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瞬間,我從未經歷過如此的恐懼。我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能拼命地呼喊巴圖和其他人。他們衝進房間,點亮燈火,才驚恐地發現連長已遭到不知名生物的啃食,僅留下一具人皮,完完全全的人皮!
巴圖瞬間癱倒在地,臉色蒼白如紙,顫抖著說:“是狼王,是狼王來了!”
我們的恐懼達到了頂點。手握著槍,我們盲目地向外開了幾槍,試圖穩住自己的膽量。然後,我們迫切地詢問巴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巴圖已經被嚇呆了,他語無倫次地說,連長是被狼害死的,是狼王的妖法,我們誰都無法逃脫。
後來,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我們背靠著背坐著,警覺地端著槍,度過了一個漫長的夜晚。第二天,我們向分軍區報告了情況,軍區派出了調查人員,但原因始終不明。我們被複員了,並被告知要對此事保密。
原本以為事情就此結束,然而事實上,事情才剛剛開始。
幾年後,我依然沒有穩定的工作,四處漂泊,尋找著曾經的戰友。有一次,我回到了內蒙古,想要尋找巴圖的蹤跡。然而,我發現巴圖已經瘋了。他被人關在地窖裡,腳上鎖著鐵鏈。我非常生氣,他的腳已經潰爛了,地窖裡密不透風,他怎麼可能生存下去?
然而,他的家人卻告訴我,是巴圖自己要求這樣的。他很害怕……我跳進地窖,盤腿坐下,開始回憶我們當兵時的情景。我發現巴圖似乎一直隱藏著某種恐懼。當我無意中說出某個詞時,他會突然一哆嗦,然後跳到地窖的最深處躲起來。我小心翼翼地試探了很久,才發現他害怕的那個詞是‘狼’……
我又詢問了巴圖的家人,這幾年他們家是否遭遇過狼患。然而答案是沒有。他們甚至說,這幾年連一聲狼嚎都沒有聽到過。
我開始困惑了。他到底在害怕什麼?是狼嗎?到底是什麼樣的狼讓他害怕到要藏在陰暗的地窖中,並用鐵鏈將自己鎖住?這個謎團讓我困擾不已。我總覺事情與幾年前的事情有關,如果這是狼群的報復,我擔心它終將落到我身上。於是我決定與他一同待在地窖,看看會發生什麼。
那晚,我喝了點酒,便與他一同入睡。雖然什麼都沒發生,但第二天早晨,巴圖消失了。束縛他的鐵鏈和腳鐐依舊,但他卻已無影無蹤。我們瘋狂地尋找了一整天,卻一無所獲。
後來,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草原上,突然想到了一個地方。我借了一輛摩托車和一杆槍,再次前往我們曾經的營房。那裡已經荒廢,成了廢墟,但旗杆上掛著風乾的人皮,那是巴圖的遺物。
夜晚,我騎著摩托車,帶著槍在草原上瘋狂行駛,大喊大叫,希望引出那群狼。黑暗中,綠瑩瑩的狼眼跟隨著我,但它們始終未現身。直至第二天黎明,我的摩托車油盡,仍無狼襲來。
我絕望地躺在地上,明白狼群不會殺我,它們會用無盡的折磨陪我到生命的盡頭。我從內蒙古回來後,立即前往山西陽泉尋找小劉,擔心他也會遭遇不幸。然而他卻不見我,最後發現小劉的妻子被狼群圍攻卻未受傷,之後她懷孕了,生下的孩子有著綠瑩瑩的三角眼,與狼眼無異。小劉為了保護家人而搬家,下落不明。
白朗扔掉菸頭說:“後續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我去內蒙古獵黃羊,實際上是獵狼……”聽完白朗的敘述,我震驚得無法言語,小心地問他:“連長和巴圖究竟遭遇了什麼?為何只剩下一張人皮?”白朗嘆了口氣,說:“我也曾多方打探,請教了許多專家教授,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他們被一種奇特的蟲子吞噬了。這些蟲子極小,能巧妙地進入人的耳孔、鼻子、嘴巴,將人的內臟和血肉吃得一乾二淨,只留下一張人皮。這些蟲子常常是成千上萬地集體行動,它們能釋放出一種麻醉劑,將人麻倒後吞噬。由於生活在草原深處,它們行動不便且食量巨大,往往難以找到足夠的食物。於是,狼群與這種蟲子達成了某種共生協議。狼群會將蟲子帶到食物豐富的地方,而蟲子也會在必要時幫助狼群解決一些問題。”
東家見狀,安慰地對白朗說:“一切都過去了。”白朗默默點頭,收拾起行囊,跟隨東家繼續前行。趙大瞎子也向我示意了一下,我們一同跟隨。小山子路過我身邊時,輕聲嘆息,不知他內心有何感想。
我心想,狼群竟然懂得利用這種奇特的蟲子來應對危機,難怪白朗說它們已經非常狡猾了。我逐漸明白,白朗在內蒙古獵殺狼群的原因以及他為何一直獨身。他恐怕是擔心狼群的詛咒會降臨到自己或家人身上。然而,東家為何不怕狼群的報復,堅持留下白朗在身邊呢?
聽完這個令人心情沉重的講述後,原本的喜悅蕩然無存。我們一路上默默無言,直到走了很久後才在一處小溪邊停下休息。東家說:“就在這裡稍作休整,弄點吃的。”經過長時間的行走,我也感到疲憊不堪。在溪水中洗了洗手和臉,那冰冷的溪水讓我全身一顫。我索性坐在草地上,深深地呼吸著泥土和青草的香氣。此時此刻,我感到一股淡淡的興奮感湧上心頭。在大興安嶺的山水間,我們的小憩顯得格外愜意和寧靜。在起伏的山谷間,山泉涓涓而下,匯聚成歡快流淌的小溪。那片天空,藍得深沉,點綴著絲絲縷縷的白雲,彷彿一幅絕美的畫卷。而那一片片綠油油的草地,彷彿置身於童話之中,一切如此夢幻。趙大瞎子踢了踢我的揹包,興奮地說:“小七,跟我來,哥哥帶你找好吃的去。”我立刻精神一振,問:“去打獵嗎?”他含糊地說:“差不多吧。”
在大興安嶺,打獵是難得的體驗。但趙大瞎子拒絕了我幫他背槍的好意,他說:“咱們還在山邊,怕被巡邏隊發現。”我疑惑地問:“不用槍怎麼打獵?”他神秘地笑了笑:“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我們繼續前行,不久就看到一條清澈的小河,河面寬約五六米,水流湍急。河上有一座由兩棵倒樹搭建的小橋,陰面已長出蘑菇。過了橋,我們走進了一片古老的森林,落葉松林立,陽光斑駁。我心裡有些緊張,怕有野獸出沒,但趙大瞎子似乎並不在意。
突然,一群野雞從灌木叢中飛出,我驚撥出聲,他卻只是傻笑。他低頭在草叢中尋找,不一會兒就叫我去看。我走過去,只見一叢毛茸茸的蘑菇頭。我不以為意:“這蘑菇夠吃啥?”他卻得意地說:“你待會兒就知道了。”趙大瞎子沒有多做解釋,催促我撿蘑菇。他機敏地指給我看,每個蘑菇的頂部有一個小缺口,沿著缺口找就能找到成片的蘑菇。按照他的方法,我們很快就採集了大量蘑菇。他甚至脫下上衣,做成臨時的袋子來裝蘑菇。
看到他採了那麼多五彩斑斕的蘑菇,我差點氣死。眾所周知,顏色越鮮豔的蘑菇毒性越大,這是我們從課本上學到的常識。然而,趙大瞎子卻反駁我說,書上都是不懂行的人瞎說。他自信滿滿地說,如果你不確定蘑菇是否有毒,可以扒開蘑菇下面的泥土,看看根部是否有蟲子,或者蘑菇是否有被蟲蛀的痕跡。如果有蟲子窩或者有蟲蛀,那就說明這蘑菇肯定沒毒。仔細一看,很多紅豔豔的蘑菇確實被蟲子蛀空了,而一些看似普通的蘑菇卻很乾淨。趙大瞎子看了一眼就斷定有毒,他堅信蟲子最精明,有毒的蘑菇它們是不會靠近的。
採完蘑菇後,我建議趙大瞎子去獵幾隻山雞。在這深山老林裡,野蘑菇、山雞配上清涼的山泉,燉成一鍋,味道肯定美極了!可趙大瞎子不理睬我,他翻著身邊的小石頭,捉了幾隻蟋蟀,殘忍地捏死後串在一根小木棍上。然後他在一處花叢上輕輕搖晃著。我滿心疑惑,不知他到底想幹什麼,難道他想吃蟋蟀燉蘑菇嗎?