定還要被打板子……
少女接過張衍手中的錢銀，“民…民女，謝謝大人。”
張衍冷聲說著：“嗯 ，好自為之。”
領完錢，少女正要扶著老黃離去，張衍叫住他們。
“都沒宣佈結案，你們慌什麼？”
“等結了案再走！”
少女臉上帶著溫怒……這狗官看著白淨秀氣，沒想到心腸如此歹毒，好生噁心，難道還要殺人誅心？
沒辦法，兩人只能留在原地，老黃還把臉別了過去，不想看見錢二麻子那得意的樣子。
他想起他那相伴十幾年的老夥計，不免又是眼淚汪汪……
張衍捏了一把碎銀，頷首示意錢二麻子過來，後者滿眼奸笑，一臉獻媚。
“大人英明，大人英明！”
“嗯，下次注意。”
說著張衍就要把錢放到錢二麻子攤在半空的手掌中。
忽然他面色一皺，語氣有些埋怨：“糟了，有些粗心，不小心把我自已的錢混進去了。”
“可是我不是很懂算經，要不你幫我數數？”
這時的錢二麻子眼裡只有張衍手中的碎銀子……太多了，太多了！
“好好好，我幫大人數數！”
“多謝 ！”張衍遽然一笑，右手鬆開，顆顆碎銀掉落在錢二麻子手上。
好……好多錢！
“一錢、兩錢…….八錢……”
錢二麻子一顆一顆的數著，張衍在他旁邊。
“一兩二錢……一兩五錢……”
“錢二啊，數著錢呢是吧？”
正在開心數著錢的錢二下意識的答道：“大…大人，正…正數著呢！一兩八錢…… ”
“二兩一錢……”
長時間的數數，注意力高度集中會讓腦子感覺疲勞，它主動的想要歇一歇。
外界細小的事物就會引起腦子的興趣，因此特別容易分心。
張衍緊緊盯著錢二，注意他口中的數字。
“三兩五錢……”
就是現在！
張衍眼中泵出那冷冽的寒光，開口輕聲問道：“你哪裡來的牛？”
“三兩……偷老黃的呀……三兩八錢……”
絕殺！
當錢二麻子主動說出這話時，把頭撇向一邊偷偷哭泣的父女二人皆是不可置信的看向張衍。
全場圍著的眾人一片寂靜……
等等，我剛剛說了什麼？
回過神來的錢二麻子抬起頭，感到一股涼氣從後背竄了上來……他意識到自已剛剛說錯話了！
“不…不不，我沒有……我是買的！”
“我買的牛！”
自已著了這光頭捕快的道了！
張衍咧嘴一笑，在他錯愕的目光中，奪下他手中的錢，還給了陸晨。
他可沒這麼有錢，自已幹了一個月的月俸還被秋鳶扣下平了賬。
沒辦法，自已只有借了，不過好在這錢二跟卷宗描述的一樣，是個只知道認錢的蠢蛋！
“甘大人，可記好了？”
“已記錄在案！”
“來人，還不拿下這竊賊！”
很快這廝便被壓了下去，嘴上還在不停地叫囂：“你他媽騙我？你不得好死！”
張衍根本不理他，小蟲而已，不足為懼！
圍著的眾人這才反應過來，這小捕快是藉著錢二失去警惕，最後一擊絕殺。
人群中的老甲不停地感嘆：“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啊，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他旁邊的秋鳶忍不住譏諷：“你這算前浪？你最多算個臭水溝裡的惡痰……”
“老夫難得跟掌櫃你爭辯……”
“切！說到實話，扎你心了？”
“哎哎哎，你走什麼？”
老甲頭也不回的跑了，回頭對著秋鳶說道：“哼，有什麼好看的。看著這小子出風頭，老夫悶得慌！”
秋鳶搖著手絹，滿是鄙夷：“老紅眼了，一大把年紀，還這般善妒。”
而坐在上首的宋縣丞差點沒把毛筆掰斷，想明白的他，直呼：“老夫有此大將，蒼雲縣何愁不興！”
他一旁的李捕頭則不住的嘀咕：“不…不愧是我哥哥！”
……
而張衍趁著眾人吃驚的功夫，跑到內堂。
磨盤上拴著一個大水牛，牛角巨大，想來年紀不小，但看其毛皮油光水亮，眼盂飽滿，雙眼有神，就知道平日裡老黃待它極好。
張衍一見它就帶著笑意，手裡捏著一把青草
“嘿嘿，牛兄，你別再頂我……”
沒辦法，他本來想著水牛智商不低，直接牽出去認主也行，但是奈何這牛脾氣太大，直接給他頂了個狗吃屎。
估計當時衙門內脾氣也上來，責怪老黃把自已丟了，才不認老黃的。
所以李捕頭才讓陸晨把它拴在這裡。
張衍拿著青草，小心翼翼的靠近，見老牛沒有要頂自已的打算，還伸出舌頭去卷自已手中的青草。
他順著毛擼著牛，滿意的點了點頭。
“牛兄，這就對了，你不鬧脾氣，咱們不都開心嗎？”
“走，我帶你出去，見見你日思夜想的老黃！”
……
老黃老遠就看著張衍牽著老牛從衙門內走了出來，老眼又是一溼，年紀大了，人就變得容易懷舊。
他已經當老牛是他家人了。
門內的老牛見到老黃，也是急的“哞哞”直叫喚。
“阿牛！”
“哞哞”
“阿牛！”
“哞哞”
兩個老東西抱在了一起，而老黃的女兒很是羞怯地對著張衍行禮，還退還了銀子。
“小女子多謝大人！大人明察秋毫，小女子竟然還懷疑大人，真是辜負了一片好心。”
“無妨…無妨。”
此時，看熱鬧的眾人也不知誰喊了一句：“好樣的！”
一時間圍觀群眾叫好不斷。
張衍訕訕地摸了摸光頭，眼中閃爍著猶如星辰般璀璨的光芒。
宋縣丞則吹鬍捋須，好不得意！
而我們的秋老闆早就退出人群中來，望著中央的光頭少年，輕輕的拍著手，好似鼓掌祝賀。
眼看他乘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